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韜和張帥“失蹤”的原因,說起來還得怪盛行遠。
好吧,這隻是個借口,但是不如此說服自己,吳韜會忍不住掐死眼前瑟縮著脖子裝熊的張帥。
“現在怎麼辦?”吳韜雙手環胸,不悅地質問。
“報,報告……”張帥怯怯地偷覷他一眼,低聲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背著我亂跑?!”吳韜鼻子都快氣歪了,事情發生到現在他簡直就跟做了場噩夢一樣!
明明在兩軍對壘時,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打算,就在身邊的通信員翻了牌子“陣亡”之後,他也抽出□□準備和敵軍死磕到底了,可任誰也沒想到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張帥,會出其不意地把自己給扛了起來!
對,你沒看錯,他真是的用扛的,抓住自己的一手一腳像扛豬那樣把自己這個大活人給扛了起來。
然後?然後就在敵軍的錯愕目光中,一個人扛著一頭豬,不,扛著一個大活人——一路狂奔!!!
一想到那丟人的場麵,吳韜真想給自己毀容了。
戰死沙場很光榮,可是被手下以這種不光彩的方式“救”走,這對一個軍人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恥辱!
或許是張帥的舉動太突兀,追到陣前的敵軍甚至都沒能把槍打準,借著幾棵大樹的掩護,兩人順利逃生。
可是,這他媽的活著比死了還讓人難受!吳韜瞪著瑟縮成一團的張帥,再度湧起了掐死他的衝動!
“你再說一遍,誰讓你救我的?”吳韜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要冤枉一個好人。
“盛,盛哥……”此刻才知道自己做錯了,張帥囁嚅道。
“他怎麼說?”吳韜摸摸自己的臉皮,發現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來。
張帥偷偷看著他,打了個哆嗦。“他說,您活著,就能……就能指揮我們。”
某種意義上說,這話確實沒錯。
吳韜微笑著點點頭,就在張帥以為危機解除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立即變了臉色,厲聲道:“你他媽聽人說話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嗎?!”
呃,張帥被他的怒吼震懾住了,半天沒敢吱聲。
“說話!”吳韜拍著地麵大吼。
“說,
說什麼?”
“說什麼?”吳韜冷笑一聲,道:“全連的人都快死光了,你他媽留我個光杆司令乾什麼?這麼活著不比死了還難受?!”
“留,留得青山在,不怕……不怕沒柴火燒。”張帥吭吭哧哧道。
“你還會用成語了?”吳韜真是被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一手指著他,微微地發抖,卻頗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
天要亡我啊!吳韜在心裡哀嚎。
更糟的是,這蠢貨背著他一路亂跑,也不知道衝進了哪個山溝,高大的樹木遮掩了天空,兩人轉來轉去,竟然迷失了方向。
好吧,這還不是最糟的,最最糟的是,在張帥把自己放到地上時,因為掙紮太過,一腳踢空,落地不穩,崴了腳。
什麼時候崴腳不好偏偏現在崴,吳韜看著自己的傷腳,再次發出了天要亡我的感歎。
“也不知道外麵打得怎麼樣了。”吳韜望著天空,鬱悶道。
拜張帥逃跑時慌不擇路之福,兩個人跑到了一個背山的山溝裡,有著林木的遮擋,自然錯過了天上綠色信號彈的光芒。可惜,兩個人都不知道,礙於演習的進行,也不敢放槍請求救援。
“要不,我出去看看?”張帥心虛道。
“出去個屁!”吳韜怒道:“黑燈瞎火的,就憑你那狗屁方向感,還找得到回來的路嗎?”
“我……我……”張帥語塞,承認了自己的不行。
“待著吧。”吳韜無奈道。
其實要張帥背著他找出口是可以的,但是經過剛剛的一路狂奔,這傻小子身上都汗濕了,他不想讓人背,也不想累死手下這個窩囊兵,隻能靠著樹乾靜靜地等。
“你們說什麼?連長和張帥一起失蹤了?”盛行遠和韓睿一回到連隊駐地,就聽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是啊!”吳韜的通信員急道:“當時敵軍都衝到咱們陣地前了,估計是通過信號測到了連長的位置,一上來就猛攻我們戰壕,我和小王都讓人喂了黑棗,眼看就要打到連長了,結果張帥……”
“張帥怎麼了?”韓睿追問道。
“他,他……”通信員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他抄起連長扛肩上就跑!你們彆說,當時敵軍都看傻了,等他們回過神來,張
帥都背著連長跑出二百米了!”
“那他們安全嗎?”
“估計是沒打中,要不早就回來了。”通信員忍俊不禁道。
“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盛行遠擔心道:“演習結束的信號彈早就打出來了,我和韓睿都從敵軍山頭回來了,沒道理他們不回啊!”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弟兄們都出去找了。”
盛行遠與韓睿對視一眼,道:“我們也去找。”
剛丟下的背包又背回到身上,既然張帥和吳韜已經“失蹤”了一段時間,那麼所有能用得到的裝備還是得帶著,隻是槍就不用了,因為演習已經結束了。
“你說他們能到哪裡去呢?”韓睿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們到現場看看,然後順著他們的蹤跡追蹤。”
韓睿點點頭,終於想起他們的專長就是偵察與追蹤了。
兩個人帶好手電,走到了吳韜與張帥逃跑的源頭。
“就是這裡嗎?”盛行遠問通信員。
“嗯,就是這裡!”地上的痕跡還很清晰,通信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已經出動了幾撥人了,你們注意聯絡。”
“我明白。”盛行遠道:“你就留在原地休息吧。”
“那就辛苦你們了。”通信員已經背著沉重的器材跑了兩天了,此刻實在是有點支撐不住了。
看著他憔悴的臉,盛行遠點點頭,與韓睿一前一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