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自從上了昆吾山,總有人說一些奇怪的話。
怪不得在城主府,侍女們的態度欲言又止。
怪不得他感知不到冷熱,受傷了還不會流血。
薛辭令莫名有些慌亂:“不是,你彆多想……”
“薛辭令,我很像傻子是不是?”殷玉衡打斷他,自嘲地笑起來,“明明有那麼多的蛛絲馬跡,我卻一直相信你的話……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隻有我被蒙在鼓裡。”
“我不過是一具人偶,是根據彆人的樣貌,做成的替代品……”
甚至連“殷玉衡”這個名字都不是他自己的。
“我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贗品……你們都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光彩奪目,是每個人追逐的月光;而他上不得台麵,出門都要帶著冪籬。
殷玉衡看著薛辭令,眼中的亮光一點一點消散了,猶如失去了靈氣的枯木。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昆吾山頂笑著喊城主,滿是欣喜;然而短短時間,他卻發現,他為之去取碧落引的那個人,原來從未對他有過絲毫的真心。
“不……”薛辭令下意識想要去抓殷玉衡的手,卻被躲開了。
薛辭令僵住。
真相以一種殘忍的方式被揭開,殷玉衡側過頭,閉上眼睛。他似乎有點想哭,然而人偶沒有眼淚。墨發散落在他的白衣上,襯得整個人纖細又脆弱。
李光寒的劍柄抵著他的下頜,漠然道:“我不需要一個仿品。”
李光寒最恨的就是贗品。
若非祝安寧的欺騙,他也不會把玉衡傷的那麼深。每當想起這件事,李光寒都悔的發瘋。無論再折磨祝安寧多少次,都難以忘卻那時玉衡躺在血泊裡的場景,撕心裂肺。
李光寒劍鋒一轉,猛地向殷玉衡劃去。然而下一瞬,又被一道靈力攔住了。
“陸厭!”李光寒內心魔氣翻湧。
............
陸厭看也沒看李光寒。他從樓上躍下,烏發揚起,長眉微挑。他落在殷玉衡身前,忽然道:“沒事吧?”
殷玉衡愣了愣,莫名有點演不下去悲傷絕望了,搖頭。
“那就好,”陸厭語氣淡漠疏離,“不是你的錯。”
殷玉衡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陸厭的意思。對方在對他說,長得像“殷玉衡”,被當成替代品,不是他的錯。沒道理因為這個原因,就要去死。
殷玉衡沒想到陸厭會這樣說,有些驚訝。
殷玉衡能察覺到陸厭的排斥和疏離。看到和心上人幾乎一樣的替身,這個人內心的怒意,絕不比李光寒要少。可對方還是克製住了殺意,對他說,不是你的錯。
陸厭頓了頓,又輕輕加了一句:“如果玉衡在,他也會這麼認為的。”
陸厭說完,扭頭不再看他。然而在轉身之前,又忽然狀似不經意道:“阿衡,對嗎?”
殷玉衡:“……嗯?”
陸厭垂眸,搖搖頭:“沒什麼,我想多了。”
............
陸厭扭頭,拇指輕輕摩擦虎口,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真是相思太重,以至於產生了錯覺和妄想。
怎麼可能呢。
他不再看那個青年。越看,他壓抑不住心底的痛苦和憤怒。
陸厭忽然抬眸道:“薛城主,我答應你的交易。他和碧落引,我帶走。”
陸厭指了指殷玉衡。
薛辭令一下子臉色發青:“之前不是說好隻要碧落引……”
“靈寶認主,”陸厭淡淡道,“隻有拿起碧落引之人,才能發揮出碧落引的靈力。”
陸厭的眼睛和薛辭令略有相似,但卻有一種薛辭令所沒有的平靜與不容置疑:“所以他,我必須帶走。”
薛辭令呼吸微滯。
......
整座宴會廳,寂靜的可怕。
殷玉衡緩緩地眨了眨眼,心想,所以他這是,要被薛辭令送人了?
作為一個替身,被當做救人的工具送給彆人——如果沒猜錯,救的正是那位所有人的白月光,離朝太子殿下。
我好可憐哦,殷玉衡並不太真誠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