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覓下了車,正看見周華等在私人會館門口。
這家私人會館不小,坐落在一個園林裡,進門都會有專門的保安搜身,然後送他們進到私人會館的門裡,光看這陣仗就很大。
“見笑見笑,這是嶽先生的地方,進來都要走一套流程的。”周華一邊跟尋覓解釋,一邊笑著說:“這個嶽先生可不是嶽淵渟,恰巧都姓嶽罷了。”
尋覓剛提起來的心又放下去了,跟著周華一起進了私人會館的門。
一進了門,周華帶著他去了一樓,一樓是個會客廳,會
客廳有一場小型晚宴,有不少眼熟的人正在裡麵來來往往的走著,周華帶著他順著牆邊走,帶著他上了二樓。
“嶽總,尋先生到了。”到了二樓,周華引著尋覓到了一個小客廳裡,尋覓落後周華半步,一進門,就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對方穿著一身淺灰色的高定西裝,正側對著尋覓,聽見動靜,對方回過頭來,露出一張溫和如玉的臉龐。
大概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年紀,桃花眼,高鼻梁,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一個小酒窩,看上去很和善的模樣。
尋覓乍一看見人,就覺得這人眼熟,可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對方卻明顯是認識尋覓的,他主動站起身來,和尋覓握手:“你好,你就是尋覓吧?我姓嶽,嶽峙言。”
尋覓的手正被他握住,嶽峙言的掌心溫熱,手指甲圓潤乾淨,說起話來和他的人一樣,讓人十分舒服。
他簡單地和尋覓介紹了一下自己,又和尋覓問了一些基礎的信息,最後和尋覓說有意向和尋覓簽約,並且還很隨和的讓尋覓提條件。
“我沒什麼條件,全按市場規則來就行。”尋覓在工作這方麵從來都是很配合的,他不管多累都從不耍大牌、提條件,一直都很配合公司的活動,隻是今天,尋覓在說這些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猶豫著說:“但是,戀愛的話...”
“隻要不被媒體拍到,公司是不限製你談戀愛的。”嶽峙言的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兒,看上去十分隨和:“畢竟大家都是人,都會有情感需求,隻不過希望你以大局為重,你現在的身份還不適合公開戀情。”
“我知道。”尋覓忙不迭的點頭:“我還沒戀愛呢。”
他說這些的時候又突然有點心虛,他跟嶽淵渟之間的關係實在是說不清楚,但他轉瞬間又想,嶽淵渟還是個小孩兒呢,不能算數。
“那太好了。”嶽峙言雖然看著溫和,但商人手腕還是有的,他跟尋覓約了時間,明天雙方帶律師,正式見麵簽合同。
尋覓矜持的跟人家道謝,說實話,雖然人家是剛來A市的小作坊,但他也是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小流量,大家精誠合作,誰都彆嫌棄誰。
定好了大部分的事宜之後,尋覓就打算跟嶽峙言告彆了,他能看出來嶽峙言今晚是有事兒的,和他見麵隻是臨時定下來的,他還是不要繼續在這裡打擾人家了。
臨走之前,嶽峙言還很有誠意的邀請他留下來參加晚宴,但是尋覓沒有答應,他剛才看外麵的那些人多數都是政界商界的人,沒有他們演藝圈裡的,這種場合也不適合尋覓出現。
嶽峙言也沒有再說,而是禮節周到的送尋覓出去。
他們出去的時候,是繞過柱子,從比較僻靜的後門出去的,免得撞上一些正門進來的客人,再打招呼什麼的,旁邊杵著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尋覓會尷尬,所以嶽峙言很體貼的帶他走了後門。
尋覓快步跟上,心說嶽峙言確實挺會安撫人心的,怪不得周華說他是一個很好的老板。
但是在他們出去的時候,尋覓冷不丁回頭瞥了一眼,頓時渾身都僵住了。
是...幻覺嗎?
他看到了一個怎麼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彼時正是晚宴的開始前,宴會上的人群已經來的差不多了,認識的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頭頂上的水晶燈靜靜的亮著,將燈下的人照耀的宛若星河環繞,光芒璀璨。
一身西裝革履的嶽淵渟出現在人群中,他手持著高腳杯,側麵上帶著完美的笑容,旁邊似乎有人說了些什麼他感興趣的話題,他微微偏過頭,衝對方讚同似得點了點頭。
一舉一動間完美的像是演練過千百次似得,連點頭的弧度都十分好看,迷得旁邊的小姑娘都挪不開腳。
但是,誰能,解釋,一下。
這位上午還在阿巴啊巴的傻子,一個晚上怎麼就西裝革履出席宴會了!
不是說去檢查身體的嗎!
最先發現尋覓不對的嶽峙言,他回過頭,發現尋覓僵在原地沒動,牙關先是劇烈的摩擦了兩下,然後一張好看的小臉逐漸猙獰,小下巴微微抬起來,連眼睛都跟著凶狠的瞪起來,似乎是看見了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的牙關咬的咯咯響,渾身都跟著用力,肩膀都開始輕微的抖了起來。
看起來像是被搶了小魚乾的貓,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隨時都要竄起來撓人一樣。
“尋覓?”嶽峙言低聲問了一
聲,然後順著尋覓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隻看見了人頭攢動,燈光浮華,人群行走間,一片紙醉金迷。
“沒、沒事。”尋覓被他喊得回過神來,一扭頭,一張小臉上的猙獰幾乎都壓不住,說出來的話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得:“嶽總,能不能讓我自己在這待會兒,我見到了個老朋友,想去說說話。”
嶽峙言明顯看到了尋覓的變化,但是卻沒有追問,而是態度隨和的說道:“好,那你什麼時候走了跟我說一聲,我叫司機送你。”
尋覓的心思早都飛到老遠去了,他囫圇的點頭應了一聲,就奔著剛才看見嶽淵渟的方向跑過去了。
在尋覓身後,嶽峙言半張臉隱在昏暗裡,一直維持著溫和儒雅的笑容,目送著尋覓跑遠。
——
晚宴大廳的某個角落
嶽淵渟和幾個商業夥伴站在一起聊天。
他今天本來是不想出來的,但是他“傻了”的消息愈演愈烈,他總該出來露個臉,給某些人吃一顆定心丸。
見了他的本人,那些人才能真的放心繼續跟他合作,近期X港那邊的人鬨得厲害,手已經伸到了A市了,他總得提前防備。
跟這幾個人你來我往的聊了幾個天,嶽淵渟就找借口撤了,從空調冷氣十足的大廳裡出來,被夏日晚風一吹,渾身都跟著舒坦了些。
嶽淵渟鬆了鬆領帶,上了回家的車。
一上車,嶽淵渟就卸下了平時在外的商業微笑,疲憊的抽出領帶扔到一邊,然後脫下了西裝外套。
老管家就坐在副駕駛,回過頭來問嶽淵渟:“嶽總,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嶽淵渟閉了閉眼,感受了一下他的腦袋,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再傻了。
他又想到了現在還等在家裡的尋覓。
一想到今天尋覓陪他一起蹲在浴缸裡的樣子,嶽淵渟就覺得心裡發暖,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有些期待一會兒回家,見到尋覓。
每天晚上這個時候,尋覓都會給他做一個小蛋糕,哄著他吃,然後幫他洗澡,揉著他的腦袋,抱著他睡覺。
哪怕此時他是坐在車後座裡,卻依舊能夠想象到軟軟香香的尋覓被他抱在懷裡的觸感,一股愉悅感順著他的胸腔遊走,嶽淵渟覺得渾身的
毛孔都舒服的張開了,一路坐在後路上,等到了地方,立馬跳下了車。
老管家慢騰騰的跟在了後頭,舉止端莊絲毫不慌——慌個屁,彆管嶽總在外麵怎麼樣,但凡進了這個門,他就是個傻子,還不是得等他這把老骨頭來給扯謊。
才一下車,嶽總就開始了他精彩的表演,連走路的幅度都改變了,上樓梯的時候還“不小心”被台階絆了一下,險些摔了,然後還手腳不協調的往彆墅門口走,打眼一看,任誰都覺得這是個小兒麻痹四肢不全小腦萎縮的傻子。
老管家絕望閉眼。
二少您變了啊!您忘了您以前那如山般大的偶像包袱嗎!您怎麼裝的這麼得心應手啊!
“噠噠。”許久沒見到老管家來搭戲,嶽淵渟不耐煩的拿鞋跟敲了敲台階。
老管家無奈睜眼。
罷了。
自己養大的二少,還能不認咋的?
快步走上前開了門,老管家扶著嶽淵渟,拿哄小孩的語氣領著嶽淵渟進門:“小心,二少,抬腳彆摔了,來——”
倆人你扶著我我攙著你走進來,演了大半天,發現尋覓不在。
“尋覓去哪兒了?”嶽淵渟一下子就沒了演戲的興致,感覺自己期待了一路的欣喜都泡了湯了,沉著臉坐在了沙發上,冷聲問老管家。
老管家趕忙拿出手機給尋覓打電話問,但是他才拿出手機來撥打,就見嶽淵渟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窗口往外看。
老管家站在嶽淵渟後麵往前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門外有一輛車開過來。
那是一輛加長林肯,停在彆墅院子口,從窗戶往外看,能看見車後座上坐著兩個人,從身形看,應該是尋覓和另一個男人,他們大概是說了幾句話,然後尋覓下了車,臨下車前,還一直站在那兒和人家擺手,一直等到車不見了,他才回身往回走。
男人,跟一個男人!
還站了那麼久,目送人家走,車都沒影了他才往彆墅裡回!
嶽淵渟肚子裡麵像是打翻了十斤醋缸,酸的嶽淵渟五臟六腑都扭在一起,牙根都咬的嘎吱嘎吱響。
不好好在家裡給他做小蛋糕,反而出去和彆的男人一起出門了!
這是去哪兒了,去多久了,怎麼都沒和他說一聲!
“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