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條彈幕(2 / 2)

元容畫著畫著,筆下一頓,似是察覺到了身邊顧休休的存在,抬眸看向她:“豆兒,可會研墨?”

顧休休被喚了一聲,回過神來:“……會。”說罷,她便執起墨條來,一邊看著他作畫,一邊加水研墨。

元容揮翰成風,畫的又快又好,將那畫師也看的呆愣住了。直至他放下筆來,畫師才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不禁慚愧道:“卑職從小習畫,自詡畫技精湛,丹青妙筆,卻不敵殿下千百之一。”

顧休休在沒有看到元容作的畫前,本是覺得畫師畫的已經很不錯了,卻是沒想到,元容作的畫更勝一籌。

仿佛將畫卷上的人畫活了,特彆是她熠熠發亮的雙眸,栩栩如生,那每一根發絲,每一處衣裳的褶皺,便像是真的一般。

若說畫師畫出了她三分美貌,那元容便畫出了十一分,簡直是出神入化,已是到了連本人看見都覺得震撼的地步。

皇後與顧月也湊熱鬨似的,走過來看了看。皇後捧起畫卷,點頭肯定道:“還是小容畫的這幅更好,那便將這幅畫掛去武英殿。”

元容沒有應允,隻是道:“孤的筆鋒尚且稚嫩了些,掛畫師作的畫罷。”

說著,他抖了抖自己作的畫,待筆墨稍乾,便讓人收了起來。

聽聞這話,顧休休倒是有些搞不懂元容的想法了。明明先前他看到畫師作的畫,還一幅十分不滿的樣子,怎麼現在卻又改口說什麼自己筆鋒稚嫩,讓人將畫師的畫卷掛去武英殿?

她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眼前的彈幕也開始胡亂猜測起來。

【太子不會是覺得自己畫的太好了,不想讓後世子孫瞻仰休崽的美貌吧?】

【笑死,我感覺很有這個可能,一整個變臉大師,可把那個畫師嚇得不輕】

【元容準備把自己畫的休崽安置在哪裡?不會掛在床頭上欣賞吧?】

【那應該不會,我猜太子會掛在書房裡】

顧休休的視線,越過那些黑白兩色的彈幕,落在了元容身上。

……他會這樣做嗎?

她心裡沒有答案,在他察覺到她的視線之前,極快地垂下眸去,看向了自己無名指上的茉莉花戒。

-

在午膳之前,津渡便到永安殿,接走了顧月回永樂殿休息。

雖然顧月身上的傷勢已是大愈,但在外麵還是要裝一裝弱不禁風,命不久矣的樣子。

津渡在外人麵前,仍是一副高僧佛子的模樣,端著一身疏離冷淡的氣質,仿佛拒人於千裡之外似的。

顧休休順道去送了送顧月,走到永安殿外,瞥了一眼津渡:“我阿姐的記憶恢複了些嗎?”

“沒有。”沒有了外人,津渡便又恢複了那懶散的模樣,恍若無骨一般,朝著顧月身旁靠去:“但沒關係,我會讓花兒重新喜歡上我。”

顧月從小到大都是性格較為內斂的女郎,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的人,明明她本人就在這裡,卻還能大言不慚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往後撤了一步,道:“我不喜歡你,你最好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顧月很少對人說話這樣直接,從前她還沒有入宮時,也有不少郎君傾慕她,哪怕是她不喜歡甚至是厭惡的人,她都會好言好語的婉言相拒。

顧休休挑了挑眉,忽然覺得顧月也不是沒有可能會重新喜歡上津渡。

畢竟能讓一向脾氣溫和的顧月有了情緒波動,這便足以證明,顧月對津渡並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她笑了一聲:“那你再接再厲,爭取早日讓我阿姐重新喜歡你。”

顧月聽聞此言,臉頰憋得赧紅,忍不住道:“豆兒,你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

說罷,她便像是逃荒似的,似是氣惱,甩下顧休休和津渡,足下一陣小跑,疾步到了停在永安殿外的步攆之上。

津渡沒有走,反而是打量了一番顧休休:“嘖,新婚之夜沒有圓房?”

顧休休早已習慣了苗疆人在男女情愛上的彪悍,畢竟比起津渡,那虞歌夫人更是言辭狂野不羈。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神色有些不自然:“這……你也能看出來?”

“看不出來。”津渡眯起細長的含情目,哂笑道:“詐你的。”

“要是太子殿下不行,我可以給你們練個什麼情蠱之類的東西,幫助你們圓房。”

“……”顧休休嘴角抽了抽,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道:“津渡王子,你信不信我叫阿姐將你趕出永樂殿?”

“嗨呀,彆生氣!小小年紀,氣性倒是很大,我不過是說笑罷了。”津渡擺了擺手,正色道:“你喜歡太子殿下?”

顧休休並不想跟他多作討論,但她實在太過彷徨,像是墜進河裡的人,拚命想要抓住一塊浮木。她輕輕點頭:“嗯。”

津渡挑眉:“既然兩情相悅,你為何一臉迷茫?”

她糾結著,猶豫著,半晌,才緩緩道:“不是兩情相悅,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他似乎已有心上人了。”

津渡笑了起來:“那你為何不直接問他?”

沒等到她回答,他便繼續道:“你是怕被拒絕,還是擔心聽不到想要的答案,將你現有的一切幻想擊碎?所以寧可自己胡思亂想,也要維持著你並不滿足的現狀?”

這一次,顧休休沒能回答津渡的問題。

津渡從她身邊走過,朝著步攆而去,淡淡的嗓音也隨著風消散:“你要是不敢問,便退而求其次,從側麵試探他對你的感情……”

顧休休看著津渡瀟灑離去的背影,倏忽有些羨慕起他來。

倘若她心愛之人,將他們相愛的一切都徹底遺忘,她大抵是沒有津渡這樣的勇氣,哪怕被厭惡,被拒絕,也要一往直前,重新一點點拾起這份感情的碎片。

對於津渡來說,似乎愛就是愛,喜歡便是喜歡,無所謂身份如何,即便顧月已為人婦,乃是北魏的宸妃娘娘,亦不能撼動半分他對她的愛意。

可她卻做不到津渡這樣瀟灑隨意。

便如津渡所言,她害怕被拒絕,害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又無法做到一直壓抑自己的情感,用平靜從容的態度麵對元容。

若不是被彈幕戳破了心思,她大概在逃避,甚至連自己是否喜歡元容都不敢承認。

明明在處理彆人的感情問題時,她冷靜又沉著,道理一套又一套。可真到了自己身上,便成了畏首畏尾的慫人一個。

也不知道津渡說的試探,該是如何試探,說話說到一半,不說清楚便走了,倒留下她在這裡冥思苦想,左右為難。

顧休休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元容尋了出來,她才回過神來。

元容走近了她:“怎麼了,在想什麼?”

顧休休抬眸,緩緩看向他,看著看著,便笑了起來:“我在想,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能嫁給你。”

說罷,她便上前了一步,難得主動地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半是拖拽著,將他拉進了永安殿:“我有些餓了,快進去吧。”

她的語氣像極了撒嬌,輕軟又柔和,雙眸閃爍著曜曜的光暈,元容微微一怔,反手攥住了她的小手:“好。”

顧休休跟元容在永安殿用過午膳後,便離開了北宮。皇後便如元容所言,果真親自下廚,做了兩道飯後甜點,不說味道如何,顧休休還是很給麵子地吃了幾口。

元容去了詔獄,說是要找劉廷尉對接一下昨夜三位大臣慘死之事,顧休休便自己先回了東宮。

虞歌已是在東宮內等候她多時了。雖然孩子是早產,但興許是虞歌身體素質比較好,才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便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那臉色紅潤的,竟是比顧休休這個未婚未育的年青女郎還要滋潤幾分。

虞歌看到顧休休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新婚之夜沒有圓房?”

這話剛剛在北宮裡,才從津渡嘴裡聽到過一次。也不知虞歌是怎麼看出來的,嗓音拔得老高,令身旁的朱玉和秋水不住看向她。

顧休休幾乎是在一瞬間,便伸手捂住了虞歌的嘴,有些心虛道:“小點聲。”

虞歌瞪著黑白分明的雙眸,點了點頭。

待顧休休撒開手,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的?”

虞歌有理有據道:“你的神態不對,行過房的女子才不是這樣哀怨的容色。”

顧休休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在同一天內被人紮心兩次——一個說她神色迷茫,一個說她容色哀怨。

其實她也並沒有那麼執著於圓房,倒叫他們說的她像是個欲求不滿的色狼似的。

她抿了抿嘴,正準備隨口糊弄過去,卻倏忽想起了津渡的話——你要是不敢問,便退而求其次,從側麵試探他對你的感情。

顧休休看向虞歌,試探道:“虞歌夫人,你跟劉廷尉在一起……是他追求的你嗎?”

虞歌聳了聳肩:“當然不是,是我追求的他。”

聽聞此言,她眼睛亮了亮。

要知道劉廷尉成婚之前,紅顏知己遍布洛陽城,雖然如此,卻一直沒有娶妻納妾。能將劉廷尉追到手,說明虞歌肯定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顧休休道:“我想請教夫人,如何能確定一個男人對你有沒有好感?”

虞歌幾乎沒有思索,答道:“很簡單呀,躺在他懷裡,夜半時往他身下摸一把,若是堅硬如石,那便是有好感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