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的最後一日,像刑司這種地方也沒了什麼需要忙碌的活計,管事們在這一天也比較好說話,今日早早地便放了底下人的假,讓他們也能早些吃頓年夜飯,因此管理也就鬆懈了下來。
所有的視線和重點都放在了乾和殿,所以趙韞趁這個機會,偷偷溜了出去,想碰碰運氣能不能和陰衛首領碰上一麵。
他想大概是他運氣好,居然和嚴密巡邏的禁軍衛錯開了,一路走來都沒碰到什麼人,而且最近他明顯感覺到原來以為是監視著他的視線也都不見了,這樣趙韞倒是更加認定原先隻是他的錯覺而已……
隻是到了乾和殿附近後他才發現,即便一路走來再是順利,即便已經看到了陰衛首領的身影,他也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靠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漸漸走遠。
趙韞躲在石獅後麵吹著瑟瑟冷風,握拳恨恨砸在石獅上。
可恨!隻能之後再另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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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宴會結束,人群散去之後,溫溪在人攙扶下,一腳高一腳底地轉身走入了乾和殿宮人歇腳的後配殿。
今日在宴席之上,雖然後來秦斂及時給她酒壺之中換上了梨水,但溫溪之前喝下的那整整一壺的桃花釀的醉勁這時候也開始慢慢上來了,她今日心情好,便多喝了幾杯,但酒量還是一如既往得不怎好。
林秋娘看著醉得麵色駝紅、眼神迷離的溫太後,招呼翠穀去取來了醒酒的湯水。
她端著醒酒湯,哄著意識早已有些不清的溫溪喝一些下去,“主兒,先喝一些醒酒湯茶咱們再回,不然這回去的路上冷風一吹,混著酒意,不定又是要起了什麼不適,來,主兒張嘴……”
溫溪乖乖張嘴吞下一大口醒酒湯,但因為醒酒湯的滋味實在不怎樣,又皺著眉頭吐了出來,然後說什麼都不肯再張嘴了。
林秋娘無奈,隻能放柔了聲線繼續哄著,“來,主兒張嘴,就喝一口,就一口……”
溫溪斜斜地倚靠在貴妃榻上,死咬牙關,頭搖得想撥浪鼓,就是不肯張嘴。
就在一群人都無可奈何之際,身後想起來一個男聲,低低地說了一句,“我來罷。”
眾人一轉頭,是穿著一身盛裝朝服的秦斂。
林秋娘將自己手裡的湯碗遞給秦斂,而後便帶著其翠穀等其他幾人不聲不響地退下了。
秦斂端著碗坐在榻邊,溫溪醉迷蒙見狀,很自覺地就挪了過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進了男人懷裡。
男人舀了一勺醒酒湯到溫溪唇下,輕聲哄道:“乖,喝一些,不然明日定要宿醉難忍。”
溫溪轉過頭,將腦袋埋進他的胸膛,甕聲甕氣道:“不要,太難喝了!”
男人堅持不懈還想誘哄,“不難喝,這其實……”
“不要不要!我最討厭喝這個!我不要喝藥!不喝就是不喝!不喝……”女人由此開始撒嬌買酒瘋,邁著腦袋整個人大力地往秦斂懷裡一陣亂拱。
隨著她腦袋的亂轉,她滿頭的鳳冠朱釵也被拱地歪七扭八的,斜斜得掛在鬆散的發髻上,還有一些尖銳的釵環角直接勾在了男人的衣襟上。
秦斂哭笑不得,趕緊放下湯碗,去扶懷裡的腦袋,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開掛在他已經上的鳳冠。
“就不喝!反正就是不喝!”
“好好好,不喝便不喝……乖,莫要亂動,鳳冠鉤掛住了,待我把它取下來……”
“不喝!”
“好,不喝。”
一陣輕微響動的兵荒馬亂之後,秦斂終於解開了掛在他衣襟上的鳳冠,順道也把這沉重的發冠從溫溪頭上拆卸了下來。
既然溫溪無論如何都不肯喝這醒酒湯,他也不舍得勉強,因為宮門下鑰的時間快要到了,他在此無法久留,便再三叮囑了林秋娘幾人回去後好好地服侍好溫溪,“她現下醉得厲害,使了小性子不樂意喝這滋味不佳的醒酒湯,待她明日就行之後記得定要讓她服下,不然宿醉極傷身體。”
“是。”
這時候溫溪早已睡了過去,秦斂細致地給她裹好披風,然後也不顧及溫溪的幾個貼身伺候的都在旁邊看著,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然後把人交給了林秋娘,站在殿內不易人察覺的陰影中,看著林秋娘和祥生將人抱上了外間早已候著的鳳攆。
等到鳳駕離開了許久之後,秦斂理了理自己有些被扯亂的衣襟也跨步離開了。
待到屋中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角落的櫃架後頭才輕巧地閃出一個人影站到了門口。
韓釗瞪大了驚駭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斂消失的方向,眼珠子都差點脫眶,他咬牙狠狠地一拳捶在了門框上,竟生生砸出一個凹槽來。
作為一個行軍在外的武將,韓釗的脾氣該爆的時候還是很爆的。
他奶奶個腿的!秦斂這廝倒還真是好本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老秦:【豎中指】自己沒本事就怪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