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封不厭那樣實力高強的獵人，在麵對這樣的龐然大物之前，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雖然小海的體型並沒有蘭尼特星上的那頭海怪那麼誇張，但對於楚時時來說，成年的獨角黑鯨獸輕輕鬆鬆的一尾巴，就能把他整條人魚給拍成一攤魚肉泥。
隻是想想都讓人心底發怵。
楚時時深吸了口氣：“害怕也沒辦法。”
雖說現在說他做不到還來得及，但這畢竟是他和雲紗之間的交易，他並不想做那個還沒開始就因為膽怯而毀約的人。
不管最後事情能不能成功，總得先試一試。
封不厭輕笑一聲，並不意外楚時時的選擇。
楚時時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看向封不厭的方向，正準備讓他離開小房間好讓自己變幻形態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的男人已經脫去了外套，輕薄的打底衫都撩了一半上去了。
楚時時：“！！！”
他猛地轉過頭，慌張道：“你怎麼又脫衣服！”
“要換潛水服啊，當然要先脫衣服。”封不厭理直氣壯道，“哪有不脫衣服就穿潛水服的道理。”
“不是，你穿什麼潛水服——”下意識脫口的話還沒說完，楚時時就意識到了什麼，驚訝道，“你打算和我一起去嗎？”
“那不然呢？”封不厭的語氣相當疑惑，似乎楚時時問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一樣，“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
楚時時：“……”
糟、糟
糕，一不小心又——
他捂住心臟砰砰亂跳的左胸口，圓潤的耳朵尖霎時就紅得幾乎滴血，最終他還是沒憋住，噗咻一下變成了藍色耳鰭。
封不厭把這一幕看在眼底，臉上的笑容更加放肆了，隻可惜背對著他的楚時時完全沒有看見這一幕。
“行了，我已經換好了。”封不厭說著，非常主動地走到小角落，轉過身做麵壁思過狀。
楚時時偷偷回頭看了他一眼，見對方一如既往的自覺之後，在心底悄悄鬆了口氣，連忙脫下外褲變出了魚尾巴。
“我也好了。”他小聲說。
封不厭轉回身，一眼就瞅見了蜷著尾巴坐在地上的金發人魚。
藍尾巴人魚的坐姿非常乖巧，仰頭看著他時，那雙漂亮藍眸裡像是盛著兩汪海水，就像是在期待他的到來一樣。
見封不厭看過來，楚時時下意識回避了一下對方的視線，卻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觀察著對方。
封不厭勾了勾唇，大長腿幾步就邁到了楚時時身邊，彎腰把對方從地上抱了起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楚時時非常主動地把手搭在了封不厭肩膀上，借此來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雲紗給的防水袋被封不厭挎在了肩膀上，臨走前她給了楚時時一個聯絡器，但此時楚時時的耳鰭有些掛不住聯絡器，於是聯絡器便也掛到了封不厭的耳朵上。
雲紗的聲音從聯絡器裡傳來：“準備好了嗎？”
封不厭回答道：“好了。”
小圓門被雲紗遠程操控著打開，門外似乎是安裝了有特殊裝置，水流並沒有一股腦地洶湧進小房間，而是緩慢地填充了進來。
熟悉的水流包裹住了身體，楚時時動了動尾巴，不等封不厭鬆開手，便靈活地一頭紮進到了海水中。
封不厭在心底嘖了一聲，頗感遺憾。
然而下一秒，正準備遊出小圓門的金發人魚突然整個僵住，甚至退後著遊了遊，一隻手下意識拽住了封不厭的袖口。
封不厭看向小圓門，圓圓的門洞已經被一顆同樣圓溜溜的眼珠子給堵上了。
“你們放心，小海雖然最近脾氣比較暴躁，但從未出現過傷人事件。”雲紗說，“遇到不喜歡的氣息，它隻會離得越遠越好，像這樣主動接近的情況，說明它非常喜歡你們的味道。”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提前在水中安裝好了麻痹裝置。”雲紗說，“萬一它出現過激舉動，我會啟動裝置為它注射麻藥，不會傷到你們。”
雲紗似乎笑了一聲：“所以封隊，你可以放心了。”
封不厭勾了勾唇：“我知道了。”
他偏頭看了一眼緊抓著自己衣袖不放的藍尾巴人魚，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你可要抓緊我哦，彆一不小心被小海的尾巴拍飛了。”
聯絡器在封不厭的耳朵上，因此完全不知道雲紗剛剛說了什麼的楚時時點點頭，對封不厭的話深信不疑：“好，我知道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又攥緊了些。
但衣袖終歸隻是一塊布料，怎麼想都抵不住巨獸的力量，萬一小海真的一尾巴拍過來，恐怕封不厭的衣袖會直接斷掉，連一秒都抵抗不住。
楚時時咽了咽嗓子，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封不厭。”
封不厭似乎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怎麼了？”
“我可以拉住你的胳膊嗎？”金發人魚問道，耳鰭顫抖得厲害，“我怕把你的衣袖扯壞了。”
封不厭嗯哼一聲，主動遞上胳膊：“想抓著哪裡，隨便你。”
楚時時在心裡鬆了口氣，伸手向封不厭的小臂伸去。
恰在這時，封不厭的胳膊隨著水流晃動了一下，楚時時沒抓
準位置，一下子抓在了封不厭的手上。
他愣了愣，剛想挪開手放到對方胳膊上，封不厭就已經反握住了他的手。
“想牽手就直說嘛，我又不是不讓你牽著。”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行了，走吧，我們速戰速決。”
楚時時：“……”
他、他不是——
零零叭在他腦海裡無情揭穿他：“你明明就是，宿主，彆掙紮了。”
楚時時：“……閉嘴，小叭。”
零零叭：“好的呢。”
握著楚時時的那隻手非常有力，雖然把他的手握得很嚴實，卻並不會讓他覺得疼。
楚時時盯著兩人相握的手看了看，忍不住在心裡樂出了聲。
楚時時：“誒嘿嘿。”
簡直快樂到冒泡.jpg
零零叭抱著能量棒往他腦海深處縮了縮，並拉黑了腦海裡的光幕，決定誰愛看誰看，反正它要眼不見為淨。
有封不厭在前方開路，楚時時似乎真的沒有那麼害怕了。
他咽了咽嗓子，擺動著藍色魚尾跟在了封不厭身後。
那顆巨大的眼珠子在門口前堵了一會兒，便像是意識到它有點擋路了似的，又主動往後退開些許距離。
兩人成功離開了小房間，來到了外界寬敞的地下水域中。
見他們出來，體型龐大的獨角黑鯨搖頭晃腦地湊了過來，試圖用它碩大的腦袋去蹭楚時時。
這樣的反應，似乎和蘭尼特星上的那頭海怪沒什麼差彆。
楚時時心下微鬆，伸出手摸了摸小海滑溜溜的大腦袋，又大著膽子摸了摸獨角黑鯨腦袋上特有的那根尖銳獸角。
黑鯨發出一聲愉悅的低吟。
楚時時徹底鬆了口氣，趁著這個機會，他從包裡取出雲紗準備好的藥，塞到了小海的嘴裡。
那顆藥比楚時時的三個腦袋還要大，確實如雲紗所說，有一股子異常鮮甜的味道。
彆說本就愛吃海鮮的黑鯨了，就連楚時時聞著都想來一口。
藥丸成功被塞進黑鯨的嘴裡，黑鯨咯嘣咯嘣地咬碎了藥丸，看得出它很努力地想要咽下去，但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碎成小塊的藥丸又被吐回到水裡，有裝置迅速過來清理了臟穢之物，但小海卻看起來比之前更沒精神了。
雲紗的聲音從聯絡器裡響起：“連人魚都不行嗎……”
金發人魚仰著頭，莫名從黑鯨那雙黑溜溜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絲急躁和委屈。
楚時時想了想，擺著尾巴又往前遊了一段距離，一隻手緊貼在黑鯨的腦袋上。
柔和的精神力從藍尾巴人魚體內溢出，淺淡白光浮現在水中，像是水裡掉落了一輪圓月。
楚時時正在嘗試對這頭獨角黑鯨使用精神力共振。
鯨魚的智商算比較高的，獨角黑鯨既然和鯨有親緣關係，那智商應該也不差。
精神力共振能幫助人魚感受海底生物的情緒變幻，如果對方智商較高，甚至有可能可以直接理解到對方的所思所想。
在此期間，封不厭一直沒有鬆開握著楚時時的手，也不知道是他忘記了，還是單純的因為不放心。
片刻後，楚時時睜開眼睛，藍眸有些恍惚地看向封不厭。
封不厭問他：“怎麼了？”
楚時時像是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樣：“小海說他不是生病了，它這是正常的懷孕反應。”
封不厭微微一怔：“懷孕反應？可是小海……不是公的嗎？”
“小海的確是一頭公的獨角黑鯨。”雲紗說，“不過獨角黑鯨比較特殊，如果母獸懷孕，那麼在一整個孕期之內，公獸會和母獸共感，母獸擁有的所有懷孕反
應，公獸都能一同感受到。”
但現在的問題是，據雲紗所說，小海是一頭上個月剛成年的單身黑鯨獸啊！
楚時時依舊在接收著小海傳來的信息，片刻後，他神色恍惚道：“小海說，他在外麵海域找了個老婆，現在它的老婆懷孕了，它想帶雲隊去看它的老婆，結果就被雲隊關起來了。”
現場一時陷入了沉默。
楚時時說：“小海說它很委屈。”
雲紗沉默片刻後問：“那它身上的傷……”
楚時時也沉默了，片刻後有些難以啟齒道：“是、是它們夫妻間的……小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