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焰坐在副駕上,心思卻全放在了汽車後車廂的沐夏身上。
自從上車之後,他的視線就一直放在窗外虛空上,眼神空茫,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時焰越觀察越心驚,十分擔憂自己的弟弟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情,以至於把人的精神都給搞崩潰了。
而他們能夠像現在這樣平靜的坐在同一輛車裡,還要回到一個小時前。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有個陌生的人發了短信給他們兄弟二人。
內容隻一句話:“時落因事外出,請儘快接沐夏出來。”
時年和時焰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確認了下,發現時落確實不在家之後,便去了時落暫居的公寓。
敲門時候,二人並不確定沐夏的狀態,甚至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沐夏被時落囚禁的準備,打算在無人回應的情況下強行闖入好把人救出來。
但是門敲響後沒多久,大門便自內打開。
神態略有些憔悴的沐夏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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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小落他……”時年停頓少許,斟酌了一下措辭,“小落他有沒有欺負你?”
沐夏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轉頭看著時年的眼睛。
“謝謝關心,他倒是沒有欺負我。”
時年正要開口,一直在前方觀察的時焰突然插嘴道:“你不要害怕,那小子再怎麼能耐,也是我們兩個的弟弟,我們做哥哥的不會放任他做壞事。你要是在他那兒受了什麼折騰,彆怕,告訴我們,我和大哥給你出頭。”
時焰說話時信誓旦旦,引得沐夏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等到對方說完之後,沐夏才微微笑了一下。
他稍稍挺直了背,用開玩笑的語氣道:“那要是他真的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比如說把我鎖起來之類,你打算怎麼做?還能把他關起來送交警察嗎?”
時焰被他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
他和沐夏接觸的不多,但印象裡他應當是一個很軟很好說話的人,卻沒想到這樣一句問話會招出他身上的刺。
但如果沐夏親口這麼說的話,是否意味著時落真的做了什麼……?
就在時焰還在思考的時候,時年那邊卻嚴肅道:“會。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觸犯法律的事情,我會親自把他送進監獄。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小落他真的對你做了什麼嗎?”
他說話時,定定望著沐夏的眼,看起來認真極了。
沐夏見狀,再度將視線移向車窗外的世界。
良久,才回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時落的破產,是假的吧。”
時年微微頓了一下,才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副駕上的時焰仍然忍不住為時落辯解了一句:“小落沒有惡意,他大概隻是想和你更親近一點……”
說到這兒,時焰反而說不下去了。
就算是想和沐夏更親近一下,也不至於騙人呀。
沐夏不置可否。
時年通過後視鏡瞪了時焰一眼,把人瞪得不由縮了下脖子,終於把視線從沐夏身上移開了。
“你不問我們要帶你去哪裡嗎?”時年又問。
“去哪兒都一樣。”沐夏虛虛的笑了一下,重複了一遍,“在這個世界,不論去哪兒都一樣。”
時年下意識覺得沐夏所謂的‘去哪兒都一樣’有些不對勁,仿佛……
他皺眉,仿佛對這世界感到生無可戀一樣。
“我聽說你最近沒少去看心理醫生。”
“嗯。”沐夏無所謂道,“醫生說中度抑鬱。怎麼……”
他回頭,眼角微微翹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問道:“你是想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時年和時焰早已經調查到了這個結果,但親自聽當事人說出口後,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為他們小弟的不擇手段,也為無端被困住的沐夏。
“不是。”時年搖頭,“帶你去我母親那兒避一避。”
“對對。”時焰解釋說,“那小子再混賬,也不至於混賬到長輩頭上。你要是實在受不了他,就跟我媽說,讓她教訓教訓那小子。”
沐夏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來似乎是被時焰的話逗到了,說:“謝謝關心,不過我沒事。”
但時年卻注意到,他的眼裡並沒有光,仍是灰蒙蒙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