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提拔(2 / 2)

畫屏嘴巴閒著,就隨便尋了個話頭:“娘子,那個榮兒,手藝真那麼好嗎?”

“嗯。”

範雪瑤眼睛沒睜,唇角掛著淡淡的笑:“假以時日,她該是司珍房的一根頂梁柱。汪司珍這徒弟選的不錯,憑著這手藝,日後隻要沒有大錯,品行無礙,典級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做了典級,再努力一把,熬熬資曆,司級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榮兒是汪司珍一手提拔起來的徒弟,不出意外,自然是向著她的。

汪司珍現在已經位列司級,再進一步,就該是尚功,統轄司製、司珍、司彩、司計四司了。到那時,已經是典級,甚至是司級的榮兒,又有傑出的手藝,便是汪司珍競爭尚功之位的一大助力。

畫屏畢竟是她的第一宮女,不是虛的。把這段話在腦子裡過了兩遍,便領悟了背後的涵義。

說到司珍房,畫屏不免想到司珍房裡的另一個司珍,劉司珍。這人是效忠皇後的人,好幾次挑她們殿裡宮女的事。那娘子這做法,就有意思了。

“娘子這是要扶持汪司珍?”

範雪瑤睜開眼,垂眸看向一邊思索,同時還不忘認真給她捏腳的畫屏,笑道:“石尚功年紀大了,她又有頭痛的毛病,是早年伺候先帝時,小產沒養好落下的病根。近年來稍微累一些便會痛。我同太後商議放宮女出宮,石尚功雖然不在裡麵,但想來有了這一先例,第二次也就是順水推舟的事。太後又一向寵信石尚功。想必過不了幾年,她就該出宮養老了。”

範雪瑤緩緩說道:“尚功之位空出來,接任的人就在司製、司珍、司彩、司計八人之中。尚功局四司之中,屬司珍和司製二司因掌管衣服裁製與金玉、珠珍等事,最為出彩,曆年來,尚功出身在這二司中的最多。”

“劉司珍投效皇後,在後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接二連三地尋釁,執意與我們過不去。倘若叫她升任尚功,日後怕是有的是麻煩事了。所以我有意扶持汪司珍,有我們的人在上頭鎮著,劉司珍就不能再像今時這般任意妄為了。”

提起劉司珍,畫屏就有一肚子的氣:“那劉司珍真是行事通沒個規矩,我們在外麵時,規規矩矩的,從不敢給娘子丟臉。她尋不著錯處,就常雞蛋裡挑骨頭。奴婢估摸著呀,她是想借著這些由頭,把我們弄的心浮氣躁了,再好抓著我們把柄呢!奴婢平時叮囑她們在外麵,謹謹慎慎,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她們。倒沒讓她真拿著錯處。”

說到這兒,畫屏有些得意。

雖然劉司珍總找她們的茬,可始終沒叫她抓著什麼,做再多也是無用功。這還不是因為她約束底下的人起了效果。換成旁人,遇著事不一定能想到這些,想著約束人,可說了底下人不一定聽,聽了不一定照做。

這差的就是威望,能力了。

這件事雖然煩人,但同時體現了她肆應之才,以及她在殿裡殿外宮女們心裡的威信和地位。

“都是些嘴皮子上的仗,怪沒意思的。真要較真兒反倒掉咱們的麵子。總歸有宮規在,劉司珍也不敢公然違規,小打小鬨的找茬,我們見招拆招罷了。奴婢琢磨著,就沒說與娘子聽,沒得叫娘子煩心。”畫屏解釋了一句自己為什麼沒有上報這件事。

“我曉得你一心是為我著想,怎麼會怪你。”

範雪瑤微笑道:“就如你所說的,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又怪惱人的,與其較真去收拾劉司珍,與聖人不和,倒不如釜底抽薪。日後汪司珍做了尚功,劉司珍也就不是問題了。”

畫屏有點慚愧,她隻想著讓宮人小心,卻沒想到日久天長的,再小心,也總有疏懈的時候。正如俗語說的話: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到時候給劉司珍捉了錯處,叫她們殿出醜,丟臉的還不是昭儀娘子。

尋常人丟個醜就丟個醜了,可娘子貴為昭儀,寵冠後宮,人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要是丟了個醜,後患不小。

與其處處提防,倒不如想法子製住劉司珍,叫她不敢再找事。隻是她一介宮娥,雖有些聰明,卻到底眼界不夠高,而且沒底氣。就算想整劉司珍,也沒法子。

範雪瑤知道她心裡不舒服,便直言開解她,讓畫屏知道,不是她做錯了,隻是她的身份,局限了她的手腳,讓她沒辦法做的更好。

“所以以後再有這事,你不必顧忌,告知我便是了。”

“是,奴婢知道了。”畫屏認真點頭。

泡腳的熱水有點不夠熱了,“娘子,我再添些熱水,你且把腳挪一挪。”待範雪瑤把玉足移開,畫屏提起地上的銅壺,往鎏金盆裡注入滾燙的熱水。繼續給範雪瑤捏腳揉腿。

範雪瑤泡了一會,泡腳的水添了五次,直到身上都暖和、舒坦了,才道了聲“行了”。畫屏拿來一方潔白的絲綢,把範雪瑤玉足上的水珠吸走,趁著腳還熱熱的,迅速揭揉開了滋潤肌膚的香脂,往範雪瑤腿腳上抹。

一雙玉足仔細抹遍,滋潤的有些粉紅的肌膚變得更加細膩柔軟,畫屏揉捏了片刻,覺得手下的肌膚熱度有些退去了,才戀戀不舍地伺候範雪瑤穿上白襪。

範雪瑤有些懶懶的,困意上頭了,趁著身體熱熱的趕緊上榻歇息。

**

宮裡要進新人,而且還不是每歲的小選,這種每年都有的幾乎都是宮女,能有幸被寵幸的百裡無一。這次要選的比往年多,因為要補充新鮮血液,替換下年老的宮娥。這對後宮來說,是件不大不小的事。

眾人都知道遲早要進新人的,隻是想到自己不久前也是新人,可一轉眼,就要成“舊人”了,難免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想到興許這次進的新人裡,保不準有相貌好,又知情識趣的,也說不定會不會奪了範昭儀的寵愛。

新人就是受了寵,也是沒根基的新人,哪裡比得上範昭儀威脅大?因為她們巴不得有人把她寵愛分薄了,這樣到時候也輪得到她們分杯羹。心裡又有些興奮和期待。

無論眾人是期待,還是不願,年後,新春二月,天還有些涼,這些從京城民間以及官家采選進宮的良家子,便乘著車或小轎來到了宮門前,由宮人引領入宮。

她們要經受初步的篩選,選中者,還要試以女紅技藝,以及儀態、行止是否妥當。最後擇優留取,教以掖庭規程。

這些良家娘子之中,比較優秀的或會成為女官,而容貌最優秀,德行也好的,或將有妃嬪的名分。其餘的則會充入各處宮院,侍奉妃嬪。

教導,篩選,觀察這些女子的自有有司負責,此事與後宮女子無關,就連皇後也無權過問。所以眾人隻是靜靜等待,看最後會有哪些新姐妹,當然,她們也沒忘記驅使婢女去打聽,哪些采選的女子之中有哪些人受選妃嬪的可能性最大。哪怕不能做什麼,打聽到一些內幕也會讓她們歡喜一些。

與其他宮院的緊張不同,披香殿裡卻如往日一般寧靜溫馨。其實倒不是畫屏她們不好奇,而是見範雪瑤沒放在心上,她們也就心態平靜了。後來一想,是她們亂緊張了,宮裡進新人是遲早的事,她們又何必緊張。

論容色,她們娘子絕不可能輸給誰,論恩寵,滿宮妃嬪加起來,也沒她們娘子寵愛之多。論地位,她們娘子生下了長皇子,肚子裡又懷著一個。哪裡是區區新進妃嬪可以媲美的?

所以,有什麼可緊張的。

想通了這些,畫屏她們從心裡覺得無所謂了,管那些采女是怎樣的,左右她們娘子地位穩固,動搖不了。

範雪瑤安心養著胎,時不時的做點針黹,她現在肚子大起來,不能下廚,也隻是偶爾動動針線,大多是給楚煦還有她肚子裡的未出世的孩子做的。

也有楚楠的香袋,和孩子的衣裳隻是有花紋的料子縫紉一下不同,繡這些都是費工夫的,她時不時繡一會,也要一個月才做出來一個香袋。做好了又洗過一遍,曬乾,熨的平平整整再充進香料,才拿給楚楠看。結果卻叫他數落了一頓。

“你什麼時候的人了,怎麼還做這些費眼費力的活計,我早些時候囑咐你的話,你全忘在了腦後。”

範雪瑤想起來她剛懷孕時,楚楠是囑咐過她,她答應的好好的,可後來就給忘了。畢竟日子太閒了,每天吃了早飯等午膳,睡個午覺又等天黑,以前還能踢踢氣毬,捶個丸,再不濟還能蕩蕩秋千,也算是個玩兒法。可自從她懷了孕,這些遊戲都和她無關了。她難免閒的發慌,隻能做做針線,不知不覺就失了分寸。

範雪瑤不是死不認錯的人,她知道錯了,老實巴交地道歉。

“我不敢了……”

眼巴巴的瞅著楚楠,討好的笑笑。

楚楠又好氣又好笑,戳了戳她的腦門兒,一邊道:“你認錯倒是快的很,早前怎麼不記在心上。眼睛都廢了就為了做這個玩意,能吃飽肚子還是能多添十年壽?”一邊把香袋拿到鼻子下聞了聞,嘟囔著:“還怪好聞的,你配的香料?”就給係到了自個兒氅衣的襟帶上。充分表達了口是心非這個詞的意思。

範雪瑤抿著嘴兒偷笑,把他係的歪歪扭扭的結拆了,重新給他係了個好看的。

“過些時候,新進的宮女調理好了,你選幾個好的,把你挪去服侍旭兒的空添補起來。之前你不愛用新人服侍旭兒,可份例上的空缺了幾個到底不是個規矩。”

楚楠這意思是讓等宮女□□好,讓她先挑了,再給彆處安排的意思。

“先叫娘娘挑了,再來補我這邊的。”範雪瑤猶豫道。

楚楠不甚在意道:“她那邊宮人沒什麼變動,用不著補,你隻管選你中意的。”

範雪瑤於是點了點頭,沒再推辭。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睡覺的時候,冷的到處扒拉東西蓋身上,我穿的長袖睡衣褲啊。風扇都還沒收起來,就需要蓋被子了......秋天這玩意兒肯定不存在。哪有冷的這麼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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