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第二站是威尼斯。
我坐在水上巴士靠窗的位置,一邊吹風一邊聽迪克在電話裡抱怨。
“和布魯斯一起行動太容易有矛盾了。”他悶悶不樂道,“我們對一件案子有兩個看法時,我總是拗不過他。我早就不是他的小助手了,我不需要他指導我怎麼做!”
“這就是你想搬出去的理由?”我用肩膀和下巴夾著手機,空著的手撕開零食包裝袋,“男孩,雖然我不認為未成年的青少年獨居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你考上了外地的大學,這是必經之路。”
“外地的大學。”迪克若有所思,“布魯斯可是給哥譚大學捐了不止一棟樓。”
“你又不是隻能靠爸爸捐錢才能上大學的廢物富家子。”我懶洋洋地說,“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挑自己想上的大學想學的專業。布魯斯手裡也有好幾個學位。”
作為被拯救的普通人,我會希望夜翼留在哥譚;作為迪克·格雷森的長輩,我更希望他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身上有過分旺盛的責任感,就算在路邊遇到一隻殘疾的小狗,也會毫不猶豫地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他原本是跟隨馬戲團四處旅行的小明星,我不想看到他一輩子都被束縛在哥譚的土地上,隻是因為他自己選擇的那份責任。
“我會考慮的。”迪克的語氣裡聽得出來一絲琢磨,“我想讀法學。”
“那就彆讓克拉克再幫你補作業了。”我提醒道,“你不會打算讓他替你去考試吧?”
迪克一怔,突然有點惱羞成怒,“說得好像那時候你不是躺在沙發上吃薯片一樣。”
“我在監督他幫你寫作業。”我理直氣壯道。
此時又有新的電話打進來,我看了一眼,“傑森打電話給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迪克說,我能想象出他在電話另一邊翻白眼的小表情,“我們遲早要排一張表,按時間給你打電話。”
我草草地安撫兩句,“回去會給你帶禮物的。”
“和傑森的禮物不一樣嗎?”
“和所有人的禮物都不一樣。”
迪克這才滿意地掛斷電話,“我滿懷期待。”
傑森占據了水上巴士的後半程,我發現了目前韋恩家的四個男人,每個都具有嘮叨老媽子的特質。
這可能是他們四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基因遺傳。他們四個人能把卡珊節省下來的話全說了。
傑森充分理解了迪克曾經的苦惱,他嘰嘰喳喳地抱怨,在末尾深呼吸一口氣,小小聲道,“你覺得我能比得上迪克嗎?”
沒等我回答,他飛快地打斷我,“當我沒問,我先掛電話了,祝你旅遊愉快。”
說完,他立刻掛斷了電話,沒給我半點反應的機會。
真是彆扭的小男孩。至少他沒把我拉進黑名單。
我給傑森發去一條短信,“我不會把牛奶和果汁放到一起做對比,男孩。我兩個都要。”
正好水上巴士到站,我們下船。佩珀捅捅我的胳膊,“很忙碌啊,好媽媽。”
“煩惱伴隨著幸福,總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
我挽住她的手,佩珀把一閃一閃的手機關機,“哇,你好狠,為了配合你,我是不是應該把托尼·斯塔克拉黑。”
她捏捏眉心,“我們吵架了。”
她總算開口,我順著往下問,“原因是什麼?”
“我們很多年前就在一起了,那時候你和布魯斯都還沒結婚。”佩珀聳肩,“我隻是我不確定自己能否一輩子和他處這種不穩定的關係中。”
威尼斯的所有生活物資都需要從島外采購,運輸成本極高。我們買了兩支昂貴的冰激淩,邊吃邊漫步到橋上。
佩珀坐在橋墩上,咬著冰激淩,“我們偶爾會談到關於婚姻的問題,托尼會岔開話題。他不認為自己做好了成家的準備,也沒勇氣迎接人生的下一格階段。”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走在一根莫比烏斯帶上,永遠走不到儘頭。”她說,“我不是非要和他結婚不可,隻是對他逃避的態度有點生氣。”
我能理解佩珀的心情。這些超級英雄們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總是害怕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害怕組建家庭。這點總是讓他們親近的人為難困惑。
在這點上,佩珀比我更包容。如果當年布魯斯沒有向我求婚,我會離開他,把他當作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佩珀不能總是做托尼身邊最親近的助手。女朋友和妻子這兩個身份間存在不小差距。
“可能他隻是需要一點時間,但你給他的時間足夠長了。”我拍拍佩珀的背。
“算了,沒什麼好說的。”佩珀搖搖頭。
我的手機又開始震動,我看了眼消息,佩珀挑眉,“你在家裡很受歡迎。”
“誰讓我可愛又迷人呢。”我勾勾嘴角,“不想那些糟心的事了,這附近有貢多拉,請你坐船。”
我們選了一個身材精壯的船夫,又額外付了雇他唱船歌的錢。
威尼斯的運河是波光蕩漾的綠色,與兩岸橙色白色的磚牆和餐廳前紅頂的帳篷相互映襯。天色漸晚,橙紅色的夕陽在運河另一端一層層向下渲染,在橋洞中倒影出一輪粼粼的落日。
歎息橋就在我們前麵不遠的位置,是遊客們來威尼斯的必經景點之一。據說戀人在橋下接吻就能天長地久。
我向佩珀打趣,“可惜陪你經過歎息橋下的人是我,我們是不是應該配合一下,行一個貼麵禮之類的。”
我們乘坐的貢多拉在船頭放了一束花,載著我們晃晃悠悠地貼著斑駁的牆麵向前。船夫在這時唱起歌,悠揚的歌聲在牆與牆之間回蕩。貢多拉成為一個小小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