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
導演隻給了一小時的休息時間,接下來還要拍攝一小部分的內容,所以安成星回房間後隻換了衣服卸了妝,就坐在電腦前忙工作。
他能趕回國已經是極限了,堆積如山的工作不可能再放著不管,因此這幾天的拍攝他也是見縫插針地處理工作,得不了閒。
但某人一通電話打過來,再忙的工作也隻能中斷。
安成星隨手拿了一件外套,就出了房間,徑直往四樓而去。
抵達四樓時,安成星抬手看了眼手表,離拍攝時間還剩半小時不到,不知道她現在來四樓是做什麼。
他想著,腳步卻未遲疑,徑直走向了那間已經不陌生的房。
臥室外麵的門沒鎖,安成星還是敲了敲門,三秒之後才擰開門鎖,走進了臥室。
裡麵一片漆黑,他不由得打量了一圈,伸手去開燈。
就在這時,床上傳來一道聲音:“不用開燈了。”
安成星頓了頓,反手關上門,上了鎖,走到床邊。
“你不舒服嗎?”他隻能想到這個原因。
以前她懶得吹頭發,偶爾就會有頭痛的毛病,不想開燈晃眼睛,也不喜歡開窗透氣,把自己悶在房間裡。
床上的人卻伸出腿來,光生生的腳丫子在他腿上踹了一下。
“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她蠻不講理地倒打一耙。
安成星也不生氣,他彎腰將她的腳丫子拿下來,在床邊坐下。
適應了黑暗後,他的視野裡已經很清晰,連她的臉都看得一清二楚。
靈敏的五感自然也跟了上來。
“諾先生來過了?”安成星的語氣聽不出異常。
鹿言頓時收起了放肆的心思,往被子裡一鑽,悶聲悶氣地說:
“是啊,專門來堵我呢。”
安成星看了眼窗外的月光,冷白色照亮了窗上的那朵薰衣草乾花。
他溫和地問:“是跟今天下午的事有關嗎?”
下午眾人在這裡不歡而散,席江和諾斯維亞甚至沒有開過口,但安成星知道,他們手裡掌握的線索並不少於他和明浼、鹿雪。
隻是這兩人的戒備心太強,從來不會跟他們分享,哪怕他們現在是同一戰線的“盟友”。
鹿言冷不丁聽到他提這事,頭又開始疼了。
她一翻身坐起來,抱怨道:“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上趕著來了。”
安成星不由得笑了一聲,“找我算帳嗎?算哪一筆?”
鹿言立馬踹了他一腳,“還說,你跟鹿雪明浼搞了那麼大一個惡作劇,事先跟我透露過嗎?”
她死咬著“惡作劇”不鬆口,哪怕是麵對安成星,這一步也絕不能退讓。
在事情有眉目之前,鹿言不能讓他們真的察覺到“世界”的真相。
安成星也不急著讓她相信這不是惡作劇。
這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最開始的他也動搖過,懷疑是自己出了問題。
直到鹿雪和明浼兩位當事人都證明了他並非一個人,安成星才確定,他沒有發瘋,沒有精神失常,更沒有記憶出錯。
他本就有著強大的心理素質,和極強的抗壓能力,所以哪怕是麵對這麼匪夷所思的事,他也選擇了相信自己,相信鹿雪和明浼。
錯的不是他們,而是眼前的世界。
安成星抬眼看向鹿言,輕笑著問:
“但你嘴上這麼說,其實也想從我這裡了解更多吧?”
他說得這麼直接,鹿言反而沒做好準備,眼神都閃躲了一下。
安成星並不追問她,隻說了一句:“等拍攝告一段落,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聊聊。”
他抬手拂開她淩亂的碎發,承諾道:
“放心,不管你想問什麼,我都會知無不言。”
鹿言盯著他許久,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
“那你說說上午你在浴室裡做什麼吧。”
安成星表情一頓,目光都遊離了一瞬。
鹿言這下爽快了,她在床上挪了挪,坐到了他麵前,抬頭問:
“還有啊,你高中的時候幻想的那些,說來聽聽唄。”
她一副好奇心旺盛的樣子,仿佛一點彆的心思都沒有。
安成星被她的目光盯得節節敗退,隻能無奈地說了句:
“鹿言,非禮勿言。”
“還挺押韻的”,鹿言撇了撇嘴,就是不放過他:“你都敢做了,不敢說啊?你才是非禮呢!”
她說的也沒錯,所以底氣十足。
安成星第一次覺得她的話實在是太多了點,隻想堵住她的嘴。
於是他也這麼做了,當那道無形的枷鎖卸下後,他的行為總是優先於理智。
——不再權衡利弊得失。
他的靠近是壓倒性的,鹿言一個沒坐穩就倒了下去,柔軟的床墊反彈回來,讓她一頭黑發散在床單上。
安成星動作輕柔地撫了撫她的臉頰,從耳邊的長發,到額前的碎發,一縷一縷,勾勒了她的模樣。
躺在眼前的人卻冒出一句:“安成星,現在可沒有時間給你洗冷水澡。”
安成星忍無可忍地,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卻在唇瓣相貼的下一秒,聽到了她模糊不清的笑聲,像偷到了蜂蜜的小倉鼠,狡黠又囂張。
他不由得鬆了克製,更深地堵著她的聲音,直到她沒力氣再作亂,才微微收了力道,輕柔地描繪她。
鹿言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是否還在係統的監視中,也不知道明天太陽升起後,她是否還在這個世界活著。
但誰還在乎呢?
她也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完美的機器,不是設定好的程序。
酸甜苦辣,喜怒哀樂,她要全都嘗個遍,才會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犯了錯。
人不就這樣,瞻前顧後,又盲目衝動。
“我很好奇,中午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見你下巴上的牙印?”
一片漆黑中,鹿言剛有了大口呼吸的餘地,就又開始去招惹他了。
安成星拿外套蓋在她身上,起身借著月光看了眼手表。
見時間還來得及,他才回答:“用了噴霧和遮瑕。”
鹿言大為驚奇,直接坐了起來,問:“你還知道用遮瑕?”
安成星站在鏡子前,理了理衣領和袖子,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了,便開口道:
“時間差不多了,你先下去集合吧。”
他還是顧及她的形象,打算跟她錯開下樓。
鹿言卻已經無所謂了,她現在連陸以衍都懶得考慮,還用得著在乎形象嗎?
“好煩,能請假嗎?”她磨磨蹭蹭,就是不想下床。
安成星就問:“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非要上這節目呢?”
他語氣平常,鹿言卻聽出了幾分奚落之意。
她“嘖”了一聲,隨口亂編:“我想紅啊,你看我現在多紅啊。”
安成星對她這些口嗨已經習以為常,見她還是不肯動,隻好轉身回到床邊,俯身去幫她係扣子。
鹿言隻穿了一件長袖襯衫,領口早就蹭得敞開了,她自己卻一點也沒意識到。
安成星俯著身,替她將三枚紐扣都扣上了,又理了理她的頭發,讓她回到能出去見人的模樣。
“好了,走吧。”
工作可不是上學,想請假就能請假的,他就算想幫她,也改變不了法律對合約的約束力。
鹿言隻能挪到床邊,卻找不到自己的人字拖在哪了。
出來的時候著急,她就穿了這麼一身出來,虧得剛剛諾斯維亞沒開燈,不然準要把“淑女守則”再給她念一遍。
安成星蹲下身,拿過床底下的拖鞋,給她穿上。
此情此景,幾乎要和很多年前的那個少年重疊在一起。
鹿言忍不住湊上去,抱住了他的肩,“不想走,你背我。”
她作得理直氣壯,而安成星總是願意接受她所有的毛病。
他背過身去,等她抱緊了,就托著她的腿起了身,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走到了門口,不用他說,鹿言就伸手去開了臥室的門,他走出門後,她又伸手把門關上,自覺得很。
安成星就歎了一聲:“也不知道你這幾年過的什麼日子。”
養成這樣的習慣,要是哪天沒有這樣順著她的人了呢?
鹿言聽出了他言下之意,頓時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我是富婆,我樂意。”
安成星笑了一聲,沒再說教她,徑直朝著樓下走去。
他們沒看見的是,就在五樓的樓梯口,一個剛出來的工作人員被他們的身影嚇得一愣,老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這位工作人員,就是道具組的李珍珍。
她拚儘全力克製住了自己想尖叫的衝動,默默掏出手機,點進“星言”超話,顫抖著手指發了一句“他們是真的”。
這句話被隱沒在眾多帖子裡,一點也不起眼。
等到以後她發的“一手糖”越來越多,才會被人發現,但那是後話了。
一樓大廳,所有工作人員都準備就緒後,嘉賓們也準時下了樓。
接下來隻是拍一些下期正片要用的開頭,內容不多,坐在一起分析一下之後的劇情走向就行。
等全部嘉賓在沙發上落座後,各個部門直接開工,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拍攝。
有幾位專業的演員在,這部分拍得很順利,期間除了鹿言和席江的互嗆以外,幾乎沒有任何意見不同的討論。
實際上,幾位女嘉賓已經麻木了。
她們要是還看不出來這節目的貓膩,也就白混這麼多年了。
就連阮茉莉都已經隱隱明白,這節目的男嘉賓裡,起碼有四個是為了鹿言來的。其他人可謂是毫無拍攝體驗可言。
但隻要陸以衍還在,她就能咬牙堅持下來,絕不認輸。
前麵的部分拍完後,導演吳紳拿出大喇叭,說:
“應觀眾們的強烈呼聲,接下來咱們會開啟一項新的支線任務,那就是約會小劇場。”
他看了下所有嘉賓的反應,見他們都聽得很認真,沒有露出不滿的情緒,才繼續道:
“節目組會開啟一個全新的投票通道,根據每三天一次的投票統計,選出男女嘉賓裡分彆票數最高的兩位,來完成約會小劇場的拍攝任務。”
這還真是觀眾提出來的建議,吳紳覺得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他正愁不知道怎麼把風向帶回“戀愛綜藝”上呢。
眼看著節目都要成鹿言一個人的專場了,他能不愁嗎?
所以吳紳連夜讓策劃部做出了完整的方案,立刻開啟這個投票通道,到時候就是粉絲們各顯神通的時候了,打得越激烈越好。
吳紳想想就開心,完全沒料到之後的發展會脫離他的預期。
——徹底變成鹿言一個人的專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