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有了(2 / 2)

而所謂的避孕藥不是涼性重傷神的藥,就是有毒的,比如水銀。且都是必須要長期服用才有效果。藥效還不是暫時性的,一碗碗下去,等於是在持續毒害自己的身體,是能夠避孕,但是以後再想生也難了。

這年頭避孕的藥,都是青樓妓院給□□吃的。那些□□就算從良嫁人,也很少有見懷上孩子的,就知道那些藥的害處了。

算安全期,更不能夠了。首先安全期就那麼幾天。她不能夠要求楚楠隻在那段時間來她殿裡,安全期就不讓上床。

數來數去,避孕都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可想而知,將來她必定是不止一個孩子的。楚煦是十有八九會有弟弟的。而皇位隻有一個。那麼如何讓他們和睦共處,就是一個急需,並且必須得解決的問題。她可不想看見自己的骨肉相殘。

一麵對這個問題,就不免再次慶幸她有讀心術。隻要她足夠聰明,敏銳,就可以做到將他們敵對的危險扼殺在萌芽期。

範雪瑤暗暗思忖著,一邊溫柔地陪伴楚煦吃早飯。

早膳用畢,畫屏就拿著牙牌去了太醫院,請來個婦人科的禦醫。禦醫姓周,年逾五旬。經驗老道。

畫屏進來回說:“禦醫請來了。”宮女們就立馬忙活起來,放幔子,拿桌椅等等。

周禦醫隨著畫屏、調兒、珠珠等人進到披香殿來,在前殿客坐歇息。

周禦醫雖然是禦醫,是太醫院地位最高的那一撥太醫,但是來到披香殿,對這個養育了大皇子的寵妃範昭儀,還是很恭敬的。在客坐等待聽喚時,跟調兒、珠珠等人客氣地打聽昭儀是因為什麼叫的禦醫。

調兒、珠珠她們知道是為什麼叫的禦醫,因為是喜事,而且“問”,是宮裡禦醫主要的醫治手段,倒是不必隱瞞什麼的。略含蓄地透露了一些。

周禦醫聽了,心裡大致便有底了。

畫屏過來領他到後殿來,就走上中間的甬道,周禦醫忙駐足道:“臣走這邊罷。”便踅向院周的遊廊。

“周禦醫不必如此,我們昭儀請周禦醫走中間的。”畫屏忙道,她們娘子不怎麼講究這些細枝末節的尊不尊卑的,何況禦醫是正經的官員,又非宮人。

周禦醫卻擺擺手:“就走這邊罷。”

畫屏見他堅持,隻得作罷。

其實無怪乎周禦醫這樣謹慎,實在是皇室中人心複雜,指不定哪裡就得罪了誰,招致滅頂之災,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這些宮裡的妃嬪呐,爭的就是一個尊榮,講的就是一個尊卑。何況這範昭儀還是個出身不高,卻有子傍身的寵妃,正值青春年歲,隻要不輕狂,今後好日子長著哩。哪裡敢輕忽大意?

到了門口處,宮女在兩邊打起簾子,畫屏等人忙將周禦醫引進去,巧巧她們迎了出來,笑道:“這邊請。”

繞過獸金爐,踅過春景屏風,隻見宮女們站了一地,幔子後隱隱約約坐了個紅衣女子,頭上身上倒沒見什麼珠光寶氣。周邊簇著幾個穿粉著綠的宮女,都是垂著手侍立。

但見畫屏揭起幔子一角,飛快地踅身進去,低聲與那紅衣女子說了些什麼,旋即隻聽見一聲:“勞煩周禦醫了。”並未矯揉造作,故作高貴的傲慢。軟軟的,柔和清越。

周禦醫一聽忙躬身低頭,上前請了安。

範雪瑤含笑道:“周禦醫不必多禮了,快請坐。”

幔帳前放了桌椅,桌子上放著小枕頭,周禦醫坐下來,她便伸手放在墊枕上。範雪瑤肌膚白淨,又不做粗活,細膩瑩白的仿佛發光似的。

周禦醫側坐著,小心翼翼挨上那雪白的肌膚,診了半晌,含笑道:“請昭儀換隻手。”

範雪瑤便收回左手,伸出右手。

周禦醫又診了片刻,收回手,向畫屏詢問了些範雪瑤飲食喜惡、近來情緒變化等情況,以及行經的日子周期正常與否,畫屏言語含蓄地答完,他點頭說道:“診著有些滑脈的跡象,再結合昭儀這些變化,有七八成可能是有喜事了。”

侍女們頓時眉飛色舞,眼角眉梢雀躍著興奮和喜氣。

診出是妊娠事,而不是什麼病痛,也是有功,周禦醫也高興,笑著囑咐了些懷孕初期需要注意的事項,道:“昭儀已經養育過大皇子,是有經驗的,昭儀脈象有力,可見身體很健康,隻是妊娠初期難免會有些精神倦怠,四肢酸軟的情況。若是飲食不思,便吃清淡一些,萬莫懶待吃。”

範雪瑤笑說:“辛苦周禦醫了。”

周禦醫忙起身謙辭,然後宮女們送他出殿,不忘千恩萬謝地塞給他一個紅封。

送走周禦醫,宮女們連忙回到後殿,嘻嘻笑笑地向範雪瑤道喜,範雪瑤含笑道:“你們這些猴精,是不是瞧著我封了周禦醫一個紅包,眼紅了?少不了你們的。”說著,讓畫屏去開箱籠,取了一包錢,足有二十貫之多,讓她拿去給殿裡所有宮女們分。

披香殿裡一時間歡聲笑語,正巧間壁大皇女來早晨省視她生母楊修儀,大皇女正在詢問楊修儀寒暖,就聽見披香殿傳來的響動,楊修儀眉頭微蹙,旋即使了個宮女出去,探聽是怎麼回事。

楊修儀對範雪瑤的感觀很複雜,因為她們同是楚楠的妃嬪,都是嬪,都為楚楠誕下了一個孩子,她甚至是先跟了楚楠的,生下的小皇女都七歲了。

雖然都是生育了龍裔的妃嬪,但是她是宮裡的老人,從楚楠還是太子時便開始侍奉她,說起來,似乎她還更有優勢於範雪瑤一些。然而,她們的地位卻是相差甚遠。

同樣是嬪,卻也有區彆。

她是修儀,範雪瑤是昭儀,雖然都是嬪妃,沒有高低之分,但範雪瑤是九嬪之首,無形之中要有貴上一分。就好像同是四妃,貴妃就要比淑德賢尊貴一些。

再看寵幸,官家一個月裡才來她殿裡一次,主要還是看看大皇女。而隔壁披香殿,卻是兩三天就見接駕一次。還不光是來坐坐,看看兒子,是實打實的臨幸。

看到披香殿頻頻掛起的錦繡燈籠,楊修儀心情複雜極了。

她並非剛進宮的少女了,就算想邀寵,卻拉不下臉。就怕一著不慎,丟了大皇女生母的體麵,讓官家輕視。

現在是不受寵,可她至少還有大皇女生母的這份體麵,官家總會來看看她。有個什麼賞賜,總會有她的一份。可若是連這都沒了,她就與其他人沒有分彆了。

看看萬婕妤吧,曾經在東宮時,是那樣張揚,甚至還懷過孩子,現在卻連新進宮的嬪禦都不如,官家已經一年多沒招她侍寢過了。

寵幸上的差異,直接造成雖然同是嬪位,可待遇卻相差甚大。最好的東西都會優先送去披香殿,雖然給她的也不差,可這揀人家剩下的“次品”的滋味,總歸是不好受的。

宮中饗宴,範雪瑤總是被大家眾星捧月的那一個,而她們身邊就顯得有點冷冷清清了。這種種差彆,讓楊修儀心裡堵的慌。

有時候她難免會埋怨大皇女,怎麼她就不是個皇子呢,倘若她是個皇子,現在就是十歲的大皇子了,還輪得到範昭儀風光得意?

看看範昭儀吧,出身並不顯貴,不過就是臉長的好點,有點福氣,才進宮沒多久就生下皇子,才母憑子貴,成了昭儀,隱隱在她之上了。

如果她生的是皇子,論資曆,論功德,那她怎麼也不該隻是個修儀。

但是畢竟是唯一一個親生孩子,雖然心裡遺憾,但是對於大皇女,楊修儀心裡還是疼愛的。每天都會見大皇女,詢問衣食起居,擔心她有哪裡不適,會不會被宮人見她年幼不知事而怠慢,伺候不周。

隻是因為身份和宮中的規矩禮儀,母女兩人相處起來雖然母慈子孝,但無論是楊修儀也好,大皇女也罷,都顯得有點慈孝有餘,親近放鬆不足。

不過在眾人的眼中,這樣才是正常的。畢竟一個是妃嬪一個是皇女,雖然是親母女,那也得有體統,要什麼親近不親近的,隻要上慈下孝就行了。而像範雪瑤那樣養育楚煦的,在他們眼裡才叫異端。

宮女出去沒多久,便回來報道:“原來是太醫診出範昭儀有妊,範昭儀欣喜之下賞賜披香殿眾宮人。”

楊修儀愣怔了一會,喃喃道:“又有了?”

大皇女抬眼望了生母一眼,楊修儀此時神態複雜,似怨似憤的,讓年幼的大皇女感到畏懼,不由怯怯喚道:“娘娘……”

楊修儀恍恍回過神,忽然用一種近乎忿恨的眼神深深看向大皇女。

大皇女被那一眼望的身子一抖,低聲怯怯道:“娘……”口中喚著,眼睛不由自主地挪開,不敢對向生母那雙凝視自己的眼睛。

楊修儀眼睛眨了眨,沉沉的麵龐上艱難擠出一抹端莊的笑容來:“這是好事,再過些時候,官家就該又有一個子嗣了。”

她好不容易才克製住自己喊叫的欲-望,說出合乎體統的話,然而眾人卻不捧場,殿中鴉雀無聲的,連她的女兒大皇女都悶悶的,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聲不吭。

楊修儀臉色難堪,知道自己失態了,怕因為這事和大皇女母女離了心,連忙換做一副端莊慈和的模樣來,讓宮人準備給範雪瑤道喜的賀禮。

“天氣漸漸冷了,要注意穿衣,要是著了寒可不是好玩的……”

她重新沒事人一樣和大皇女閒話,希望就這麼揭過這事。

卻不知她在妒恨之下,因為深恨女兒沒生作個兒子,而失態投去的那怨憤一眼,深深刺痛了大皇女幼小的心靈,從此烙印在了大皇女心中。

縱然日後依舊母慈女孝,縱然從沒和誰說起過,然而在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大皇女卻始終沒有忘記這讓她心涼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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