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那天,”寧玨嘴角一抹輕笑,“你不是說過想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嗎?”
清芷點頭,她的確這樣說過。
“所托,你要告訴我嗎?”她重新坐了回去。
“你若想知道,那我就與你說,無妨,這也並非什麼不能說的事。”寧玨隨著她的動作,在她身旁落座,低眸看她,目光溫柔,深處卻又似隱藏著一絲掙紮。
他不過是想以這個借口來見她一麵而已。
因為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麼關係。
玉雪宮裡安靜得一如往昔,迦蘭神樹下,唯有寧玨悅耳清潤的聲音輕輕流淌,他慢慢地為她將那些往事一一道來。
……
玉雪宮外。
一襲墨色衣袍浮掠過冷風,來人踩著深厚的積雪,如履平地,漸漸地靠近了前方的宮殿。
“見過君上。”
宮殿前的所有守衛齊刷刷地跪下,整齊劃一地喊道。
司空鳶微微頷首,徑直越過他們。
守衛們自然不敢攔著他,急急忙忙就打開了進入裡麵的大門。
眼看著君上進入了門內,眾人不禁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不解。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然今天君上怎麼會來了這裡。
……
“清芷。”迦蘭神樹下,寧玨輕輕地喚她。
“嗯?怎麼了?”清芷從剛剛的那個故事中回過神來。
“你覺得……”
“這件事,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清芷安慰他,“隻不過是君上不能釋懷,而遷怒於你罷了,真正有錯的……”她頓了一下,而後實在忍不住,不禁罵了一句,“司空燁這個人,實在是一個瘋子。”
司空燁,上一任君主,冷燁帝。
“清芷,謝謝你。”寧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把壓在心底多年的往事告訴了另一個人,此刻他竟是意外地感覺到輕鬆,就像是卸掉了什麼沉重的負擔一樣。
“司空一族的人向來如此,”他緩緩說著,“他們不懂何為感情,一心追求靈術修為的巔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隻不過,”說到這裡,寧玨忽然間握住了清芷的右手,緊緊注視著她,眸光似含著隱忍,“我跟他們不一樣,我……”
話語未說完,戛然而止,他慢慢地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她的身後,對上了帝王冰冷的視線。
司空鳶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長長的墨發上猶帶著從外麵捎來的飛雪白絮,黑白分明。
他靜靜地看著他們,並未作聲,平靜的表麵下是湧動的暗潮。
清芷似有所感,回過頭,那道熟悉的身影撞入了她的眼中,“君上?”
“你來了。”寧玨鬆開了清芷的手,對於他出現在這裡,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孤似乎有說過,彆讓孤再見到你。”司空鳶視線冰冷,抬步向前,逼近了他們幾分。
他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是什麼巧合。
“君上您來這裡做什麼?”清芷此刻倒有些擔心,生怕他又像上次一樣突然發瘋直接動手,她可不知道她上次的救場方法還管不管用。
“孤為何不能來?”司空鳶停下了腳步,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眼底閃過了一絲幽幽的暗芒,薄唇輕啟,“到孤這裡來。”
出乎清芷的預料,此刻的司空鳶竟是極為平靜,至少從表麵上來看是如此。
清芷沉默,或許是回想起寧玨剛剛告訴她的那些往事,又或許是怕她拒絕的話他又失了理智,猶豫了一會兒,她起了身。
寧玨望著她的背影,心底浮上了一層失落,緩緩地收緊了位於身側的手。
“看來君上很喜歡清芷呢。”忽然,他笑著出聲,嘴角是一貫溫柔的弧度,看起來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那又如何?”司空鳶聲調清冷,本欲說的“孤的事與你何乾”,卻在看到走至他身邊的少女時換了另一句話。
因此,清芷抬起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裡似乎並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司空鳶將手搭上清芷的肩,冷淡的眼風掃過他的方向。
寧玨淡淡一笑,隨後他起身,“也罷,清芷,我先走了。”
剛剛轉身,他眉眼間便染上了一絲傷感,可他到底是沒有回過頭。
……
等到寧玨離開之後,清芷才出聲詢問,“君上來找我,難不成還想像上次一樣嗎?”
她指的是之前“非禮”那一事。
此時她記起來她那天似乎是“哭著”跑離冰澶宮的,於是立即質問他。
反正寧玨已走,而且看起來他現在很冷靜,她又站在占理的一方,所以一點都不慌。
“……”司空鳶輕輕擰眉,神色帶上了一絲不自然,過了片刻,他方才道,“上次的事情,是孤的錯。”
他低眸看她,神情雖依舊清冷,卻還是極為認真地認了錯。
倘若七十二個雪衣衛在這裡看到這一幕的話,估計會懷疑自己沒睡醒,或者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他們那個冰冷無情的君上,他們可從未見到過他向誰低頭認錯。
就連清芷都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司空鳶這樣的人會認錯,這著實是出乎她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