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1 / 2)

秦斂握著荷包的手一頓,偏過頭,黑黝黝的目光直直地朝陳和望過來。

陳和隻覺喉頭嗯地一緊,脖子一縮他趕緊繼續說下去,“秋乙說此事太後並未多說多告知旁人,也隻有祥生一個人在辦差,秋乙也隻是從旁偶然得知。秋乙拿不準主意,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報給爺一聲,以免太後真遇上什麼麻煩而咱們護佑不及,請爺定奪。”

秦斂認真地聽著,半晌以後才沉聲問道:“那究竟是個什麼人?”

陳和:“說是個不起眼的內侍,原先是在麗太嬪的和寧殿當差,後來……”

陳和把自己所聽到的從頭到尾,從荀三偷盜謝妤物品到最後劉婆子意外身死溫溪提了刑司的一乾人等到坤元宮進行審問,秋乙遞出來的話他差不多完整地複述了一遍。

說完後悄悄地看了自家主子一案,等待回複。

秦斂一直都在靜靜地聽著,待陳和說完後他端起桌上已經放得溫涼的紅茶啜飲一口,修長的手指一直在輕輕摩挲手裡的荷包,目光定定地落在那隻桃粉色奇形怪狀的佩奇豬上,淡淡地自言自語,“死而複生?有意思……”

陳和問道:“爺,您看……該如何行事?”

秦斂將荷包輕輕置放到一旁,將寫好的奏章合上歸置好,攤開一大張空白的宣紙,換了支細毫筆,開始專注地在紙上謄畫線條。

邊上的陳平斜眼一瞄——那熟悉的臉型輪廓曲線,都不用再看久一點他就知道這是在畫誰。

秦斂一筆一畫,仿佛投入了自己的整個世界在這張宣紙上。

陳平與陳和這麼多年下來也早已習慣了,誰也不曾在多言,隻是靜靜地在旁邊等待著。

過了許久,一個窈窕的輪廓躍然紙上,秦斂正繼續細致地描畫,

人兒手裡拿著的一把團扇,才開口冷聲吩咐道:“告訴秋乙,用心服侍照顧好太後既可,冬丙這些年一直埋伏在宮中不曾暴露過,這事便交給他吧,調查一個內監,也不必太引人注目,讓冬丙有情況隨時稟明,我倒是也挺好奇的,這人究竟是人是鬼……”

“是。”

“對了……”

秦斂忽然想到了什麼,秦斂停下筆抬起頭來望向陳和,“我讓你們問秋乙的事,她怎麼說,太後可有大礙?”

陳和微微怔楞片刻後才想起來自己主子問的是哪件事,他急忙躬身回道:“秋乙說,近些時日雲江帆確實被詔去坤元宮數次,但也請爺放心,娘娘鳳體並無大礙,秋乙說反而是太後最近身體起色不少,雲江帆不過是對症調整了一下娘娘服用的那些藥方的劑量罷了。”

然而秦斂聽著反倒每層舒心反倒皺起了眉頭,似在自言自語,“即便是身體在好轉調整藥方,也未必需要雲江帆幾日工夫裡多趟地來回跑,莫非是另有情況……我不大放心,雲江帆的醫術到底比不得他師父……”

說著他抬頭看向陳和,皺眉肅然,“姬無愚最近人在何處?不管他在哪兒,都給我以最快之速把他找回來,我怕萬一再有個閃失……”

陳和張嘴傻了傻,腦中回想起秋乙遞出來的話,再看看自己主子臉上深沉地焦急之色,糾結的想了又想,盤好措辭一咬牙開口道:“那個……爺,秋乙說了……其實、其實娘娘應該……確實沒什麼大礙,隻是……可能也許大概……就是娘娘覺得上朝聽政有些累了,所以才想著喚來雲江帆……”

後頭的話陳和越說越模糊,但秦斂完全聽懂了其話中的意思,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筆下畫中人兒的輪廓,先是默了默,而後忽然噗嗤一下輕聲笑開來。

他失笑著搖了搖頭,緊接著繼續提筆而作,很快,話中的人兒便也多出了一對彎彎的笑月牙,

他對著畫中人兒的笑眼輕聲自喃喃自語:“既是不喜垂簾聽政,那便不聽吧。”

陳平在一旁愣愣地看著自家主子突然而來的清淡笑聲,他家爺長得真的很好看,笑起來其實更好看,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意,幾乎驟然衝淡了主子身上始終緊繃縈繞的銳利之氣,讓他整個人變得柔暖溫和起來,從銳利如劍變成了溫潤如玉。

陳平十一歲便來到鎮國公府東院服侍秦斂,他都不知道自己主子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唯一記得清的是上一次主子臉上出現這樣的笑容還是在五年前。

那個寒冬刺骨的雪夜。

皇後嫡出的舒樂公主傳出夭折,皇後病痛之餘又造人毒害,一病不起命懸一線,幾乎就是吊著最後那一口氣。

陳平永遠記得,那個深冬的夜晚,飄著鵝毛大雪,刺骨的寒風肆虐了整個京都,宮裡帶了消息出來,說皇後快不行了……他家爺想儘了一切所能想到的辦法,終於是悄悄地將費儘千辛萬苦尋來的神醫姬無愚送進了坤元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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