但他不敢離開沐夏身邊。
歲無憂的術法很是厲害。
時落擔心他一旦離開沐夏，對方便會趁機令沐夏想起一切。
時落不敢讓沐夏想起一切。
他心裡隱約有種猜測，知道真相的沐夏寧願選擇在沐念的世界死去，也不願也在他的世界活著。
所以即便時落有能力找出歲無憂，他也不敢。
他被變相的困在了沐夏的身邊，一步都不敢離開。
但是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不是辦法。
沐夏現在已經能夠記起許多事情了，雖然串聯那些事情的關節還未打通，但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而時落甚至不確定，沐夏會先記起過往的一切，還是先被那些不可捉摸的夢境逼瘋。
因此時落每次都要問上一句：“你能記起夢裡的事嗎？”
這一次，沐夏的回答是：“我夢見我死了。”
沐夏不止一次夢見他死。
而沐夏也的確死過一次。
在沐夏想要回去，卻被時落強行留下的時候，於他麵前死過一次。
但以往夢見那次死亡，沐夏的回答總是：“我夢見我睡在棺材裡。”
時落心裡一咯噔，未待問出口，沐夏便抬起了頭，怔怔的看著他。
“我夢見我被從頭頂落下的房梁砸死了。”
沐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有些後怕的用顫抖的雙手摸了摸自己的頭，“我的腦袋好像被砸扁了……”
他不停的哭：“……被砸扁了，好多紅的白的東西混到了泥裡，有，有好多蟲子在我身體裡爬……”
他哭得越來越凶：“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可是我找不到你……”
他不停的說：“我一直在叫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落落……”
時落被這句‘我找不到你’震懾在原地。
人的潛意識是不會騙人的。
沐夏會在那樣慌亂的情況下喊他的名字，而不是喊‘沐念’的名字，是否意味著，在他的心裡，他是比沐念還是能夠值得依賴的存在？
換做是以往，時落會因為這個發現而沾沾自喜。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胸口仿佛壓了一座大山，幾乎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
時落靠近沐夏，輕輕圈住對方的肩膀。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沐夏此刻已經聽不到時落在說些什麼了。
他隻感到自己腦子一片混亂，各種各樣的情緒，好的壞糟糕的舒暢的，一股腦的湧進來。
因此在感覺到時落圈住他後，心中不安瞬間消了大半，他第一時間用力抱了回去。
然而還是不夠。
即便那沉重的叫人喘不過氣的情緒已經消了大半，當剩下的那些依舊讓沐夏無法消受。
潛意識告訴沐夏，和時落越是靠近，越是能夠驅逐那些叫他幾乎瘋癲的情緒。
隻剩時落一個救命稻草的沐夏一心隻想趕走那些讓他瘋狂的情緒，滿腦子都在想：“和時落更近一點，更近一點，更近一點……”
如果僅僅是擁抱已經不夠的話……
沐夏仿佛明悟到什麼一樣，忽然生出一股大力將時落按倒在地上。
他跪坐在時落身上，雙目漆黑如深潭。
“落落，你願意和我更近一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