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華看著他忍不住笑,又問,流螢呢?去年這個時候還有流螢呢,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自然有的。燕元華牽著她的手,將滿園燈火拋在身後,穿過花園的樹林,行到深處,在小溪旁便看見了大片大片的流螢。
陸明華見了就笑,卻不急貪看流螢,而是看向燕元華,說,“這些日子趙侍衛他們就在忙這個
若是山上還好說,可這王府之中,尤其是她懷孕後,一應飛鳥蛇蟲都被管家安排著去儘了,怎麼會還有流螢。
燕元華點了點頭,佯做驚訝的說,“明華怎麼猜到的。”
“又裝模作樣。”陸明華上前靠近他,燕元華下意識抬手護在她身側,便見著人靠近自己懷中,雙手攬住了他的脖頸。
“你說,去年那流螢,真是自己來的?”陸明華睜大眼睛,忍不住好奇的問。
前兩天聽丫鬟們悄悄討論不知道親衛們在忙什麼的時候,她隻是疑惑,如今見了這個,才忍不住猜測。
燕元華摟住她的腰背,縱容的微微俯身,免得累著陸明華,輕笑,“當然不是,是我尋了藥,讓趙十一他們引去的。”
“狡猾。”陸明華止不住的笑,眉眼彎彎,伸手刮了一下燕元華的臉。
“那明華可歡喜”燕元華挑眉反問。
“自然是,歡喜的。”當初歡喜,如今更歡喜,當初歡喜這難得的景色,如今歡喜的,則是有這麼個人,在暗中為她費儘心思。
隻為她。
月色正好,陸明華輕輕踮起腳,吻上燕元華的唇。
燕元華抱起她攬在懷中,看她要走,反客為主的噙住櫻唇,不舍放開。
七月過儘,一年最盛的時節過去,秋季凋敝,冬日蕭瑟,仿佛隻是轉眼,一年就過去了。等到來年二月多,陸明華艱難半日,誕下一子。
宮中太後大喜,和當今年合計了好幾日,取名燕弘璋。
陸明華則為她辛苦得來的孩兒,取了乳名,喚做長寧。
小長寧的洗三禮極為盛大,太後遣了貼身的宮人,當今更是親自前來,瑞王府熱鬨了整日,等到晚間才算恢複了安寧。
產房內經過收拾,早已經沒了血腥氣,未免對幼兒不好,陸明華沒讓點香,而是放了幾盤瓜果,滿屋都是甜香之氣。
精雕細琢的搖床空置在一旁,陸明華看著身邊熟睡的孩兒滿眼溫柔。
小家夥看著剛出生時那樣紅了,依然有些皺皺的,但仍能看出大概的五官來。
眼睛尚掙不開,但鼻梁挺直,嘴唇的形狀更是和燕元華相似,陸明華一點一點分辨著,便聽見細碎的動靜響起,一抬眼,就看到燕元華從外麵進來。
“怎麼不休息”看她睜著眼,燕元華先皺眉。
他仍舊記得產子那日陸明華蒼白的臉色,後來更是昏昏沉沉睡了兩日,太醫說女子產子,大多會傷了元氣,起碼要修養三年才能回複。他如今想著,都還後怕。
“我睡得太久了,再睡,頭都要疼了。”看他擔憂,陸明華忙說,喚了他過來看長寧。
燕元華仔細看她,見著她麵色稍好,放下了點心,過去坐下看著繈褓中的長寧,動作神情都可謂是小心翼翼。
陸明華看他這副生怕驚著孩子的模樣,不由失笑。
母後為長寧取名喚做弘璋。燕元華說,輕輕碰了碰長寧細嫩的小臉。
聞言,陸明華先看向他,果然就見這人隱約有些不樂,不由輕笑,也是,為了給孩子取名,他想了好幾日,不知翻了多少本書,結果被太後搶了先,難怪他不高興。
“哪個璋”她先問一句,按照皇室排行,弘她是知道的,但喚做璋的有很多,卻不知道是哪個。
燕元華給出答案,陸明華就笑了。
璋,禮天之器,是個好名字,母後費心了。她讚道。
看她誇讚,燕元華的眼裡的不樂才算稍稍散去。
說是睡夠了,可和燕元華說了會兒話後,陸明華還是昏昏沉沉,又困了。
“困了就睡吧,我看著他呢。”尤記得她昨天一醒就要看孩子的擔憂模樣,燕元華低聲說。
陸明華自然是相信他的,衝他笑了笑後,微微闔眼,便準備睡去。
明華。燕元華忽然低聲喚了一句。
陸明華下意識睜眼看向他,就見他說,“有長寧就夠了,我們以後都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看他緊緊盯著她,目中遲疑,似乎擔心她不同意般,陸明華便就想起了昨日醒來時他的模樣。他坐在床邊,麵容憔悴的看著她,滿眼驚喜小心翼翼,身上的衣衫都還是她生長寧時穿的那一身,稍有些淩亂,根本沒有打理。她才知道,這人守了她兩天,哪兒都沒去。
心中酸軟,陸明華忍住眼中酸澀,輕輕點頭,說好,衝著他笑。
燕元華心下一鬆,也笑了,拉著她的手承諾說,“我們有長寧就好了,到時候嚴父慈母,我們一起教養他長大,好不好。”
他再也不想看見陸明華那樣聲息微弱,仿佛連呼吸起伏都看不見般,安靜躺在床上的樣子了。
好。陸明華反手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