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炮灰這種事,龍天天向來都是自己動手,彆人隻有旁觀的份。
沒有人可以從他手裡搶走任何一個炮灰,沒有人!
奈何現在形勢所迫,到嘴的炮灰也隻能拱手讓人。
龍天天都有些舍不得,同時也有些新鮮。
這還是他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視角看彆人怎麼打臉炮灰。
他很好奇,龍婉曦會怎麼做?
是打是罵是羞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還是嫌炮灰臟了自己的手,找其他人教訓?
然而他唯獨沒有想到,分明已經處於爆發邊緣的龍婉曦,她卻並沒有搭理炮灰。
龍天天能明確感知到,她此刻的情緒分明已經壓不住了,垂在身側的手都在因為憤怒而無意識地顫抖。
這種程度的情緒幾乎是不可能控製住的。
然而龍婉曦卻控製住了。
她半蹲到龍天天麵前,甚至因為害怕這過分的憤怒會嚇到小孩,她忍下了所有情緒,對小孩露出了溫柔安撫的神情。
她現在是很生氣,但自己是個成年人,任何的負麵情緒都有能力去消化。
小孩子卻不一樣。
小孩的世界很小,哪怕再細微的情緒,落到小孩子身上也會被無限放大。
被欺負被搶奪零食這種事情,對小孩來說,就已經是天塌了一樣的大事。
如果大人沒有及時發現,安撫,這件事可能會讓小孩難過很久很久。
所以哪怕自己現在已經憤怒到快要失去理智了,但龍婉曦還是毫不猶豫,優先選擇了安撫龍天天。
“身上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什麼地方疼?”
她此刻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一邊說,一邊撩起龍天天的袖口褲腿,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發現沒有受傷的痕跡之後,又專注地看著龍天天,再次問道:“你什麼都不用怕,任何地方不舒服都可以告訴媽媽。”
龍天天看著她的眼睛,下意識搖頭:“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就算隻有三歲,也不至於被一個小學生給欺負了。
就是沒想到,這件小到自己根本沒有在意的事情,龍婉曦卻這麼緊張重視。
“確定沒有嗎?那如果一會有地方不舒服的話,隨時都可以告訴媽媽,好不好。”
龍婉曦謹慎地再三確認叮囑之後,才真的放了心。
她牽起龍天天的手,把人帶到了病房裡麵,又讓護士重新準備了新鮮乾淨的水果送過來。
完完全全安撫好龍天天的情緒之後,龍婉曦這才起身,出了病房。
房門關上的瞬間,她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隻剩下了一片冰冷。
她的憤怒並未因為這片刻的壓抑有所減少,反而不斷地在心中翻湧叫囂,愈演愈烈。
一想到這個人曾經無數次毆打天天,甚至次數頻繁到天天都已經產生了應激反應。
她難以想象那個時候的小孩麵對一個成年男人的暴行時,會有多害怕多絕望。
龍婉曦一想到這些,就怎麼都沒辦法說服自己理智。
剛才在安撫兒子的同時,她已經想了無數種處理這件事的辦法。
怒火的驅使之下,她想過動用自己的權勢把人往死裡逼,或者以牙還牙讓他也嘗嘗被長期毆打的滋味。
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冷靜下來,她就知道,不能這樣做。
這種處理方式簡直是在給競爭對手送把柄,非常之愚蠢。
隻要她做了,這些事就會成為一把隱藏在暗處的利刃,隨時都可能被有心人挖出來,在關鍵時刻狠狠紮她一刀。
她孤身一人白手起家打拚出現在的身家,除了令人驚歎的經商天賦之外,憑的就是不去踩任何法律紅線的清醒認知。
再強大的競爭對手,也無法從她身上找到一絲把柄來攻擊她。
這次要收拾的隻是一個人渣而已,不配讓她冒著風險去犯法。
她會用合法合規的辦法,讓對方受到應有的懲罰。
但是,現在她手上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對方曾經的所作所為。
她也懶得去找那些所謂的證據。
就算找到又能怎麼樣?天天身體上的傷早已痊愈,心理上受到的傷卻永遠留下了。
這種情況,警方連個正兒八經的罪行都沒法定,頂多拘留他幾天罰個幾百塊錢,不痛不癢,跟小孩遭受過的絕望恐懼相比,這懲罰可笑到簡直像是在鼓勵犯罪。
龍婉曦自然不可能接受
她要讓男人剩下的半輩子都用來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她有很多種辦法。
龍婉曦出了病房。
走廊裡,男人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摸不準龍婉曦生氣到底是因為自己兒子欺負了龍天天,還是因為龍天天意外說出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