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雪瑤進了宮後,陸陸續續得了不少賞賜,隻說這珍珠吧就積了好幾鬥了。珍珠這玩意兒不比寶石翡翠,曆久彌新。珍珠是有壽命的,放久了就會慢慢變黃,失去它原有的閃亮瑩潤。
範雪瑤麵前放著六升珍珠,六升是什麼概念,升子是盛裝糧食的工具,盛米的話一升約三斤!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麵對珍珠要按斤算的時候!真是太奢侈了。可是她摸著胸口心想,雖然太奢侈了,可是果然她好喜歡這種奢侈,再奢侈點也不嫌多。
不過珍珠體積大而圓,而且和米的密度不同,重量不同。可即便如此,數量也不容小覷。
六升珍珠,其中兩升珠形圓滿,色澤銀白,光瑩無絲絡的精珠,每顆重一分,這是上品珍珠,都是按顆來算價錢的,每顆值十二兩左右。
旁邊有個小紅漆盒,裡麵裝的是更高一檔次的二分重的珍珠,這玩意兒就更厲害了,一顆價值七八十兩銀子。
範雪瑤翻了下畫屏記錄的冊子,二分重的精珠也有二十餘顆,光是這一升二分重的精珠便是兩千多兩銀子了。
那兩升一分重的就更彆說了,雖然價格低幾倍,但是足有一千餘顆。了不得,都上萬兩了。
和精珠一比,另外三升光澤度差些的肉珠就完全不夠看了。
一升是每顆二分重的肉珠,一顆約值八兩銀子。另外兩升則是八百子,八百顆才值二十兩。雖然價錢低廉,不過加在一起也是數千兩了。
精珠這樣珍貴的東西自然是要打成首飾的,隻是這些肉珠,範雪瑤就愁怎麼用了。
做成首飾不上檔次,況且一千多顆的精珠都夠打成十幾套珍珠首飾了,她就一個人,哪用得完那麼多?而且,肉珠她戴身上也不像樣了,跌份兒。留著打賞底下人又不大方便。傳出去說她手鬆也就罷了,要是傳她奢侈成風,到時候被抨擊都不算冤枉她。
先前她這兒還有幾升八百子,她配著珊瑚翡翠珠子打成了珠簾,這會兒正掛在她西梢間做隔斷用呢。這兩升八百子實在找不著什麼用處。範雪瑤猶豫了一下,索性丟一邊不管了。反正也不值幾個錢,改明兒總會有用到的時候。大不了磨成珍珠粉,做妝粉用。
“這二十幾顆上等精珠,往後總歸是還有新的,這些也一起打成首飾吧。還有這些一分重的,也一並拿一半去,問問司珍房可有什麼新宮樣,該打什麼胎,配寶石還是翡翠。這些你與他們說一說,揀些我們殿裡有現成的打。讓她們想些新穎的樣式,描成冊子送來我瞧瞧。”
畫屏也是見多識廣的了,聽到這話眼睛眨都不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人抱個一升,把珍珠都搬出去,她自個兒就拿著冊子看庫裡有多少金銀寶石翡翠可用,然後拿上腰牌就領著幾個宮女兒抱著去穿眼兒。
穿眼兒是個耐心活,用不著她們來乾,司珍房裡一大堆學婢就是做這些瑣碎活計的。
到了司珍房,剛把珍珠放下,汪司珍便過來了。看到那案上擺的四個雕花木升,訝異笑問:“前不久剛給你們昭儀送去珠簾,這是又有什麼要我們司珍房打製的了?”
畫屏笑著說:“我們昭儀今兒翻閱出納冊子,看到庫裡存著些上好的珍珠,覺著放著太可惜了,這才命奴婢來請司珍房打成飾物。”
汪司珍聽了這話,揭開木升的蓋子,撥了撥裡麵裝的滿滿的珍珠,全部看過之後點點頭,這些珍珠的品相都是上好的。細細追問道:“這些珍珠數目可不少,不知你們昭儀對於打什麼樣式的飾物,可有個什麼明確的意向?”
這麼多珍珠,又都是上等的品相,若是有個閃失她們可承擔不起。還是得問得周全些才安穩。
“我們昭儀說不拘什麼特定樣式,隻一樣要求,得是新穎些的樣式。該打什麼胎配什麼寶石翡翠,汪司珍先與我們說一說。我們昭儀雖然手頭好東西不多,但該有的還是有些的。”
汪司珍一聽這話,忙笑道:“這宮裡誰不知道昭儀深受官家愛重,怎麼會缺這些個玩意兒。”
畫屏聞言微微一笑,謙虛了幾句。雖然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不過明著掛在嘴邊總歸太張揚了,她可不想做給自己主子招是非的蠢事。
又細說了幾句範雪瑤的喜好,畫屏道:“這批飾物,我們昭儀不急著要,就還請汪司珍多費些心思,多想些樣子來,到時候描出冊子來給我們昭儀看看,也好從中選些精品打造。”
“這是自然。”汪司珍滿口答應。她手底下正好有個掌珍最擅設計式樣,心思又巧妙,正好這次提拔提拔她,日後也好給她做個副手。
畫屏見事情辦妥了,便欲告辭,卻見一旁幾個小宮婢擁著一個藍衣裙,身上珠翠光耀的女子過來。定睛一看,原來是汪司珍的同僚,劉司珍。
劉司珍年約三十許,描眉施朱,風韻猶存。看到畫屏,先是展唇一笑,道:“我說早晨怎的喜鵲叫呢,原來是畫屏妹妹要來了。怎的不使人去叫我一聲?”
畫屏笑道:“奴婢這是來給我們昭儀辦事的,就沒去叨擾劉司珍了。”
“辦事歸辦事,說會子話也不耽誤事兒呀。”劉司珍笑著拉住畫屏的手道。
畫屏不願去與她多費唇舌,這劉司珍她知道幾分,與椒房殿走的很近,時常往那傳遞消息。雖然她們昭儀跟皇後並無什麼恩怨,但是提防一些總歸是好的。再怎麼樣也是一個是正宮皇後,一個是寵妃,就算她們昭儀有心和平相處,又如何能保證皇後會不會隻是麵上賢惠,心底卻在嫉妒她們昭儀受寵?知人知麵不知心,多小心一些總歸不是錯的。
“辦完了正事,奴婢還得趕回去伺候的。”
畫屏笑道:“那些個小宮女看著做事利索,實際上也不抵什麼用,一時半會兒不看著就出岔子。到時候累的奴婢受罰也就罷了,若是冒犯了昭儀或是小皇子,這責任可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