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了。”陸成頌語帶感歎,端起茶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
陸明熙心中頓時一沉,難道……
“齊哥兒眼看著今年九月就要下場,可這學問,卻還差了些,明熙,你說該如何是好?”陸成頌笑看她一眼,開口問道。
陸明熙心下一鬆,麵上露出一個笑,說,“世子師從良師,心有所得,待女兒晚上回去問過他,定能為弟尋一個好師傅。”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兒。”陸成頌一喜,滿意點頭。
當初他也曾要求過陸明華,可他這個大女兒直接拒絕了他,竟連個回旋的餘地都沒有。若是她那時候能應下,為齊哥兒尋得良師,說不得他早就能考中舉人了。
本想著她若是聽話,他就把陸明熙算計她的線索交給她,可這個女兒這樣不識相,那就怪不得他了。
這事陸明熙也知道,可她卻不以為意。
寧國侯府位高權重,不過是給那個庶弟尋一個老師而已,又有何難,而且還能展示侯府對她的看重,她實在想不明白陸明華為何要拒絕。
父女倆對視一笑,陸明熙把目光落在那疊她交予小五的信上。
陸成頌倒沒有為難,直接給了她。
“不對,少了一封。”陸明熙接過手就忙不迭的翻看起來,而後一抬眼,死死看向陸成頌。
“不可能,那小廝身上隻搜到了這些。”陸成頌微驚,坐直身體看向她。
細細看著陸成頌,陸明熙也難以分辨他此言真假。
“那一封信至關緊要,若是找不到,父親就彆怪女兒失言了。”她攥緊手中的信,口中輕聲道。
陸成頌麵色一沉,看向陸明熙。
陸明熙很是淡定,她如今已經嫁入了寧國侯府,就算父親不喜,又能耐她何?
“好啊,好啊,”陸成頌氣急而笑,而後臉色一變,冷笑道,“莫非你忘了翠枝。”
“翠枝?”陸明熙一驚。
“父親這是何意?”勉強穩住了麵色沒露出異樣,陸明熙麵帶疑惑的問。
“當初你都是怎麼讓翠枝去聯係那個小沙彌的,難道你都忘了不成?”陸成頌再次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陸明熙。
陸明熙這些是真的花容失了色。
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陸成頌也知道——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想到自己成功算計了陸明華,正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對方就站在暗處無聲的注意著這一切,陸明熙渾身就是一寒。
“剛才,是女兒的錯,還請爹爹莫要見怪,女兒定會為齊哥兒尋一個好老師的。”陸明熙捏緊了帕子,再端不住剛才的傲氣,微微俯首,軟了聲音說。
“我聽說,近日翰林院的張大學士準備收徒,我覺得他就不錯。”陸成頌意味深長的說。
“張大學士?!這不可能。”陸明熙立即搖頭,不等陸成頌變臉,她就說,“女人就算得世子看重,也沒到能讓他為了齊哥兒去求張大學士的地步。若真如此,說不得我們關係就生了嫌隙,還會惹侯爺和侯夫人不悅。為長遠計,爹爹還是另選他人吧,”
她這句話說得在理,陸成頌本也就是一試,順便嚇一嚇她而已,聞言故意沉吟了片刻,見著陸明熙微微不安,神態更加恭敬的時候,才算鬆了口,又選了一個翰林院的老翰林,聽說此人教授學生,很是厲害。
這個女兒有用的地方且還多著,他怎麼舍得現在就廢了她。
陸明熙袖中的手死死攥著,垂下的眼,壓抑的全是對陸成頌的怨恨。
等到她出書房時,臉色都還沒有變回去,笑意略淡。
相比之下,陸成頌的心情可以說不是一般的好,一整日都十分愉悅。
*
“終於到這一天了。”自從昌平郡王的事出了之後,陸明華一直注意著文安伯府的動靜,第二日收到傳回來的信,自信看過後,輕輕一笑。
也不知道陸明熙答應了陸成頌什麼,不過想來,左右是跟他兒子有關的。
陸明華將紙條細細撕碎,扔進紙簍,悠悠想到,不知道陸明熙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陸成頌的願望是永無止儘的。她隻要答應了這一次,那她以後,就永無寧日了。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發現。
從伯府回去的路上,她可以說是心神不寧,等進了侯府,一眾下人齊齊見禮,口稱‘拜見少夫人’時,她才恍然回神,想到以她現在的身份,陸成頌不會舍得輕易壞了她和魏雲台的婚事。
最想她們兩人長長久久的怕就是他了。
但現在想到已經遲了,她心中暗悔,當時不該讓陸成頌嚇到,合該好好拿捏拿捏,讓他也求一求她才好。
心中定下,可等見到了魏雲台,她仍舊不免心慌意亂了片刻。
魏雲台待她體貼入微,可她還記得他對陸明華的冷漠。她簡直不能想象,若是他知道了真相,會如何待她。
她決不能接受那種結局。
心思輾轉,陸明熙本想陽奉陰違,卻又怕惹惱了陸成頌,讓他下了狠心,左右思量,一直等到晚上歡愉過後,靠在魏雲台懷中,感受著他的溫柔安撫,她心中急轉,才輕輕歎了口氣。
魏雲台立即溫聲道,“今晚總感覺你有心事,怎麼了?”
陸明熙欲言又止,似是難以啟齒,在魏雲台的再追問下,才說了父親想要托她為弟弟尋一個老師的事。
魏雲台麵上一鬆,不以為意,等聽陸明熙說完人選之後,才沉吟片刻,似有為難。
那翰林的確很有聲名,這些年教出過不少人,這滿上京裡多得是想要把孩子送到他門下的,饒是他去,也不一定能辦成。
可一看陸明熙垂眸忐忑為難的樣子,他就說不出什麼了。
他那個嶽父的性子他也知道,最喜歡鑽營,前幾年就沒少在他耳邊旁敲側擊,都被他含糊過去,沒想到,如今竟然尋了明熙。
看著懷中的陸明熙,他心中忽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