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有了(1 / 2)

她喝酒容易臉紅, 本來隻有一二分醉意, 彆人看了,還以為她就真醉了。不過大家都以為她是真醉了,她總不好章充媛等人一走, 她就沒事了?於是就一副熏熏然的模樣, 到床上歪著去了。

至於她睡著的時候楚楠怎麼辦, 她醉都醉了, 還管得著許多?

真個睡了一覺。她臉紅紅地睜眼, 這次不是醉的而是酣睡的。

打著哈欠慢條斯理地坐起來,織錦蠶絲被滑落下來, 露出上半身, 雖然是小睡, 她還是脫去了外衣的。碧青色的素羅衫係的鬆垮垮的,睡著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就蹭開來了, 露出裡邊穿的水紅刺繡纏枝薔薇花的抹胸。

剛從溫暖的被窩裡起來就有點冷, 她一邊攏著羅衫遮住肩頸, 一邊喚道:“來人。”

很快畫屏、春蝶等人便魚貫而入,畫屏低聲詢問:“娘子可要立即起身?”

“嗯。”

於是兩人伺候她起床,其餘人打起窗帷、推窗戶、掇洗臉水, 取衣裳等, 紛紛忙碌起來。

範雪瑤趿拉上趿鞋, 正要下地, 見槅門後邊走進來個人。

楚楠走過來, 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向洗臉架, 仔細瞧她的臉色,溫聲問詢道:“可覺得有哪裡不適?”

範雪瑤搖搖頭:“就是有些頭昏腦漲罷了,倒稱不上不適。”

“那就好。”楚楠一笑,隨即便斂了笑意,蹙眉捏了捏她的手,力道微重,有股懲罰的味道。“你都是做娘親的人了,怎麼都不知道珍重自己身體,今日我中途來了,你都吃多了酒,倘若我沒來,豈不是要醉得更厲害。”

範雪瑤聞言,不禁顰眉,一臉痛苦無奈地道:“千萬饒了我吧,我一時高興,忘了分寸,再沒有這樣的事了。”

“你記著教訓就好。”楚楠見她蹙眉,一副難受的樣子,想要多數落也舍不得了,隻得悻悻地撂了句不軟不硬的‘狠話’。

範雪瑤扯著他的手晃了晃,撒嬌討饒,他才總算有了笑臉。

“你且梳洗吧,旭兒在明間玩著,我先過去,一會你梳洗完畢就過來,天色不早,該用晚膳了。”楚楠道。

“嗯,你先過去吧,有什麼想吃的就跟宮女說一聲,今天為了辦這螃蟹宴,廚房裡食材蠻齊全的,大多都能做了來。”範雪瑤道,這話其實有些不敬,倒說得好像是楚楠是沾了她們這些宮妃的光似的。皇帝想要的,你能不侍奉好?就算真的沒有,傾家蕩產也要弄了來。而且這不算有功,而是本分,應該的。做的好是應該的,做不好反而是過錯。

換彆人,不會問楚楠想吃什麼,直接就搗鼓出珍饈百味來。便是問了,也不會說這樣的話。而是得一句菜名,便下去儘心儘力,傾儘所有進奉上來,供楚楠享用,即便換來一個笑容,也是福氣榮幸了。

誰敢說這樣的話?恐怕也隻有太後才敢了。就算是彆的皇親國戚,長輩,想拉近關係,也不敢講這樣的話。不過也沒機會就是了。不過,換句話說,正是因為沒這樣的機會,所以才不敢吧。

偏偏範雪瑤她有,她也敢,而且楚楠還偏偏就吃她這套。

果真見楚楠笑了笑,還不是那種隻見嘴唇上揚不見眼眉彎的禮節性的笑容,而是真實的笑臉。“你一月宮分月料就這麼多,今天請了這麼多人,這一天該耗費了不少吧?”

範雪瑤笑嘻嘻地道:“怕你下回來沒的吃麼?放心吧,絕對餓不著你的。就是剩一塊雞肉,咱娘兒倆吃清湯麵,也給官家吃雞絲麵。”

沒想到她竟然這樣打趣自己,楚楠失笑搖頭,見她笑過一回,挽了袖子低頭就洗臉,便出來到明間來了。

這次醉酒顯然是在楚楠心裡留下了一個案底,後來每次範雪瑤宴客,隻要他事先知道了,都要叮囑她要喝酒適量,還把這次的事翻出來說。囉唕到叫人受不了。一開始範雪瑤還說會少喝的,後來乾脆就不喝了,反正她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喝酒,隻是少不得要跟人解釋,這麼一來,就有了炫耀自己受寵的嫌疑。

妃嬪們免不了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嘴上就要打趣她一下泄泄氣。一次兩次的,就有些煩人。

隻是沒過多久,範雪瑤就慶幸自己嫌楚楠囉嗦,乾脆不喝酒了。

因為她又懷孕了。

宮裡的妃嬪,每次侍寢的時間,癸水日期都會嚴格記錄,這是為了防止宮妃與人私通,□□宮闈,混淆血統。而妃嬪自身也對這些事非常重視,這皆是怕因為自身疏忽大意,導致龍胎流掉。

宮妃對懷孕與否的重視程度很高,範雪瑤也不例外。

她每次的經期除了宮裡正規的記檔之外,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走的,流血量有多少,痛經與否等等,從第一次來初潮時,她自己都有詳細的記錄下來。

從初潮開始,她的經期就一向很準,每次誤差在上下一天內。所以經期遲了五天還沒有來時,她心裡就有七八分把握了。

事實上,她的癸水來去的日期不光她自己重視著,殿裡頭伺候她的宮女們也都很關注,接近她該來的日子,擅長做針線的畫屏、珠珠等人,就開始準備她的月事帶了。

民間婦女用的月事帶通常都是循環使用的,但是宮妃怎麼會一樣呢。不光是每次來都是用新的,而且是每次換的都是新的,每個月做月事帶就要費去一匹未經染色的坯絹。

當然了,不光是範雪瑤一個人這樣,宮裡的妃嬪都這樣。據她所知,宮裡妃嬪們用的月事帶,大多都是要用上兩塊以上不同顏色的絲綢,再繡上花樣。華麗漂亮的乍一看,還以為是掛飾呢,哪裡想得到是月事帶。

她這就節儉多了,簡簡單單的裁剪縫合罷了。總共就是用一端坯絹,一小束線罷了。她不講究這些。彆人瞧不見的東西,何苦糟踐宮女的精力,花上許多時間繡出來,總共也就用一次,一個時辰就丟掉了。

而且簡簡單單,什麼花樣都沒有反而更好些,刺繡雖然好看,可貼肉穿著,總有點磨皮膚的。

畫屏、珠珠幾個一早就縫了幾十個月事帶,縫好後洗乾淨用水煮過又在太陽底下曬乾,妥帖收好,就等著娘子用。誰知到了日子,卻沒用上,晚一天倒也不奇怪。畢竟月有長有短麼。可兩天三天的,遲遲沒用上。她們就有些想法了。

早晨伺候範雪瑤梳洗好,換衣服的時候,畫屏一邊給她圍上裙子,裙子觸手是溫的,事先用湯婆子捂暖了。

“娘子,褻褲還乾淨著?”畫屏一邊纏著裙腰,一邊輕聲詢問。

範雪瑤點了下頭,臉上帶著幾分彆有意味的笑意。彆說她自己注意著,就是真忘了,這幾個丫頭總想著這件事,她也該知道了。

畫屏得到在意料中的答案,臉上就不由露出來幾分按捺不住的喜意,試探著提議道:“這都遲了五天了,是不是該叫太醫來瞧瞧?”

“嗯,遲了五天了,該是叫的。用過早膳後,你就拿我的牌子,去太醫院叫個太醫來吧。”

範雪瑤嘴角含著笑,雖然生楚煦的時候把她折騰的夠嗆,她自個兒都腹誹再不要生了,可是真懷了,又還是很高興。

這話一出,殿裡一陣歡欣,宮女們雖然嘴上不說,可每一個笑,每一個眼神,流露出來的都是喜悅。

肚子裡又有了一個,高興之餘,對於楚煦範雪瑤依然沒有一絲疏忽。自己梳洗完便去東梢間看楚煦。天氣寒冷,小孩子抵抗力弱,東梢間裡燒的炭火比較多。

她一進來,就先去看窗戶。隻見窗戶開著半扇通著風,而榻前擺著四扇屏風,擋住了冷風。

春蝶、菱香正在服侍楚煦起身,兩個乳娘拿著鞋襪衣裳站在榻邊。

隨著楚煦長大,斷了奶,乳娘們陸陸續續遣散了,隻留下兩個暫時伺候著。留下的是朱氏和方氏。最乖順,老實的那兩人。

乳娘們和春蝶、菱香忙屈膝行禮,範雪瑤叫起來,徑直走到榻邊。

楚煦顯然是剛醒,睡眼惺忪的,小手揉著眼睛,範雪瑤拉著他不讓揉,回身要了濕帕子來。

擦了臉,楚煦舒服多了,咧著嘴笑:“娘。”他牙齒長的差不多了,一張嘴就是潔白整齊的銀牙。楚楠看到,總說他牙齒長的好。

範雪瑤把捂的暖暖的手往他後背、腋下摸了摸,都很乾爽溫暖。

接過奶姆捧著的衣服,親手給楚煦穿著。剛一穿好衣裳,楚煦就揮舞著小手喊道:“吃飯嘍。”

範雪瑤笑眯眯地:“肚子餓啦?”

楚煦點頭:“好餓。”煞有其事地拍著自己的小肚肚。

“那我們去明間吃飯吧,旭兒自己走好嗎?”

“好。”楚煦立馬噔噔往外跑,走了兩步,又轉回來拉範雪瑤的手,要牽著一起去明間。

畫屏、春蝶等人趨步跟隨著,畫屏看著母子倆和樂融融的一幕,心裡不由想道:大皇子如今這樣的受寵,娘子恨不得事事都自己來,把大皇子養育的這般活潑聰明,又親近娘子。可等娘子腹中的孩子生出來,不知道會分去多少本獨屬於大皇子的寵愛呢?

皇室裡手足相殘的事件數不勝數,恐怕也很難真的相親相愛。何況娘子還是寵妃,一母同胞的兄長又是皇長子……如果是皇女……不,還是皇子比較好。娘子需要多生幾個皇子鞏固地位。

範雪瑤和楚煦手拉手往明間走,心裡一時的想法與畫屏同了步。

手足爭鬥的事,很值得警惕。

她肯定不會隻生一胎的,隻要懷了,她就必定要生下來。因為就算她再不想生,卻很難就真的能不生的。

懷上了,要打胎就得吃藥,但是這宮裡什麼都少,就是人多。藥那樣濃鬱的氣味,怎麼可能瞞得住人。隔著一道宮牆的西邊就是楊修儀的殿閣。就算從宮外偷渡了藥材進來,總得煎成藥汁吧?楊修儀殿裡的人可不是她的人,不會幫她隱瞞。

而這裡的醫術可沒高明到一粒藥丸就給打下胎來。而且打下來了,怎麼藏呢?一個極危險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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