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抬舉(2 / 2)

範雪瑤懷了身孕,楚楠便大肆賞賜了一番,高興極了,看誰都歡喜,還以伺候她周道為由,把屬於她殿下的宮人也給賞賜了。太後知道消息,也賞賜了一些衣物、彩緞羅綺、寶石頭麵。隨後,許皇後也循著舊例做了些賞賜。範雪瑤受了賞賜,便穿著打扮整齊,乘肩輿來皇後宮中謝恩。

許皇後見了範雪瑤,行完繁瑣的謝恩禮,不多說什麼,隻告訴範雪瑤好好養胎,養胎期間就不必每每來她宮裡省視問安了。

雖然範雪瑤小腹還未隆起,但是知道那裡麵孕育著一個孩子,就已經讓她恨得牙癢癢了,她委實不願意看到範雪瑤那張春風滿麵的臉。而且懷胎初期,易胎動不安,假若有個什麼閃失,她是一時痛快了,可官家的責難卻不是好受的。索性眼不見為淨,讓她遠遠地,不在跟前礙眼了吧。

範雪瑤又不是真正將什麼三從四德,女誡什麼的刻在心裡頭的女人,現在情況特殊,既然是許皇後自己主動說不用時常去給她請安的,那她也樂得清閒。

趁著肚子還沒大起來,行動還方便,身體還輕快,她得多為孩子的出世做準備,何況她還有個大兒子要照顧呢。事情可多了。

幸好已經生過一次孩子了,這次做起來就有了經驗,順手多了。

範雪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開箱籠,把用來做襯衣用的素棉布全部取出來,一共有六匹。原本是沒這麼多的,但是為了楚煦,她有意識地攢了這些。

素色的布沒有經過染色,對皮膚的刺激性很低。嬰兒的皮膚細嫩薄弱,無論是尿布還是衣服,都得柔軟舒適才好,最好用的是舊布。可是真讓寶寶用舊衣服做的,她又不放心。畢竟尿布是貼在關鍵部位的東西,倘若不衛生,那危害就大了。

所以還是新棉布乾淨,不過為了讓棉布更加的柔軟舒適,還得經過揉搓、水洗、晾曬,多次之後,嶄新的棉布就變得仿佛用過很久的棉布一樣了,柔軟了許多。

兩匹素棉布裁成一片片長條,紉好邊,這是要做尿布用的。嬰兒皮膚較嫩,一點點刺激都會起疹子,

她的預產期約莫在六月份,很熱,所以給新出生寶寶的做單衣就行了。小孩子用的料子少,隻用一匹棉布就做出了十件小衣,十五條小褲子。

考慮到孩子會長大,剛出生時穿著合適,過些天就會嫌小了。所以是按照嬰兒的生長速度,逐一做大一點的,這樣寶寶長大一點,也不怕衣服會小。

還有她自己的衣服,懷孕期間體溫高,而且月份大的時候又是春夏交際的時候,她現在的身段比起懷楚煦的時候要長了一點,估摸著舊年的衣服怕是穿不了的。範雪瑤把舊衣翻出來試了一下,果然穿不下了,胸脯那塊緊緊的,等月份大起來,到時候還要更大一些,那就更穿不了了。

隻得又揀出幾匹紗羅,估摸著之後的身材,重新做幾身寬鬆的衣裳。裙子倒是不礙事,她個子沒長多少,至於腰身,因為都是多幅係腰的,腰身就算再寬一些也係的起來。大肚子也能穿。鞋子卻是都得重做的,懷孕的時候腿腳浮腫,鞋子得略放寬些。

她和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還有楚煦的,總共三人份的,她和擅長針黹的幾個宮女一起,促忙促急的趕造衣裳鞋襪。忙忙碌碌好些天,才將將趕出來。

見她領著宮女這樣忙活準備,楚楠也被調動起了情緒,賞賜了許多布匹讓她儘情使用。不過東西雖然給了,卻還囑咐她不能太累著自己,這些針線活讓宮女做就行了,她得好好養胎。

範雪瑤乖巧答應。其實她也做不了多少,自從診出懷孕之後,她的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每天睡覺的時間增長了許多,經常才起來沒一會,又開始犯困。而且眼睛容易疲倦,身上也容易腰背疼痛。

做針線活這種需要久坐,低頭的活計,她做不了多久,縫個幾針就得歇一歇,大部分都是畫屏她們幾個丫頭做的。

她懷孕之後,楚楠就不太方便過夜了,他要是留下來過夜的話,即便什麼都不做,彆人也會說範雪瑤懷著孕不能侍寢還霸著他。

雖然楚楠自認沒有孟浪到會在孕期碰她,更不可能去幸她殿裡的宮女,他還是也不打算留宿了。他有意在她生下孩子之後就進封她做貴妃,這時候要是鬨出什麼不好聽的事來,可能會平生波折。

考慮到這些,這陣子楚楠隻能忍了。

不過,楚楠無論乾什麼總會想起範雪瑤,夜裡就寢時,饒是錦被中熏的香噴噴、暖烘烘,仍覺得是孤枕冷衾,禦床太空蕩,被窩太冷清,熏香煙火氣太重,沒有範雪瑤身上夾雜著女兒家體香的花味兒好聞。

發覺自己委實離不開她的陪伴了,楚楠呼了口氣,既不忍拋舍了範雪瑤,又舍不得為了貪圖歡樂,就把範雪瑤置於眾人口舌之中,讓她受人誹謗。隻得忍耐著滿腔焦渴情意,勤勤地來披香殿坐,看望看望她,儘量坐久一會子,哪怕隻能說說話也好,隻為了聊解相思。

“那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官家就這樣離不得她?”

宮裡的妃嬪早就明白範雪瑤聖寵之重了,雖說是抱著官家遲早會膩了她的想法,但是在看見範雪瑤再度妊娠,可官家仍然沒有對她冷淡下來,隻是略有些失望,不再像上一次那麼強烈了。

雖然進宮時日不算長,可她們卻漸漸習慣了沒有寵愛的生活。而且,楚楠繼位不久,宮裡妃嬪還不多,算來算去,她們起碼還有侍寢的機會。何況現在範雪瑤懷著孕,往日她侍寢的日數就空出來了,還不是分在了她們身上?

現在雖然侍寢的次數不多,但是起碼還是有的。以後想像現在這樣都要看福運了。

她們進宮以來,也有兩三年了。這期間宮裡再沒進過一位新人。而且宮女、女官裡麵也沒有誰被官家臨幸。遲早是要充盈後宮的。到時候會有許多既年輕,又美貌的女子入宮。那她們這些人,想必更加難以被官家召幸了。

考慮到這些,她們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勉強夠好的了。

隻是雖然她們嘴上不說,心裡卻不約而同地都不想有新人進宮,但是新人進宮,卻是必然的。

許皇後在妃嬪裡挑來揀去,這些妃嬪是同期進宮受的選,都是官宦人家的貴女,最後得以冊封為妃嬪,家世最低的也低不到哪裡去。她扒拉了出身最低的幾個,左看看右看看,始終不大滿意。溫順的容貌不出眾,容貌出眾的性子又較為不馴,既又美貌又溫順的,又沒什麼才藝。

勉強挑出三個來,分次把人叫到宮裡來商量。

薛才人是最後一位被請來皇後宮中的,她位份低,又沒有多少傍身的錢財,無法打賞賄賂宮人,所以消息並不太靈通。她乍然被許皇後叫過來,內心身為憂懼,戰戰兢兢等候召喚。

許皇後如前兩次一樣,讓薛才人在偏殿等了足有半個時辰,期間除了一開始送過去的一盞茶,再沒有彆的了。不管薛才人等的如何焦急,如何詢問宮女,宮女都是一句“奴婢不知”。

許皇後是半個時辰後,方才姍姍來遲的,狠狠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薛才人心裡不忿又惶恐,明知道是許皇後有意冷丟著她,也不敢麵露怒色。皇後雖然不受寵,被範昭儀牢牢壓在頭上,卻不是她這種小才人能對抗的。小心翼翼上前行禮問安。

“嗯,你坐下吧。”許皇後淡淡道,便有個宮女掇來鼓凳,讓薛才人在寶座下坐定了。

明明兩旁有十二張雕花圈椅,卻坐著個鼓凳,薛才人有些難受。如果許皇後是喜歡她,不想她坐遠,想和她親近所以讓她就近坐下,那是另一種意義。可現在這樣子的,分明是許皇後輕視她的表現。

許皇後與薛才人閒話了片刻,便說倦了,起身進了內室,滿殿宮娥連忙跟上,魚貫而去。

薛才人不明所以,眼睜睜看著許皇後突然離開,以為自己哪裡觸怒了她,頓時焦急不已。

獨獨留下的女官上前,微笑道:“薛才人請放心,聖人離去,不過是昨日為了宮務而累著了,進去歇息罷了。”

薛才人見說話人是輔佐許皇後的近身女官,心稍稍放下。女官與薛才人交談了片刻,薛才人心定了,女官旁敲側擊,探出她有爭寵的心,隻是苦於沒有門路,這才把許皇後的打算說出。

薛才人瞠目結舌:“這,這是皇後的意思?”

女官含笑道:“聖人若是不允,奴婢又怎會擅做主張?”

薛才人腦子一片混亂,既慌又喜,半晌定了定心,對女官道:“此事甚大,請容妾斟酌幾日。”

“自然,隻是請薛才人儘快決定,在才人之前,聖人已經見過幾位妃嬪了,她們都有誠心侍奉娘娘。時不待人,薛才人可要想好了。”女官笑容深沉,從容的神態似乎在對薛才人說,你可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否則將來悔恨而死也無法挽回了。

薛才人茫然失措地回到自己的住閣,苦思得失,該如何抉擇。不過數日,她便主動來到皇後宮中,經過短暫的考慮之後,她就像她之前的那兩人一樣,答應了。

她們的想法都差不多,她們不似範雪瑤,不如張怡雲,也不比其他宮妃有優勢。

她們既不受寵,也得不到來自娘家的扶持。即便是一次侍寢,都得看老天恩惠。是天上掉下來的幸事。為了得寵,為了在宮裡的生活能夠好一點,讓她們把將來的孩子讓給許皇後撫養,她們思考利弊之後,是願意的。

而孩子,隻要她們能得寵,還怕以後會沒有孩子嗎?她們還這麼年輕。

而且眼看著內官又要采選女子進宮了,她們再不趕緊占據點優勢,將來還拿什麼和新人爭?

達成了協議,許皇後便賞賜給三人珍貴美麗的首飾與華服,派去擅長梳妝的宮女侍奉她們,將她們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般,每日到皇後宮中來侍奉。楚楠來的很少,她就故意借宮務上的事請楚楠過來,隻要楚楠駕臨椒房宮,她便讓她們三人上前伺候,伺機侍寢。可謂做足了撮合之事。

隻是楚楠卻對此視而不見,令她頗感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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