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來者不善(2 / 2)

範雪瑤道“說罷。”

畫屏把瓷碗放下,徐徐道來“這次受罰的妃嬪裡,就有蕙草殿主位章婕妤,賀才人,罰了俸錢和宮分。這倒不是要緊的,是孟采女。她什麼事也沒有,隻是時運不濟,主位挨了罰,她卻沒事,怪不好做人的。春桃說,她把自己的炭孝敬給了章婕妤,又勻了些給賀才人,如今連洗頭的炭都不夠使了,這個天兒都還沒到熱的時候呢,就用燒過的炭那點子餘溫溫出來的涼水洗頭。女子的頭是多麼要緊的部位,就用涼水洗,寒氣入了體,入冬了怕是難熬了。”

範雪瑤眉頭蹙起,搖頭道“菖娘也是太謹慎,日子難過,也不與我說一聲。”

畫屏道“怕是擔心娘子難做人,這次事鬨的這樣大,人人嘴上說認罪自愧,心裡豈是真有那樣寬厚的孟采女小心著呢,怎麼敢扯上娘子。從前奴婢還想,那麼多妃嬪趕著和娘子好,怎麼娘子偏偏待這貌不驚人,又沒什麼出眾的孟采女不一樣。後來就曉得了,孟采女有一樣其他人沒有的好,娘子就是看重她這點。”

範雪瑤笑了起來,秀氣的柳眉輕揚“哦你說說看。”

畫屏笑嘻嘻道“誠啊。孟采女誠。”

“你這丫頭,眼神好。”範雪瑤讚了一聲,笑著把果汁飲子端在手裡,慢慢地喝。畫屏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對了,高興的眉毛都飛了起來。

“往後,你從我的月料裡,每月勻十秤白炭去給孟采女,注意不要聲張,悄悄地送過去,不然她更不好做人。”

“噯,奴婢記著了。”

每月十秤,也就是三百斤,隻光是這直接的十秤白炭就足夠孟菖娘一個人燒著用了。現在已經不是需要燒炭取暖的季節了,平時燒個茶水、煮個湯沐浴,洗個頭什麼的,足足的夠了。而且采女的宮分隻有普通黑炭。

她之所以給白炭,是想著如果孟菖娘想自己用好點的炭,那麼可以直接用她給的白炭。如果她想用著寬裕些,那麼可以用這些好的白炭,去和其他妃嬪換黑炭,換回來更多的黑炭燒水煮湯。她可以自己選擇。

這十秤白炭,範雪瑤送的一點也不心痛,她隻自己的宮分夏月每月都有五十秤的洗頭炭,此外還有楚煦的月料,根本用不完。

雖然冬天她用炭會費一點,因為她隔三差五就會做香薰精油按摩,冬天脫光衣服是很冷的,所以需要燒很多炭來保持室內溫暖。但是入冬後還會有專門的入冬炭供給,足夠了。到很冷的季節,她還會賞一些給宮人,因為她們的俸米、薪柴是很少的,冬天這麼漫長,沒有她們這些主子放賞,真的很難過。

畫屏應承了下來,把這事默念了兩回,記在了心上。

範雪瑤沒奢想過這件事能夠這麼輕飄飄的過去,畢竟受罰的,有幾位出身於高門的妃嬪。她們娘家的親人怎麼想都不會坐視她們受罰而不理的。本來就沒多少寵幸,如今還受了罰,今後立身能正的了

何況這起事件的起因,是她。皇帝處罰了這麼多的妃嬪,甚至包括了出身高貴的妃嬪,就是為了給寵妃出氣,博取她的歡喜。仿佛事情的真相就是成這樣了。

她想得到,這次的事不會這麼簡單的結束,後麵還有的折騰。不光是她,還有楚楠。但是範雪瑤怎麼也沒想到,秦、魏國大長公主這樣的人物還會拋頭露臉,就為了一個進宮為妃的小小外孫女。不過根據她曾聽說過的這位秦、魏國大長公主舊年做的事,也的確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

可是,人家能夠豁出去不要臉皮了,以如此尊貴的輩分,來見她這樣一個小小昭儀,她又能怎麼辦。

歎了口氣,範雪瑤對眾侍婢道“且服侍我梳妝更衣,隨我出去,迎接秦魏國大長公主。”

宮女們應聲,趕緊上手,服侍範雪瑤將家常的衣衫換成更奢華、更得體的華麗衣裙,隨意挽起的發髻也由素娥重新梳了個漂亮又高貴的褔髻,高低起伏處束上三條一般圓潤大小的珍珠鏈子,再簪上一條雲紋嵌寶石的鈿兒。耳上墜著一對兒珍珠流蘇耳墜子。

素娥端看著她的發式與飾物,有些猶豫。

“是不是太素了些”

娘子要見的是秦魏國大長公主這樣的人,要很鄭重、很盛裝才行吧何況來意似乎不善。不能一開始就輸了陣仗。

範雪瑤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就這樣吧,原本就得了好處,再打扮的過於盛裝麗服,倒顯得是我憑借著官家的恩寵,就目中無人了一樣。何況來的是秦魏國大長公主,她是官家的姑祖母,官家尚且待她十分尊敬,我一個昭儀,弱勢是必然的。沒必要爭這一點無謂的氣。不如退一步,示敵以弱。反而不好咄咄逼人了。”

聽到範雪瑤這麼說,畫屏、春蝶、素娥等人心內不安,更加覺得秦魏國大長公主這次突然進宮,還跑來見她們娘子,果然是為了給這次受罰遭降位的長孫美人來出氣的。她們娘子既是晚輩,又是妃嬪,怎麼想都是吃虧的份。

範雪瑤輕呼了口氣,緩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做到儘善儘美,再且看看她究竟是為何而來罷。”如果秦魏國大長公主果真來意不善,是要仗著身份訓斥她,那她也不必心慈手軟。

關於秦魏國大長公主,範雪瑤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心裡並不是很擔憂。

本朝對公主、外戚管的可嚴了。連駙馬都隻是給虛銜而不能有實權,何況一個公主她敢乾涉楚楠的後宮事,言官就敢把她這些年過分要封賞,逾製的事寫上奏章參她。往年可並非沒有人參這件事的,隻是楚楠壓下去不受理罷了。

所以,一個公主罷了,最多仗著輩分高,斥責她幾句,叫她丟丟臉。

大不了她受著。左右不過是被人再議論一陣子,不痛不癢。但是楚楠卻會更加心疼她。所以說,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

宮女們動作十分利索,很快就把她收掇的能見客了。範雪瑤趕緊出來,率領本殿宮人到殿門外迎接秦魏國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已經是七十出頭的年紀,永嘉郡主是她的最小的女兒,自幼便十分疼愛。偏偏永嘉郡主子嗣不豐,成婚多年後才生下一兒一女。因此長孫珪就成了大長公主和永嘉郡主的心頭肉,寵愛的不行。

範雪瑤看見侍女們攙扶著一個頭發花白,身著大衫、霞帔,頭戴鳳冠的老婦,便知道這位就是秦魏國大長公主了。

連忙上前行禮,大長公主盯著她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兒,語氣淡淡地叫她起身。

這時一位女官走上前來,範雪瑤認出這是太後跟前的女官,隻見女官微笑道“秦魏國大長公主去與太後敘話,說是想見見大皇子的生母,因此太後命我等來引路。”

女官並沒有明說什麼,但她認為,昭儀是個靈慧的女子,肯定會明白太後叫她們這些女官來給大長公主引路是什麼用意。否則引路哪裡用得著這樣多的女官一名女官,幾位宮女就罷了。

範雪瑤會意點頭,衝女官感激一笑,女官笑容更深。

敘過禮,範雪瑤便請眾人進殿說話。

大長公主動作慢吞吞的,拄著拐杖,還有兩個侍女攙扶,一步一挪。範雪瑤本想去扶她,大長公主卻不陰不陽地說道“怎敢勞累昭儀做這等婢子之事。”

按常理來說,範雪瑤這時候該誠惶誠恐地陪笑,說些她理應孝敬大長公主之類的話,堅持服侍她。但是大長公主的態度卻讓範雪瑤根本不願意伏低做小。

於是她隻是柔順地笑了笑,柔聲道“多謝大長公主體恤。說來也是慚愧,本位自有了身孕之後,時常覺得手腳發軟,倒不如這些婢女來的服侍妥帖。”便順勢退後了一步。

大長公主正等著她說些賣乖的伶俐話,再繼續為難她。見她這樣言行,心中便是一堵。忍著氣往後麵走。

範雪瑤隨在她身後,不能越過她,因此不得不放慢腳步。大長公主左看看右瞧瞧,看見滿院子的花卉,忽然站住腳,掏出一塊帕子捂住口鼻,嫌惡道“好好的院子,原就覺著逼仄了,怎麼還養了這麼多花,活活搞成了花苑子。怪道在外麵就覺著香的刺鼻,叫人不住打噴嚏了。”說著,就啊欠啊欠了兩下。

女官勉力維持著含蓄的笑容,心道,這噴嚏打的,也忒虛假了。

範雪瑤笑道“是嗎本位倒是不覺著,許是愛花吧。覺著有花香,人都舒心多了。大皇子也甚是喜歡這些花兒,常擷了玩兒。”

大長公主數落道“你身為婦人,又是官家的妃嬪,你的義務是輔佐中宮,服侍官家。應當知道,耽溺這些玩物會敗壞宮廷的風氣。閒暇時做針黹女紅有何不好養什麼花兒草兒的,不是正經婦人該乾的事。”

範雪瑤見她就差沒直接說她整日狐媚邀寵,蠱惑官家了。全當她是在放屁,左耳聽右耳出,笑容柔婉而靦腆,簡潔短小地道了聲“是,承蒙大長公主指點。”

範雪瑤裝聾作啞,態度雖好,可在自己看來就是敷衍了事,大長公主愈發氣性大起來,幸好披香殿就這麼大,哪怕她們步子邁的再小再慢,也很快就到了後殿。

女官趕緊把她請進屋內,免得她再說些不著調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秋天,蚊子最後的瘋狂我睡個覺把我咬了幾個包。咬死我了,活活給癢醒的。夏天都沒挨幾下咬。現在全還給我了。

安全的問題應該不大,次臥我在外麵扣著鎖的,闖不進來。這把鎖就是第一次隔壁女主人借窗戶翻過去的之後我才釘上去的。從次臥裡麵開不了。

謝謝eenqianyu的地雷,麼麼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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