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宮中那麼些個孩子而言,趙韞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溫溪甚至都希望自己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沒有他的存在。
比起讓兒子登上至尊之位做個名留青史的明君,溫溪卻更希望在權謀傾軋下長大的他能少有一些性格上的缺陷。
溫溪斜靠在榻上,一隻手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巧貴妃榻的把手,陷入了沉思中……
這個秦斂,內裡絕對是不俗的,若他願意……
隻是她到現在為止都弄不清楚對他們母子倆他究竟持什麼態度,亦或者說日後會是個什麼態度,她得尋個合適的機會探一探。
就在溫溪陷入兒子的思想素質教育的難題之時,一直很安靜的屋外忽然就傳來模糊不清的說話聲。
很快,宮人匆匆進來來稟,說是麗嬪娘娘前來拜訪,詢問太後見是不見。
溫溪將信紙收攏起來交給林秋娘去妥善放置,然後隨意地擺擺手,示意使人進來。
宮人退出去沒一會兒,便有一股幽幽的暗香先飄了進來,而後便見一個一襲素衣還妖嬈婀娜的年輕女人像沒長骨頭一樣,搖曳生姿,打著團扇,掐細了水蛇腰一扭一搖地進來了。
翠穀侍立在一旁,心說在這種溫太後已經明確表露了“閒人莫擾哀家清靜”的情況下,還敢一如既往地來坤元宮串門子的後妃,也隻有眼前這位麗嬪娘娘了。
麗嬪身形本就婀娜,穿了件束腰的素白挑線紗裙,裝模作樣地給溫溪行禮,一彎身,曲線越發妖嬈了。
翠穀在旁邊暗自一打量,不禁暗歎咋舌,俗話道,想要俏一身孝。先帝駕崩,這後宮的女人不論真心還是假意都是一副傷心欲絕到人比黃花瘦的模樣,就連她家主子,這些日子熬下來也憔悴消瘦了不少。
可好家夥,這麗嬪倒好,沒了個夫君,唇紅齒白,比之從前越發妖媚豔麗了,越發跟個勾人的狐狸精似的。
“請太後娘娘安~”麗嬪捏著嗓音,聲音嬌媚到發嗲。
“坐吧。”
溫溪瞥一眼麗
嬪,隨口示意她入座,而後便拿起一本案桌上堆著的賬冊,翻看了起來,便不再理會麗嬪。
麗嬪似乎也習慣了,自顧自起身,軟弱無骨地挨坐進了溫溪炕桌對麵的軟靠裡,然後上半身軟趴在炕桌上,麵帶微笑。托起腮盯著看溫溪翻閱賬冊。
溫溪翻完了手上的這整一冊賬簿後才掀了掀眼皮,開口道:“說吧,有什麼事?”
麗嬪露齒嬌媚一笑,“沒甚,就是想來瞧瞧,咱們皇後娘娘變成了太後娘娘之後有甚變化,唔……果然,越發標致動人了呢。”
溫溪不吃她那一套,“有話便講,不然的話便回去,這段時間安分低調些。”
麗嬪摸摸鼻子嘿嘿一笑,“罷了罷了,真是無趣……嬪妾來呢,還不是因為太後娘娘說鳳體不大爽利,不見任何人,這不後宮的那些姐姐妹妹們都坐不住了,跑去嬪妾那裡想讓嬪妾跑一趟,替她們瞧一瞧娘娘鳳體究竟是否安康,嗯……大礙也想順道打聽打聽,娘娘準備如何安排她們的去處。”
麗嬪姓謝單名一個妤字,是原揚州知府謝道奇的同宗的遠方侄女。
說是謝氏同宗女,其實她的身世有心人都心知肚明——謝妤原是揚州瘦馬出身,因容貌絕色,被謝道奇收養,安作謝家同族遠方侄女的名頭。
謝道奇將她當做奇貨,待價而沽。
嘉帝趙韞登基的那一年,謝道奇進京祝賀拜謁,順勢將謝妤敬獻給了趙韞。
她比溫溪還要早進宮一年,進宮後因為絕色的容貌盛寵一時,風光無限。
謝妤是真的美,既有江南女子極儘的柔,又具傾國絕色的豔麗嫵媚,溫溪覺得,這百花齊放的後宮,要論顏值,謝妤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便是後來寵冠後宮為世人津津樂道的柳淑妃都是在容貌上避其風頭,轉從其他方麵入手爭寵。
後來柳詩嫿入宮到現在,這幾年來,也就謝妤能與其爭一爭鋒,分些寵。
她有野心有手段,憑她揚州瘦馬那樣的出身,最後也坐上了九嬪之第四的麗嬪之位,整一盞熊熊然燃燒毫不省油的燈。
在柳詩嫿還沒有入宮前謝妤也算盛寵,後來有段時日溫溪與趙韞感情一度漸入佳境,帝後和睦,趙韞去後宮便去的少,謝妤為此
暗中與溫溪彆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苗頭。
謝妤雖然野心勃勃手段也厲害,但為人也算爽利,以溫溪那時稚嫩生疏的宮鬥段位,兩人倒也沒鬨出什麼填進去人命的大事來,都算是小打小鬨。
後來,隨著選秀,一批又一批的女人進了宮,柳詩嫿也進了宮,溫溪這個正宮皇後和謝妤這絕色寵妃便首當其衝。
前朝的陰謀和後宮的傾軋交織,在此之中溫溪失去了她聰明可愛的小女兒,麗嬪腹中尚未降生的孩子也成了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
再後來,這兩個原本互不對付的女人不知不覺間就連城了一氣,一開始都還是各自抱有各自的心思,後來慢慢地倒也有了過命的情誼。麗嬪曾經為救趙宸傷了膝蓋,每逢變天換季便疼痛難忍。
到頭來溫溪發現,在這後宮之中唯一能稱之為朋友、可以隨意說說話的,大概也就隻有麗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