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2 / 2)

“住嘴!”楊氏低聲嚴厲嗬斥。

侍女被她嚇得立刻禁聲。

而楊氏,幽幽的目光一直追隨那一行人漸漸走遠,直到那燈火的亮光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中她都還在看著,她的牙齒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都快咬出了血來。

楊氏還在閨閣曾隨父母入宮參加過一回宮宴,見過當時的溫皇後幾次,所說不熟,但也是有印象的。

方才,那一行人,她雖然看不見被眾人圍在最中間的那個女人的模樣,但她認得那個邊上攙扶著女人手的那個白麵無須的男人。

那個是坤元宮的掌事太監……

楊氏握著梅枝的手越握越緊。

***

溫溪悄悄出了秦府後上了馬車,直奔皇宮的方向而去。

這時候,天兒已經開始零星飄起了雪花。

馬車嘚嘚前行,馬蹄落在地上撿起那尚未化掉的雪花。

從秦府角門出來後左拐右拐,走的都是不引人注意的小道,這其中需要穿過一條不怎麼寬的平民百姓聚集的巷子,本來馬車是勻速一晃一晃地朝前跑著,跑到一個地兒的時候忽然就慢慢地停了下來,耳邊還能隱隱聽見馬車外傳來的哀嚎哭聲。

溫溪正靠著軟墊坐在那裡閉目養神,嘴角猶掛著從秦府出來時的微笑,兩頰也依舊泛著紅粉,感覺到馬車停下來不走了,外頭還有哭聲,她便睜開了眼睛看向身邊的林秋娘。

林秋娘立刻掀開了車簾探身出去向外麵的車夫打聽情況,幾人窸窸窣窣地說了一陣。

回身後林秋娘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在溫溪疑惑追問的目光下才慢慢開口,“車夫說……前麵有戶人家突發喪事,有些混亂,堵了巷子……”

溫溪的笑容漸漸斂去,她歎了一口氣,“死者為大,這天寒地凍的,他活著的家人更不容易,你讓車夫轉頭退回去,咱們繞道吧。”

“是。”

……

很快,馬車調轉了頭,正準備要再次揚蹄離開時,忽然雪夜緊密的長空被一道淒厲的女聲劃破,傳入眾人耳中。

“我的兒!我的孩子——”

椎心泣血的一聲啼哭,而後伴隨著一陣嘈雜的哭喊聲。

溫溪原本已經閉上的雙眼驀地睜開,臉上原本如粉黛般的嫣紅刹那間褪儘,在那哀嚎的哭聲中她呼吸一窒,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揪緊了衣擺。

林秋娘注意到她的臉色,麵露擔憂,“主兒……”

溫溪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木窗,對著前頭的車夫高喊一聲“停車!”

馬車立刻就停了下來。

溫溪幾乎探了半個身子出去,吹著瑟瑟寒風朝方才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有一戶人家,燈火通明,人進人出,四下也三三兩兩地站著人正在竊竊私語的歎息議論。

那哭喊聲是從那戶人家的門內傳出來的,淒厲的哀嚎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很快,一口小小的棺材就從那家門裡被抬了出來……

隻那麼孤零零的一口小棺材,被兩個大人抬了出來,沒有吊白綢,沒有掛白幡,沒有眾人吊唁的喪禮,有的隻是後麵跌跌撞撞跟出來的一個披頭散發狀如瘋癲的女人。

女人已經哭啞了嗓子,瘋狂地想要上前扒住那口小小的棺材不讓其離開,卻被身後的幾個人死死拉住,整個人都在瘋癲掙紮……

眼前的一幕幕仿佛從溫溪記憶深處傳來,溫溪臉上最後殘存的血色都褪得一乾二淨。

她的身體在微不可見地發抖,慢慢地縮身回了馬車廂內,手卻依舊聊著車簾,任由外頭的風雪飄進來打在她的臉上。

“娘娘!娘娘我們回宮去吧!”林秋娘看著她這幅模樣就知道溫溪在想什麼,麵色焦急地去挽溫溪的胳膊。

溫溪沒有多大的反應,不久之前的情愛喜悅這一刻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眼中再也不見任何溫暖的笑意,她眼神空洞,望著黑夜中飄落的雪花,突然輕輕開口了:“秋娘,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今天是廿六了,我竟忘了,沒了仇恨的目標,我竟隻顧著自己快樂了……我差點忘了……珠珠離開我的時候,也是這樣下著大雪呢……”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虐的,這是溫太後的心結,沒有解開總是不太好的,還有那個楊氏也不會蹦躂的,隻是後麵有情節推動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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