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Chapter73

像席江這樣的人,能從他嘴裡聽到一句好話都難如登天,更遑論是甜言蜜語。

儘管這幾句話也跟“甜蜜”八竿子打不著一起,但已經足夠讓鹿言感到驚詫。

她甚至久久都說不出話來,看著席江的眼神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沒有什麼是比“一天之內收到三個男人的告白”更令人頭疼的了。

雖然嚴格來說,這三個男人都沒把“告白”兩個字宣之於口。

安成星是以退為進,諾斯維亞是絕口不提,隻有席江把話挑得這麼明,卻又不肯承諾一句“喜歡”與否。

但鹿言知道,這是席江能做到的極致了。

他這樣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人,甚至情感寡淡到接近無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動用了他全部的感性。

鹿言忽然有些眼眶發熱,她現在已經不想去思考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錯誤,才會把所有的劇情都走得這麼亂七八糟。

她隻是深深地感到了負疚與抱憾。

為這六年來,她從未把他們當作平等的存在來對待。

“你明知道我一直在騙你。”

鹿言抬起眼,看著他那雙深而暗沉的眼,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偽裝來應對。

也或者,她已經厭倦了戴著麵具去站在他們的對立麵,那其實毫無半分快感。

席江握著她的手腕,片刻後靠近了她,跨過了那若有似無的距離。

“不要小瞧我看人的本事。”他的聲音輕了很多。

“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一直都知道。”

明知道她的兩次搭救都並不純粹。

明知道她的收留是另一種意義的禁錮。

也明知道,她的“討好”和“愛慕”都是嘴上戲言,當不得真。

但他還是聽之任之,縱容了她和自己的發展,就那麼逐漸脫離了他能控製的範圍。

也許一開始是出於本能的好奇,想弄明白她的真實目的。

可後來,席江也知道這借口再也站不住腳。

“可你難道從來沒想過,還人情的方式那麼多,我怎麼就當了你的男朋友?”

席江握著她的手腕,力道已經輕得隨時能被她掙脫。

但他隻是看著她,直白地問:“莫非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隨便的人嗎?”

——在劇情裡,你的確是。

鹿言下意識冒出這個想法來,卻又愣了下。

其實在原著裡,席江從來沒有承認過女配的身份,他隻是迫於情麵,忍耐著沒發作。

鹿言忽然又想起了在地下酒吧的那一天,他聽著她向眾人介紹他的身份,卻始終沒有甩臉色走人。

甚至他看向了她,那冷漠的眼神也帶了幾分似笑非笑。

那記憶裡的臉龐和眼前的人逐漸重疊,分不出任何差彆。

鹿言終於後知後覺,看著席江,喃喃道:

“原來是我搞錯了。”

是她搞錯了。

原來所謂的“原著劇情”,在這個世界其實一文不值。

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去走那條設定好的劇情線,她也左右不了這個世界的主角們。

不,他們早就不是故事裡的角色了。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不一樣的經曆造就的性格,有不同的生長環境與思維方式,也有截然相反的、對情感的感知能力。

他們也會交付信任,也會生氣發怒,也會對某個人產生不一樣的情愫。

而自以為是的她,將這些通通踐踏了一遍。

還想當然地認為,她償還得起。

“對不起,是我搞錯了。”

溫熱的液體啪嗒落下來,不斷地湧出,鹿言卻顧不上擦。

她被巨大的難過和愧疚淹沒,無措地看著他,卻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席江頭一次感到了束手無策。

他看著不知怎麼就哭花了臉的鹿言,連手腳該怎麼放都不知道了,隻能連忙去幫她擦眼淚,一邊放輕了語氣,低聲道:“我也沒有罵你,你、你哭什麼呀……”

席江沒有哄姑娘的經驗,不知道眼淚是會越哄越多的,他擦了沒兩下,麵前的人就放聲大哭起來,把他給嚇得一哆嗦。

他連忙看了兩眼周圍,生怕被人發現,隻得一把將她撈進懷裡,掩耳盜鈴似的去遮掩她的哭聲。

“彆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

“你怎麼回事啊,是我剛剛說太重了嗎?”

“……好了好了,我閉嘴行嗎?你哭小聲點。”

他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脊,又控製著力道不敢用力,一米九的大老爺們兒現在傻站在原地,連危機應對能力都被整沒了。

懷裡的人卻越哭越大聲,像是藏了好多年的淚水沒發泄過一樣,把他的背心給打濕得透透的。

席江不知怎麼就被這哭聲撫平了焦躁。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從那柔順的發絲一路朝下,慢慢地、堅定地,圈住了她的腰。

直到這一刻,他搖擺了無數個日夜的心臟才終於有了降落點。

夜空下的青草地上寂靜無聲,隻有她的慟哭聲是唯一的實感。

席江歎了口氣,對她道:

“過去的就都過去了。”

他難得這般認真:“以前我也做的不好,咱倆半斤八兩吧。”

鹿言吸了吸鼻子,抓住他的衣服,終於在他的聲音裡找回了理智。

下一秒,頭頂上的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要不就公平一點,給雙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宣判罪行並不是司法程序的重點,一切審視,都是為了不再有二次“犯罪”。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絕不會“知法犯法”。

隻要還有再來過的機會。

回到房間裡洗澡的時候,鹿言的眼睛還腫著。

她不敢讓文馨看到,把文馨趕去睡覺後,才磨磨蹭蹭地出來找眼霜給自己擦上。

等收拾完躺上床,時間也到了深夜,她身體很疲憊,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醒,睜著眼沒法睡著。

席江的那句話,她沒能當場給予答複。

他也不介意,隻讓她放下以前的事,順其自然,以及彆再逃避他。

就算他不這樣說,鹿言也知道自己不會再逃避了。

她會把他、把他們都當作平等的關係,然後去承擔起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畢竟他們從頭到尾都被她蒙在鼓裡,被她推著走向他們不想要的人生軌跡,搞到現在一地雞毛,身心俱疲。

鹿言蜷縮在床上,頭一次如此的慶幸——

任務沒成功,真的太好了。

他們是活生生的、有自主權的人,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鹿言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再塗上一層眼霜。

然後她拿手機發了一條直播預告,決定再直播一次。

這掀起了多大的動靜、引來了多少想吃瓜的人,她一概不管,直接去浴室洗漱,然後準備吃早飯。

離管家送餐過來還有一段時間,鹿言直接撥通了管家的電話,對他說:“不用送餐過來了,讓諾斯維亞下樓跟我一起吃飯。”

那邊的人頓了頓,隨後恭敬地回答:“明白了,諾爾頓小姐。”

鹿言掛了電話,又給席江和安成星發了短信,她想了想,把明浼和鹿雪也加上,直接一鍵轉發過去。

然後她找了件外套穿上,就踩著拖鞋拿著手機,素麵朝天地下了樓。

今天休假一天,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沒過來,城堡裡隻有管家和女傭的身影,他們看見她,全都畢恭畢敬地行了禮,鹿言也都一一點頭,打了招呼。

隨後她直奔一樓的飯廳,在左邊的位置落了座。

等候在此的管家上前詢問,鹿言想換個口味,就點了一碗小餛飩,還要了半籠小籠包。

接著她把所有人的早餐都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任務職業病,她一直都記得這些人的口味和小習慣,點個菜還是很簡單的。

等上菜也需要一點時間,鹿言把手機架在桌上,點開了直播軟件,就直接開了攝像頭準備直播。

而直播的標題,她想了想,寫了一句簡單粗暴的“有問必答,今天限定”。

然後點擊了開播。

直播間內早就有一大堆人等著了,見她開播直接開始喊:

“老婆早上好!”

“是素顏老婆!我好了我好了!”

“新粉剛來就蹲到了直播,好幸福嗚嗚嗚嗚。”

鹿言端起白瓷杯喝了口煮奶茶,對著鏡頭打了個招呼:

“早啊,都吃早飯了嗎?”

彈幕刷屏刷得飛快,一眼看過去全都是食物的名字。

鹿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態變了,現在看到這些彈幕都覺得挺可愛的。

她放下杯子,跟彈幕聊了幾句家常,就看到有人問:“標題是什麼意思啊?有問必答?”

管家正好端著餐盤過來,將她的早餐端上了桌。

鹿言道了謝,一邊吃東西一邊直播,儘管她姿態優雅,禮儀得體,但她吃的東西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給了觀眾一種莫名的喜感。

“草,在城堡裡吃小籠包。”

“隔著屏幕都聞到香味了,我好饞嗚嗚嗚嗚。”

鹿言吃完一個小籠包,才看著鏡頭,說:

“最近網上有很多關於我的討論,真真假假的,大家也分不清楚。”

她抿了一口鮮香的餛飩湯,才繼續道:

“所以今天開個直播,統一回應下,大家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我,能回答的都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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