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寸頭的下場, 大家對克萊夫的可怕有所認知。
獄警利亞姆最先回過神,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燃,吸了兩口後, 嗓音微顫道:“現在,請各位把你們手中的卡片拿出來。”
大家窸窸窣窣地掏著口袋。
刀疤臉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試圖造反,手抖得比旁人都厲害兩分。
克萊夫笑道:“這才對嘛。聽話的乖孩子,可以死得痛快一些, 這是對你們的嘉獎。”
刀疤臉:……我謝謝你哦?
他把那張20號執行的死刑卡拿出來,同時目光掃過在場的其他人, 盯緊了那些手持白卡的人。
利亞姆檢查完所有人的卡片,克萊夫說:“請抽到今日執行卡的自覺站出來。”
九個人全都一臉絕望的死氣沉沉, 默然向前一步。
若說他們之前還有反抗的心,在見到寸頭的下場後,一切想法都煙消雲散了。
“還有一個呢……”克萊夫頓了頓, 興味盎然, “哦, 已經死了。”
就是剛才試圖逃跑的寸頭。
許思冕抬頭看了眼大喇叭廣播,心說這克萊夫多少有點惡趣味。
“艾琳,傑森, ”克萊夫叫了兩名行政管理人員,“把他們的雙手縛在身後,帶去操場,讓他們排排跪好。利亞姆,你可以帶著你的獄警兄弟幫幫忙。”
幾人行動起來。
其他人在原地僵了一會兒,玩家們率先動作,跟在行政和獄警身後,想看看是如何執行死刑的。
鹹魚道人掃了一圈說:“這九個人都是NPC啊, 果然這種難度的遊戲想搞死玩家還是差點意思。就是……如果接下來保持這個難度的話,為什麼支線等級會是A級呢。”
彈幕經驗豐富,了然於胸:“肯定接下來會搞事的啦!”
操場上也裝有廣播喇叭。
隻聽喇叭裡傳來了翻動書頁的聲響,克萊夫悠悠地念道:“克勞德,進阿修羅監獄前殺了18個人——這隻是證據確鑿的部分,你是個心理變態,天生的反社會者,憎恨美好和善良,喜歡偽裝成流浪漢在好心人給你幫助時殘忍地殺死對方,嘖,太可怕了。”
克萊夫清清嗓子,頗具儀式感道:“我審判你,克勞德,死刑。我審判你,頭顱落地!”
克勞德的腦袋伴隨著克萊夫的話音,骨碌碌滾落在地上,脖頸切麵漂亮,一絲血都沒有濺出。
“下一個,”克萊夫說著,又有紙張翻動響聲,“珍妮芙,噢,美麗的女人,就連證件照也無法掩蓋你的風情,讓我看看罪名……誘拐小孩,將他們送到變態的床上,或是器官販子手裡,太可怕了。我審判你,珍妮芙,死刑。我審判你,頭顱落地!”
彈幕感慨:“雖然克萊夫一口一個太可怕了,可我覺得他才是最可怕的那一個好吧!”
“其實我覺得還挺爽的,如果這些是真實的罪犯,這麼死都便宜他們了。”
“哈哈哈,所以克萊夫嚴格意義上來說,確實是給了他們一個痛快,是給他們遵守毒蛇遊戲規則的‘嘉獎’啊。”
克萊夫審到第四個人時,終於有囚犯被眼前一次次言語致使的人頭落地激得恐懼無比,無法忍受巨大的心理折磨,嘴裡含糊不清地念著什麼,跌跌撞撞爬起來跑,他腿軟無力,走一步摔三跤,眼淚、鼻涕,甚至尿濕了褲子。
“噢,親愛的奎恩,”克萊夫說,“你在犯下校園槍擊案,殺了四十多名中學生的時候,為何沒想到這一刻呢?我審判你,奎恩,我審判你雙腿折斷,我審判你皮膚破裂,我審判你——鮮血流儘而死。”
十二點半,對所有抽到死刑卡的人審判完成。
克萊夫說:“你們可以去吃午飯了。”
兩位倒黴的行政和獄警被留下來要求處理掉屍體。
路汀柳本來想看看他們會怎樣處理屍體,但克萊夫語氣稍重地重複了一遍:“無關人員請去食堂吃飯。”
食堂沒什麼好吃的。
食物應當是倉促間準備的,大袋的麥片、麵包和牛奶,讓囚犯們自助餐。
觀看了那樣超越人類想象的審判刑罰後,可憐的NPC們食不知味。
但玩家們情緒鎮定,而且逐漸聚集,形成NPC囚犯幫派隊伍以外的團體。
路汀柳看到了關南北、許思冕和宋晴洲,便也厚著臉皮摸過去,坐在附近聽他們說話。
關南北看了她一眼說:“我摸底了一下這座監獄裡的囚犯勢力,除了鯊魚幫和毒蛇幫以外,還有幾個算是比較有點兒力量的小幫派,分彆是鱷魚幫,猛虎幫和鬣狗幫。”
“這些幫派有什麼特彆之處?”許思冕問。
“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吧,就是一些NPC組成的團夥,咱們主要是要小心一下,如果他們要聯合起來搶我們手中的白卡的話,可能需要花點力氣對付一下。”
關南北總結完之後其他人深表認同,認同完這個話題很快就揭過去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克萊夫。”許思冕說。
沒錯,對於玩家們來說,他們現在最大的目標應該是廣播裡的克萊夫。
提到克萊夫,幾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嚴肅。
這些玩家當中有幾個彼此是認識的,畢竟他們已經不是剛剛進入遊戲的無名之輩,對於彼此的基礎卡牌、固定卡牌也有所耳聞。
正因如此,他們多少清楚,暫時沒有合適的方法對付克萊夫。
當然也是因為尚且沒有直接對上,不知道對方的審判力量在玩家麵前能發揮出多少。
路汀柳忽然舉手。
五六個玩家都看向她。
路汀柳說:“你們注意到外麵有一棟獨立小樓了嗎?我昨天去看了,發現裡麵是典獄長的住所和廣播室,但我去的時候沒有看見克萊夫。按照正常邏輯來說,他廣播的時候應該是會在廣播室的,我們要不要……?”
她的意思很明確,等到下一次廣播時,試著莽一波。
確認克萊夫手上有她的人格後,路汀柳就信心滿滿,隻要能挨到克萊夫,把人格拿回來,他的能力就會失效,等於鏟除了這個副本最大的BOSS。
許思冕說:“你說的這個地方我們都去看過了,但是有一個問題,阿修羅監獄方方麵麵基本上都裝了攝像頭,而監控室就在廣播室旁邊。這也是為什麼克萊夫能夠掌握阿修羅監獄的種種情況。如果我們要過去,很難不被發現,或者有哪位兄弟姐妹卡牌在這方麵能幫得上忙的?”
沒有人應聲。
“我看還是先完成眼下的A級支線再說吧,目前表現的難度不像A級的樣子,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幾個人正在討論著,突然,食堂高懸的電視機裡傳來了女主播甜美的嗓音:“從今晚開始,雨雲將在阿修羅監獄上空聚集,一場傾盆暴雨隨時可能降臨,請諸位做好防護準備……”
提到下雨,路汀柳心中一動。
她再次開口道:“你們的分配的牢房裡有沒有一本書叫《赫爾海姆的雨夜》?”
有兩個人點了頭,另外幾個人則說:“沒有,隻有一本動物寫真。”
路汀柳把書的大致劇情講了一遍,眾人若有所思。
關南北說:“雨夜或許是關鍵。……死人複活麼?”
路汀柳說:“是啊,從進入副本到現在,其實算起來死了不少人吧,但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屍體都存放在哪。我一開始以為是之前做好的A地下室,結果那裡還真就是個食物儲藏間。”
突然,許思冕說:“你們的主線任務應該都是越獄吧?”
他話音一出,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安靜了。
主線任務和集體支線任務不同,多少有點觸及隱私了。而且大家剛才的討論沒有涉及到這個方麵,被許思冕冷不丁問了一下,眾人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許思冕的能力大家也都看到了,他的名頭有賴精彩副本表現視頻錦集的傳播和綜藝訪談節目的曝光,在場的人多少知道——進化七,基礎卡牌沒有透露過名稱,但從表現上來看,大差不離在催眠和暗示這上麵。
玩家們的沉默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看來大家都是越獄,”許思冕笑道,“挺好,我這人就喜歡開誠公布,合作共贏。”
關南北環繞一圈說:“我們這裡一共六個人,大家多少認識點,想辦法越獄應該不難。”
路汀柳看了眼《毒蛇的遊戲》任務進度,才剛剛40%,她說:“這個A級支線任務說的‘一輪毒蛇遊戲’看來指的是抽卡死刑這個玩法屬於一輪。這樣,要跑最早也是明天十二點之後才能跑。”
“強行飛出去是不可行的了,”許思冕喝了口牛奶泡麥片,“我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都試過,大概是結界一類的東西,撞得還挺疼。”
“那就試試挖地道?”宋晴洲沉吟,“那個沒挖完的B地下室,是不是一個突破口?”
……
觀看了審判之後,NPC們都有些意誌消沉,不光是囚犯,獄警和行政也都心情沉重。毒蛇遊戲——與其叫毒蛇遊戲,不如叫克萊夫遊戲——玩弄的對象可是也包含他們。
下午,外麵和昨日一樣陽光燦爛。
但整個阿修羅監獄一派沉寂。
路汀柳扛著鐵鍬和宋晴洲組隊挖地下室,她順便問宋晴洲:“你那看禁地的任務完了沒?我覺得屍體說不定在禁地。”
宋晴洲說:“今晚。”
路汀柳說:“你現在不去看沒關係嗎?”
宋晴洲說:“有東西在幫我看,有事會叫我的。”
路汀柳:“哦哦。”
兩人剛挖沒兩下,關南北來了:“讓讓,你們這樣太慢了。”
他把路汀柳和宋晴洲趕到身後,蹲下來,雙手手掌貼在地麵,閉上眼睛,兩秒後,整個挖掘通道一陣劇烈搖晃。
宋晴洲眼疾手快掏出一把傘來,在她和路汀柳頭上打開,擋住簌簌落下的泥土。
路汀柳看了那傘一眼。
她記得商城日用品裡不包含傘。
“一次性卡牌,”宋晴洲推銷員上升,“第十一頁第三個,巨好用,擋灰擋雨擋血,能做到衣角都不沾丁點,下次你可以試試。”
關南北震完地,起身一腳踹在麵前的土牆,土牆轟然倒塌,露出一小段路來。他如法炮製,一截一截往外挖,直到挖不動。
一道透明的屏障橫亙在三人麵前。
關南北的手掌放上去,片刻後說:“不行,是源氣結界。”
路汀柳想了想說:“我記得源氣結界一般是「遊戲」本身設置,通常出現在中高級副本,說明在當前副本場地擁有一個重要任務必須完成,完成後才會消失。”
關南北說:“沒錯。”
宋晴洲說:“所以還是我想多了,折騰這些不如去找支線任務——啊,有人要闖禁地,我先去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