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2 / 2)

爺懷著他最後所有的希望就站立在這書房外的庭院中,抬頭望著皇宮的方向煎熬地等待著。後來,宮裡很快有了消息,神醫說,他下了猛藥,就看今晚,若是皇後能挺過今晚那麼他便能順利保下皇後一命,若挺不過今晚……

陳平當時就在書房伺候著,他親眼看著他家主子,就在那寒風呼號的茫茫大雪之中,一動不動地坐在院中的石杌上,任飄下的雪花覆蓋全身。

主子像座沒有生息的雪雕一樣一直坐在那裡,坐了整整一夜,而陳平就在書房門口陪著站了一夜,他想勸卻不敢勸。

直到第二日初晨的太陽緩緩透亮,大雪慢慢變小直至停下,宮裡的消息終於再次傳來——溫皇後掙紮了一夜,終於熬過來了……

當陳平顫抖著走到他主子身邊回稟了這個消息後,他看見他主子先是用黝黑到深不見底的眸子直直地注視了他好久,在得到確定的答案後艱難地動了動已經僵化的四肢慢吞吞地站了起來,陳平趕緊過去攙扶。

然後他在最近的距離之下,看到主子慢慢地上揚了已經凍得皸裂的嘴唇,迎著旭日燦爛的霞光輕聲地笑開了……

陳平記得很清楚,那時主子的那個笑就是如同現在這般的神情,一往而深情,帶著無限的繾綣眷戀,隻是不同的是,那時的那個笑,主子因為被凍裂的嘴唇,在唇上隨著笑意滲出了道道血紅……

而現在,陳平看他家主子正在全神投入地作畫,畫上的人在畫主人一筆一筆用心用神的雕琢下慢慢顯出她完全的樣貌。

陳平雖然從不曾親眼見過溫太後的真容,但他覺得自己也算熟悉這問溫家的年輕太後,這麼多年下來,他陪著主子看著主子這些年一張又一張地畫,溫太後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怒笑嗔怪,這是要位於作畫之人心尖的人,才能畫出她這般的神韻……

陳平有時會想,就算這段無聲苦戀也許會不被世俗所容,但老天爺能看在他家爺這樣情深不知何從的份上,就讓溫太後能回頭看到一眼吧,哪怕隻是一眼對他家主子來說也是滿足的……

***

因為溫溪裝病逃了朝議,害得趙宸第二次大朝一個人暈暈乎乎的去又一個人暈暈乎乎的回,獨自一人麵對一朝堂凶殘的男人吵架,這次連個和他同病相憐的人都沒有了。

小小的少年經過兩次大朝,本來就已經深深地陷入了自己往後漫長的歲月都將就此度過的恐懼中,誰知回來以後,原本還擔心母親的身體,然後他發現自己狡詐的親娘居然是裝的!

趙宸頓時就不乾了,母子倆本來很有義氣地說好的,有福同享,現在有難了這個當娘的居然丟下他先遁了,這讓小家夥給氣炸了,吵嚷嚷著不想再理自己這個親媽了。

平常這孩子每天都要來坤元宮報道,這次居然破天荒地連著兩天沒見著人影。

溫溪既心虛又理虧,於是就做了些兒子最愛的雪媚娘和最近新實驗出來的流心芝士塔,帶著親自去了承乾宮想去討好一下兒子。

到了承乾宮後,殿門口守著的四瑾見到溫溪來了,趕緊過來請安,“奴參見太後,娘娘萬安。”

溫溪因著那天兒子氣她裝病耍脾氣的時候四瑾也在場,所以這回都覺得有點小尷尬,她乾咳一聲問道:“陛下可在裡頭?”

四瑾恭恭敬敬地作答:“陛下在裡麵,還有大約一刻鐘前秦大人也來了承乾宮,這會兒大約秦大人正在裡頭說話,娘娘稍等,奴這邊通傳。”

溫溪一聽說秦斂也在,本來下意識就想打道回府,可轉念一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好避開秦斂的,人家上次還幫她懟回了那些想反對她送宮妃太廟出家的一些大臣,自己一般來說也沒有什麼機會能和秦斂碰麵的機會好好感謝他,要不就趁這一次和這相當給力的大兄弟再好好道一聲謝吧……

想來這一次有她兒子同在作為中間緩和,應該不會像之前湖心亭那次一樣尷尬的。

這般一尋思,溫溪便也沒有阻止四瑾,由得他去通傳。

四瑾進去以後,溫溪抬腳也想跟上,可在跨門檻時她忽然想到了些事便停住了,她扭頭朝身後林秋娘提著的食盒望去。

這趟來她隻帶了林秋娘一人。

溫溪思量了一會兒後自己接過那食盒,湊近了林秋娘小聲囑咐道:“我本來怕陛下吃零食沒個節製,所以故意沒多帶,這一下子忽然多了一個秦斂,我這麼三兩個點心也不大能拿得出手,你現在趕緊跑回去一趟,把我原先預留下的都拿過來,找個方便讓秦斂帶出宮的盒子。還有那把個溫家甜品屋的那個貴賓玉牌也拿一張過來。”

溫溪覺得,不管如何,用自己親手做的吃食作為感謝應該也算拿得出手吧?

雖然溫家的點心鋪子開了這麼些年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山了,都是在宮裡小工作室做做自己人吃吃,但她自認為手藝沒有退步,秦斂應該不會嫌棄吧,還有那現在市麵上千金難求的甜品屋貴賓卡,總也算誠意滿滿了。

作者有話要說:秦斂:感動,淚流滿麵,即荷包之後,終於讓我吃上了,還是主動送的,終於不用從小皇帝那兒騙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