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孝(1 / 2)

</strong>楚楠明白她的意思,她有身份上的顧慮,點點頭道:“她們服侍了娘娘多年,一直都很得娘娘的喜愛。我會避開娘娘提醒她們服侍的更加悉心以對,倘若再因為她們的疏忽致使娘娘發病,縱使娘娘寵愛,也隻得做些處分了。”

範雪瑤不好就這事說什麼,隻道:“這幾天我會勤去看望娘娘,待她精神稍好一些,把旭兒也抱去。”

楚楠笑道:“這樣甚好,娘娘最是喜歡這孩子,想必看見了也會開心一些。隻是累著你了,既要養育兩個年幼的孩子,還得侍奉娘娘湯藥。這幾天兩個孩子處,就叫乳娘多看顧著些吧。”

兩人正並排在榻上躺著,醞釀著睡意,誰知楚楠忽然提起話茬來,越說越精神了。

“這算什麼累,娘娘一向待我親厚,宛如親生的娘親一般。”範雪瑤搖了搖頭:“娘娘比我娘大不過多少歲,身份上不知高貴了多少。可身體卻這樣不好,連想吃些什麼都不能隨心所欲。我看著就很難過。”

有時範雪瑤也會想,如果讓她是韋太後,她可願意?

貴為太後,親兒子是皇帝,很孝順她。但同時卻患有頑疾,時不時就會發病,痛楚難挨。她可願意?

她問自己,得出的答案是她不願意。地位高貴無二有什麼用,正如她說的,吃不能痛快吃,玩兒不能痛快玩兒,還得守著禮數。這樣的生活,錢財有再多有什麼用。

這麼想來,就不免對韋太後很是同情了。

“我沒有能力治好娘娘的病,又不能替娘娘分擔病痛。隻好用心地侍奉,能哄娘娘開心,叫她的病痛緩解幾分。勉強算是儘孝了罷。”

楚楠溫柔地凝視著範雪瑤的側臉,很想感謝她對韋太後這樣儘心,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做不到這般細節處都麵麵俱到。可千言萬語卻在胸間鼓蕩,不知如何訴說。隻是覺得她可敬可愛。

兩人說了會兒話,漸漸困倦,便相繼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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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韋太後發病,晉平長公主趕進宮來看望。韋太後連忙叫人接進來。母女間敘過禮,晉平長公主便詢問她的病情。

“沒什麼大礙,我才一發病,瑤娘就趕來服侍,端茶遞水,煎煮湯藥,不遺巨細。進膳的時候,她必先檢查肴饌的冷熱,是否適宜,才進給我用。她怕我身上不好,心情抑鬱,還編了話本每天說給我聽。”

說起範雪瑤,韋太後臉上便露出了慈愛之色:“今天還攜了大哥兒來陪我,我見大哥兒心中歡喜,身上都好了一些。”

晉平聽了這番話,鬆了口氣,麵露喜色來道:“原來如此,怪道娘娘看著還好。貴妃真是有心,倒比我這個女兒好得多。”

“你在宮外,總是有心也無力。”韋太後搖頭道:“那起子人眼睛不錯地盯著你呢,你在宮外也不自由,都指望抓著你的錯處,上奏彈劾你。不服氣官家這樣優待你。”

晉平回京後,楚楠為了安置她,讓她住的舒心,命人重新修建了個公主府安頓她,前不久才建好,晉平就搬進去了。為了這事,當時便有大臣諫言這樣過於奢費。但楚楠嚴詞將奏折打回了。

當初楚楠為了給晉平出氣處置了她那無情無義的夫婿,對此朝中不少大臣都有意見。但楚楠處置那人有理有據,大臣立場不穩固,反對的意見都被駁斥回去了。後來又出了公主府的事,算是新仇加舊恨,都盯著晉平,就指望參奏她來與皇帝博弈。

晉平苦笑道:“也怪我當初是從宮裡出嫁的,要是原就有公主府在,直接住進去就是了。官家也不至於特意修建公主府了。說我不是就罷了,還帶累的官家遭受非議。”

“這怎麼能怪你。”韋太後握住女兒的手,發現晉平的手又乾又瘦,還不如她來的豐腴有肉,心裡便發酸發疼,滿是心疼地道:“你隻是個公主,前朝的事與你何乾?不過是大臣們與你兄長有些分歧,你來我往的爭陽罷了。這些事官家自會處理,你好好保重自己才是。瞧瞧,你是不是又瘦了?怎麼手上這樣單薄,還有些發涼。”

晉平連忙道:“隻是炎夏時候有些耐不住,總感到疲倦,身上無力,不思飲食,這才有些清減。如今好多了。”

韋太後又是心疼她遭了罪,又是生氣她竟然生病也不知會她一聲,就這樣自己熬著,都不知道有沒有請禦醫診治拿藥,罵道:“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娘沒有?怎麼你生病也不往宮裡說一聲,這會子才告訴我?難道你出嫁了一回,就不認生身母親了?”

“娘娘切不可說這樣的話。我原想著又不是什麼大病,何苦累的娘娘為我擔心?”晉平急忙解釋:“隻是有些乏力,沒什麼食欲罷了,飯還是有吃的。後來天氣涼爽了些,吃的就多了。如今都好,娘娘放心罷!”

韋太後氣地把她狠狠數落了一通,晉平生怕她被自己氣的又發病,連忙伏低做小,認錯不迭。直到她不住地保證下次哪怕打了幾個噴嚏都會讓人告知自己,韋太後這才罷休。

晉平掏出手巾擦了擦額上急出來的汗,眼睛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問:“娘娘說貴妃服侍你如何悉心妥帖,卻怎麼不見說起皇後?”

韋太後招手讓侍女去準備熱水給晉平洗麵,重新勻臉,一麵表情淡淡地道:“說她做什麼,這幾天了,我這裡通不見她半個影兒。沒什麼可說的。”

晉平長公主聽了,頗感詫異。

她出嫁的早,沒和許皇後相處過,隻是聽人說許皇後端莊賢德,而娘娘與官家又很和睦,想必許皇後侍奉娘娘也應當儘心。她還很感激許皇後,因她不在身旁,無法孝敬娘娘。

後來她回了京城,許皇後雖然不甚熱絡,甚至冷言冷語,她也隻怪自己,隻當許皇後是因為自己是和離之身,又給官家招了是非麻煩,才會不喜她。

可如今,娘娘都病了這幾天,連貴妃都日日來侍疾了,許皇後卻麵也不露?

晉平小心翼翼地問:“怎麼皇後沒來侍奉嗎?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韋太後冷笑道:“哪是有什麼要緊事,她一個後宮女子,能有什麼要緊的事,忙到打發宮人來問一句都沒閒暇?她這是記恨著之前宮人汙蔑瑤娘之事,我和官家沒有在中間替她儘力遮掩。我這發了病,她能來看我?不在背後咒我即刻病死就算她積德了。”

韋太後早就對許皇後有許多怨言了,上次謠言之事她更是厭煩許皇後,如今她發了病,許皇後連派人來問一句都不曾,叫她徹底冷了心。

她堂堂一個中宮皇後,職責是以身作則,統率後宮女子,為官家排憂解難。可許皇後卻因嫉妒而命宮人捏造謠言,詆毀育有皇子的妃嬪。這樣一個意氣用事,氣量狹隘的無德女子,她沒諭旨訓斥許皇後就不錯了,竟然還敢記恨於她。

當初真不該為了避嫌而讓官家娶了她,許氏實在不堪為後。

晉平長公主聽了這話,哪裡還不知娘娘對許皇後已經是積怨已深,有心寬解,可是想到不論有怎樣的矛盾,身為兒媳,竟然在婆母病時都不來看望,這樣的不孝,哪怕是為了家人和睦,晉平也實在無法違心為其說好話。何況這位婆母不是彆人,正是她的親娘娘。

貴妃遭受謠言詆毀的事她略有所聞,她以為就是長孫昭容做下的齷齪事,原來這裡麵許皇後竟然也摻和在其中。且能叫娘娘這麼氣憤,恐怕不是摻和的還不小。

晉平心內暗暗思忖,然後勸韋太後道:“娘娘慈帷福澤綿長,官家對你都事事順從,孝敬著。皇後便有疏失之處,娘娘指責出來,叫她改過便是,萬萬沒有這樣咒自己的。她膽敢這般怠慢娘娘,官家第一個不放過她。”

韋太後歎息道:“怎麼能叫官家知曉這種事呢。倘若傳出什麼中宮無德的話,哪裡是什麼好事,會帶累官家的。我現在不指望她能賢德有能,柔順承天,做一內宮良佐,以輝帝德了。隻祈禱她能安分守己,好好做她的皇後。無功無過罷了。”

韋太後臉上流露出些許憂慮之色,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心裡真的很後悔當初選了許氏做太子妃,她做個嬪禦都嫌顏色不夠,德行不正。當初太子妃時還有她在後麵支撐指點,沒出什麼岔子。她還心想出身低也有出身低的好處,起碼聽話。

誰知道冊封了皇後之位的現在,地位高了,許氏的缺點就逐漸顯露出來了,屢屢做出些蠢笨糊塗事來。叫人頗看不上。她也多次明示暗示,就算底下嬪妃深受寵幸,她是中宮皇後,即便無子,又有什麼。曆朝曆代,無子的皇後還少嗎?

官家不是那等薄幸之人,隻要她好好地謹守本分,自有她的體麵和尊榮。哪怕新帝並非出自她的腹中,也得尊她為太後,侍奉她到老。

可惜無論她如何說,許氏就是想不通。

她放棄了,她自己這樣病痛,精神不濟,哪還有精力去耳提麵命管著許氏?就叫許氏去鑽營罷。大不了惹惱了官家,擎等著廢後。

曆朝曆代不缺無子的皇後,也不缺遭廢的皇後。

晉平一直陪著韋太後到天色漸晚,範雪瑤在晚膳前趕來,侍奉韋太後用膳。晉平走前,範雪瑤去送她,她拉著範雪瑤說了些體己話。

“皇後那裡,近來頗有些不智,做的一些事情連我聽了都氣憤。隻是我卻要勸一勸你,如今這時候,最好凡事多謙恭忍讓一些才好。如今你已是貴妃了,後宮妃嬪之中,再沒有比你更得意的。又有一長一幼兩個皇子傍身,地位穩固。等閒事情都妨礙不著你。可你畢竟年輕,資曆淺,皇後那裡占著正宮,委實沒必要與許皇後針鋒相對。寬容,恭謹,是後妃的本分……日子過下去,總有出頭的一天。”

措辭雖然委婉,卻是向著範雪瑤的。最後那句,更是彰顯了她的態度。妃嬪出頭,還是身為貴妃的人,能是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範雪瑤自然無不答應的,歉疚地笑道:“長公主是聽說了前些時候那些事?其實沒什麼要緊的,與妾熟絡的知曉我的為人,不會聽信謠言。不熟的就是誤會了,也不在乎。何況娘娘與官家都信任著妾,即便千萬人質疑,又有什麼妨礙呢。”

晉平聽了這話,便知範雪瑤是心中有數了,笑了笑,道:“娘娘這一發病,本宮又不能經常入內,怕是要勞累貴妃你勤勤地侍奉了。”

“你在宮外安心著罷,我會小心殷勤地侍奉娘娘的。”範雪瑤笑道:“你自己身子也不大好,將將養好一些,正是換季轉涼的時候,仔細著了寒。”

“噯,我曉得的。”

晉平長公主辭彆了範雪瑤,在宮人的擁簇下上了輦,趕在天晚之前出宮去了。

範雪瑤依舊晨昏定省,侍奉韋太後早膳、晚膳,好好休養了幾日,韋太後的病便好了一些,胸口肩背不再時時作痛。能下地了,走動自如,範雪瑤才不再整日待在太後宮裡。隻早晨去問個安,有時侍奉個早膳,有時陪著說說話就回來了。

許皇後心裡藏著怨恨,因此對韋太後發病的事充耳不聞,女官勸說她她也不聽。

許皇後心想,太後都這樣對我了,我乾嘛還腆著臉皮貼上去,沒得作踐自己。不就是發個病嗎,又不是第一次病了。如今還不是活的好好的。既然喜歡範氏那賤婢,就叫範氏去伺候她吧。我是不上趕著去的。

韋太後生病,貴妃日日去侍奉,而許皇後卻一直不聞不問,宮人們都覺得許皇後太過不孝,議論的沸沸揚揚,漸漸太後與皇後不和的流言,甚至傳到了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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