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替荷懷縣的百姓心疼,攤上這麼個知縣,隻怕是有名無實,由著師爺當了王。
聽著柳豫升的義憤填膺,陳信對著他道:倒也不必生氣,既然委任狀是真的,那就是朝廷的事,他如果在當地做不出功績,也保不住烏紗帽,我們進去吧。
小僧帶著歉意給他們分配了寮房,但是隻剩下三間,因這裡久久未見人,也隻有寒臘月的時候舉子入住,所以其他寮房要麼是被當做雜物間,要麼是太久沒有灑掃,已經不能住人。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申崇帶了四個人,一下占了五個寮房。
柳豫升就覺得奇怪:他難道不合他那夫人住一間屋子?
提起那女人,小僧的神情就有些奇怪,但還是遮掩著,十分羞惱的支吾道:知縣夫人說,夫婦一起,可能會做出有汙佛門重地之事,所以,單要了一間寮房。
柳豫升同情的看著眼前的小僧,不用想,他都知道那女人說出這話時,這小僧的神色,一定十分難看。
陳信蹙緊了眉目,申崇好歹也是七品縣官,如何能娶這樣輕浮的女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小僧下去之後,柳豫升就做著分配:我和陳兄一間,李天兄一間,傅姑娘和李,唔。
陳信揍了柳豫升的腰間一下,讓他閉嘴,柳豫升回頭死盯著他:有問題嗎?李天從來不合彆人一塊住,她們倆都是
閉嘴。
柳豫升看了陳信的神色,才發現傅宛鶯驚愣的看著自己,他這才反應過來傅宛鶯一直把李兮若當成男子看待,乍時之間聽到她把和男子分到一寮房,自然不可思議。
他正想告訴傅宛鶯,李兮若的身份,陳信卻沉思道:我們三人一間,李兄和傅姑娘各一間。
他想起那天傅宛鶯看著李兮若的神色和夜晚的舉動,總覺著不同尋常,就算讓李兮若在傅宛鶯麵前恢複女子身份,他也不想讓她們在一起。
柳豫升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攤了攤手,他們三個大男人怎麼睡得下一張床。
李兮若看著陳信道:我可以和我大哥一間房。反正李天也隻是傀儡。
陳信立即否決道:當然不行。
他暗自咬牙,暗怪李兮若知不知道什麼是男女大防,就算是親生兄妹,也沒有這般親近的。
李兮若看著陳信態度堅決,偏頭看了看還是傀儡身的李天,也就點了點頭,反正她也不吃虧。
柳豫升在一旁叫苦連天,而傅宛鶯則是用驚悚的目光看著陳信,她私以為陳信的占有欲已經發展到連男人即使是親生哥哥都不能接近李兮若的地步,所以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心裡是止不住的驚歎。
幾人進了屋子沒多久,柳豫升又偷溜出去,不過一會兒的就帶著消息回來,對著陳信道:我剛剛出去打聽了一番,你猜怎麼著。
陳信翻了一頁書,他就算是不搭理柳豫升,柳豫升也會把來龍去脈講個明白。
果然柳豫升沉寂了一會兒,就按耐不住了,對著陳信道:那申崇,是翰林學士申肅的兒子,之前考中了進士,成了一個京城的九品散官。官雖小,可畢竟是天子腳下,也活得逍遙自在,但不曾想無意之間衝撞了貴人,就被貶了。
雖然表麵上是升了七品,可是荷懷縣那個窮鄉僻壤,能有什麼出路,申崇去那,也就意味著一輩子都會待在那裡,再也沒有可能回到京城。
陳信翻書的手停頓了一下:這個申肅我聽先生說過,是學問很高的學士,皇上對他也頗為注重。
不過他一想到即使是申肅這樣的官職,還是免不了兒子遭貶的命運,不禁哀歎,他們寒窗苦讀這麼多年,奔功名奔前程,卻最終抵不過那些達官貴人的話,惹怒了那些人,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走入死局卻無解。多年苦讀,要是做不了人上人,一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陳信頓時對於申崇生了憐憫之心:難怪他看著一副鬱鬱不得誌的樣子,原來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路了。
柳豫升搖了搖頭:這還不算最慘的,我剛剛去跟他那幾個隨從嘮嗑的時候,還看到他的夫人,叫什麼徐憂蓮,四處與那些和尚調笑,要不是我跑得快,指不定現在就遭她毒手了。你說這個申大人,似乎也挺可憐的,我們要不要告訴他夫人的這些行徑。
陳信放下了書,盯著柳豫升道:柳兄這是人家的夫人,她是什麼樣的品性,申大人自然會比我們更清楚,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步上他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