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病重(1 / 2)

</strong>李蓉握著一枚香丸,死死地盯著,保養得白皙細膩的手一直發抖。

她低著頭,輕聲道:“真的,要把這東西給娘娘嗎?”

範明輝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娘娘已經決定了,事情已經籌備到了這般地步,絕無退縮的道理。”

李蓉眼眶紅紅的:“娘娘如今都是貴妃了,許皇後那裡隻是空有皇後之位罷了,早已被官家與太後厭棄。假以時日,大皇子做了儲君,繼位時,她總會是太後的。又何必急於一時,冒著這樣的危險呢?”

範明輝歎了口氣:“夜長夢多。十拿九穩,也還有一分意外。隻要許氏還是中宮皇後,官家總會有幾分顧忌。焉知日後許氏不會有複寵的一天?娘娘一日不是皇後,事情就並非肯定。”

李蓉眼淚掉了下來,她的女兒,她清楚。瑤娘那孩子,最是倔強不過了。她決定非要做的事,彆人再怎麼勸都是沒用的。現在連丈夫都這麼說了,那這事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李蓉攥緊的香丸,隻覺得手心在發燙似的,哽咽了一聲:“要是有個萬一……”

範明輝坐到她身旁,攬住她的肩頭拍了拍,安慰道:“已經再三的試驗過了,那幾人都安然無恙。禦醫也買通了,不會出事的。瑤娘那孩子,最是謹慎穩妥不過了,她要是沒有把握,不會冒險的。”

李蓉眼淚滾了下來,為人母親,怎麼這麼難。子女沒有主見,母親牽腸掛肚。子女太有主見,又讓人心驚膽戰。

十五這日,李蓉照舊進宮,一看殿內隻見苞哥兒,沒有旭哥兒的身影,歎了口氣:“大皇子這是移居了嗎,往後怕是難以得見一麵了。”

範雪瑤寬慰道:“他年歲見長,再過些時候就要請儒師日講了,課業不知有多少,到那時,本位也少見了。如今倒還好的。”

李蓉聽了這話,點頭道:“這倒也是,貴妃說的在理。身為聖上長子,縱使年幼也該心向勤學,遠逸樂之想。這樣今後才能成材。好比那三郎,小時候我看著也是個聰穎的,哪個見了不誇他伶俐?誰知長大了,書也不讀了,整日耽樂嬉遊,漸漸的那點子才氣也沒有了,教他讀書的老先生氣得辭了西席。他比貴妃還年長三歲,如今成了家,卻一事無成。豈不叫人唏噓?”

範雪瑤聞言有點兒感慨之外,卻並不驚訝。她對三房一向不大關心,因為她知道三房從根上就歪了。不僅她三叔三嬸那對夫妻,他們的兒子女兒,沒一個有誌氣,有骨氣的。

三郎範彥確實有幾分聰明勁兒,可惜不用在正途上,整天用在了怎麼討祖母歡喜,好哄到更多好處。又或是糊弄西席,逃避課業。他本性就是好逸惡勞的一個人。

隻是他有幾分小聰明,就算做了那些事兒,總能瞞混過去,所以許多人都以為他是個好孩子,隻是性子太活潑了,不大穩重。

那時候家裡隻是小官之家,比底層人好,但是在京都實在排不上號,三房手裡又沒錢財,沒空子給他發揮本事。因此他看著倒還是個好的。可是後來她進了宮,受了寵,範家因此地位水漲船高,雖是她娘家一個白身小堂兄,也有浮浪子弟趨奉他,他這人本就輕浮好享樂,可不就越來越歪了嗎?

範雪瑤無奈地搖搖頭,這樣一個人,她實在不想理會,可雖然她對範彥沒什麼感情,但架不住彆人眼裡看到的,卻是他們是畢竟與她同宗同族,是嫡親的堂兄妹。總能牽沾上她。

所以她一早就叫嫣然、李偲她們盯著範家的郎君,誰敢在外麵借著她的名頭亂行事,第一時間李偲就能整死他們。不過這些卻是瞞著李蓉和範明輝的。畢竟這裡的人普遍覺得,骨肉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親人之間沒有深仇大恨。

“娘娘還是叫三叔他們拘著三哥好好管教管教罷,這課業上的事兒,一旦擱下來,想再拾起可就難了。總是考不取功名,也能懂些道理。他都過了及冠之年了,怎麼好再在外麵由著性子玩鬨?”

“噯,可不是嗎,我記著了,回去會與他們說的。”李蓉答應著,轉了笑臉,拉住範雪瑤的手,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兩人的手:“我這次進宮,還有件高興的事要與你說。”

範雪瑤悄悄收起李蓉遞過來的兩枚香丸,袖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柔婉溫和:“是嗎,是什麼這樣開心的事?”

李蓉笑道:“你大嫂又懷了,快臨盆了,肚子鼓起來好大,我看這次又是個郎君。你說陳氏也是,要麼不生,要麼一口氣生三胎,前麵的還沒斷奶呢,這又要生了。也是叫人哭笑不得。”李蓉說著這樣家常的話,可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範雪瑤見狀,不用聽,都知道她心裡很難受。想到為了她的貪心,李蓉不知道忍下了多少擔憂,一麵笑道:“多生幾個孫兒,娘也高興。”一麵握住她的手。

李蓉的手冰涼的,還在顫抖。範雪瑤握緊了一點,李蓉猛地回握了回去。對上女兒充滿了撫慰和關心,卻沒有一絲的退縮的眼神,心裡又是酸苦,又是無奈地輕歎。哎,兒女都是債啊。

範雪瑤和她說了會話,笑著道:“茶喝多了,娘在這裡坐一會兒,女兒去更個衣。”

在旁的女官見她離開,沒有懷疑,姿勢放輕鬆了一些。

範雪瑤走進西次間,繞進屏風內,畫屏在屏風外打發新來的宮女福珠和香兒她們去準備熱水,香皂等物,範雪瑤從袖中取出香丸,兩枚一樣大,她想了想,手上微微用力,一個隻是捏下去沒什麼反應,另一個卻被捏扁了一點。

她把扁了的那個用簪子戳開,香料殼子丟進榪子內,攤開薄紗。快速讀完紗上的字跡。順手將薄紗拿到香爐裡燒了。

走進寢室,低聲吩咐畫屏磨墨,拿出一張空白的薄紗,她飛快地寫下了一些字,來不及做成香丸了,隻好取出一枝金簪,金簪是特製的,簪頭和簪腳是兩截的,用力旋轉兩圈可以抽開來,有一節簪腳是空心的。

將薄紗疊好塞進簪腳內,重新恢複原樣,範雪瑤將金簪交給畫屏,叫她拿了簪子,再拿一對石榴樣式的金鑲珊瑚翡翠花翠,取兩個五十兩重的,花開富貴的銀鋌子,裝在匣子裡,要賞賜給她娘家大嫂陳氏。

佯裝解了溲,範雪瑤換了條裙子,重新出來見李蓉。用時不過須臾,女官並沒有起疑。

回去的路上,李蓉眼睛紅紅的,月月見狀,以為她是舍不得宮裡的娘娘,還笑嘻嘻地道:“大家紅眼睛做什麼,要不了幾天不是又能進宮了嗎?”

李蓉勉強擠出笑來:“你還沒成親,哪裡知道為人父母的心情?離了孩子,彆說久了,就是幾天,都是熬心熬肺。”

月月撅著嘴道:“大家你可真疼娘娘……像我娘,我數月也回不去家裡一次,難得回去一次,她也不曾這樣想念我。嘴裡念叨的都是弟弟。”

月月絮絮叨叨地數落著偏心的爹娘,殊不知李蓉正在為自己交給女兒的東西而心內煎熬。

回家後,李蓉把簪子留下了,用一根自己的,還沒在外麵戴過的金簪替了,讓丫鬟給陳氏送去,自己則拿著範雪瑤賜的那根拆開來,取出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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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許皇後忽然聲稱思念幼年時奶過她,撫養過她的乳娘,範雪瑤知道,時機到了。

於是她把那枚剩下的香丸取出,刮了一點兒粉末下來,兌了水每日喝上少許。

天氣漸漸熱起來,蚊蟲便多了,做起害來。苞哥兒常在院裡玩耍,叫蚊子咬的臉上,頭上都是包,看著就叫人心疼。

於是就叫了宮人這日來披香殿通溝渠,十幾個小太監過來,把溝渠上的石板抬開,把溝裡積的淤泥挖開,露出新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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