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韞瘋子一樣的笑聲戛然而止,在他還沒搞懂這句話什麼意思的時候,就見秦斂轉頭衝牢門外喊了一聲,“帶人進來吧。”
很快,牢房出口處傳來多人的腳步聲,一個牢房的看守,另一人中年男子,半長不短的須髯,梳著一個道士頭,一身簇新的道袍,手中的拂塵一甩一甩,端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趙韞在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一個驚恐的想法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飄飄然走近的中年道士,恐懼的寒氣瞬間遊走至他全身,他的牙齒都在咯咯打顫。
他驚恐地看向秦斂,“你……你要做什麼?”
中年道士偷偷瞥一眼被綁成粽子的趙韞,拂塵一甩,朝秦斂湊過去嘿嘿討笑,“秦大人,您說的便是此人?”
秦斂麵容沉靜,點了點頭。
中年道士扭幾下身體,扯扯自己這一身嶄新的道袍,似乎有點不太適應,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個高深莫測姿態,拂塵一甩,繞著趙韞走了兩圈,認真地打量著,漸漸地,原先有些拘謹緊張的神情慢慢地開始變得嚴肅,他皺著眉,用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地和趙韞對視著。
趙韞被他看得渾身毛骨悚然,通體冰涼,手腳都開始冒虛汗。
秦斂見中年道士這幅神情,心裡大抵能完全確定了,他直接了當地開口,“如何?能否動手?”
中年道士已經觀察完畢,朝秦斂露出諂媚的笑,和方才高深莫測的修道之人形象相差甚遠,“嘿嘿,可以可以,借屍還魂雖然很少見,但貧道遊曆半生也不是沒見過,要想封其魂魄,使其再無奪舍可能,雖耗費些精力,但老道我也是可以動手一試的,請大人儘管放心。”
倒是嘴上笑嘻嘻地獻媚,心中卻嘀咕著,嘖嘖嘖……也不知道眼前這倒黴家夥做了什麼孽把這位權勢滔天的大人給得罪成這樣,封神魂換個說法就和不得超生差不離啊……
趙韞在旁聽得分明,隻言片語間,他將兩人話中的意思也聽了明白,心中的恐懼瞬間達到了頂峰,整個人都在發寒顫抖,他的眼球都被逼現出了一道道紅血絲,抖著牙齒哆哆嗦嗦地衝秦斂嘶喊,“你……你、你你這個畜生、魔鬼……你想要乾什麼?朕可是……朕可是皇帝!朕是九五至尊受命紫微星的皇帝!你敢……你敢!我還魂重生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你豈敢!你若今日敢動我……你也會……也會不得好死!”
“你不得好死!!!”
說到最後,嗓音已經急切到撕裂。
中年道士一字不差地勸聽進了耳朵裡,他驀地睜大了眼睛。
若真如這男人所言,他原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還魂重生……而觀這小宦官的麵相,早死的麵相命格確實是在約莫十來個月前發生的轉折……
時間剛好重合得上,中年道士幾乎不用不用費什麼腦子就聯想到了也是駕崩快滿一年的先皇嘉帝……
那老道不可置信地看看綁在刑椅上瘋癲狀的男人,再轉頭看看一臉淡然麵無表情的秦閣老,後悔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就不該貪那五箱銀子,本以為這位秦大人請自己來不過是想鏟除異己,早知道會再次卷進和皇家相關的一堆破爛事裡麵,從前的血的教訓,他打死都不來!
中年道士眼珠子轉動得飛快,臉眼角都在抽動,咽了口唾沫,搓搓手,看向秦斂笑得有些僵硬,“大人……這、這說得可是真的?若若此人真是……先帝,那道也確如他所言,帝王命格確實與常人不同,這事難辦,請恕老道能力淺薄我……”
男人輕飄飄地斜睨過來,嚇得中年道士脖子一縮,他一向膽小怕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再次開口,就聽見秦斂冷冷地甩來五個字,“再加三千兩。”
老道一頓,有些猶豫,但還是想要開口,“不是銀子的問題……”
“五千兩。”
“大人,不是……”
“既不要銀子,那不知你的命值不值錢?”
中年道士就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鴨,呃呃吸了兩口涼氣後就老實了下來,他牙一咬,急忙衝秦斂擺手,笑得諂媚,“五千兩五千兩!再加五千兩!貧道這就擺陣。”
秦斂十分滿意,向後撤退幾步,把刑椅周圍一大片空地騰出來六個老道施展的空間,一雙涼涼的黑眸對上趙韞充血的瞳孔,他扯著嘴角,用不高不低正好能讓趙韞聽見。
他說:“我答應了她,所有害她女兒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