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睡。”
“本來睡了。”
白新沒戳穿,默了默道:“程景今天給白趙良借了一筆款,所以我今天要做的事有點多。要走的時候,臨時又出了點問題,我心情實在差,又想去見你,可怕你等久了所以才……”
她頓了頓:“沒考慮你心情,對不起。”
omega清冷的嗓音彼時嬌軟,像初春柔軟的白雲,像風信子撒在天上,被風吹到她的心口。
程景借款多半也有她的關係吧。
程季青睜開眼,緩了兩秒,說:“知道了,快睡吧。”
白新把人抱緊:“還有……恭喜你。”
程季青望著照明燈下,昏沉的吊燈,轉身輕輕抱住:“睡吧。”
她好像難受的那一點,稍微平衡了。
原本她也沒什麼氣,白新工作忙成那樣,她更多是心疼,隻是白新知道她今天要見經紀人,可自始至終都沒有提起過,也沒有問過。
這讓她有一種感覺——白新並不在意。
至少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在意。
這才是她難受的點。
她不是矯情,也想和白新說清楚,可誰知道好巧不巧白新剛回來就聽到秦語芙這一遭。
一來二去,她也沒了那興致去提。
白新說:“我記得,我沒忘。我不生氣,你也彆生氣了行不行?”
程季青心底歎氣,下巴抵著白新的額頭,什麼脾氣也沒了。
“說話。”
程季青麵露無奈,瞧,這人是半點耐心沒有。
剛要說話,忽然又聽白新道:“你剛才欺負我一通,我也沒說什麼。”
得,開始反咬了。
“我怎麼欺負你?”
“你說呢?”
白新的手攀上程季青的臉,抬頭親了下那唇瓣:“等著瞧,有你吃苦頭的一天。”
程季青笑:“什麼時候?”
“等著吧。”
白新忍著內心的焦躁,說了這麼一句,然後靠著程季青靜下來。
她也想做點什麼,想程季青對她做點什麼。
如果今天一切平和倒沒什麼,但鬨了點不愉快,她再撩撥……程季青恐怕又覺得她
是因為需要,才來示軟。
索性工作岔開思緒,現在倒能忍得下來了……
“新新。”
白新愣了一瞬,她的心臟仿佛被一杯桃色的特調酒澆過,沁涼後是火山下熾熱的溫度。它緩慢無比的冒出粉色或橙色泡泡。
白新:“你叫我什麼?”
程季青昏暗中的耳垂有些熱度,她嗓音柔軟:“新新,記得把微信通過一下。”
原來程季青看出來她的在意了。
白新的酒窩似雲層壓下去,顯出淺淺的痕跡,輕應一聲。
-
‘相安無事’的日子就這麼過了小一陣,中間的時間程季青去參加了幾次課程。都很基礎,包括台詞課。
但她還是一節不落去上,有一段時間沒有接觸這些,她還是需要一點氛圍。
能讓她更快的恢複狀態。
十月初。
距離程景的生日宴還有三天。
金風秋來,天說涼便涼下來。
如此到了《貓與薄荷》海選的日子。
原定九月底的海選,因為劇組的原因,改到了十月。
天氣不算好,陰沉沉的,陣雨一時落一時消停,比白小姐的臉色變得還快。程季青這麼想著,眼底不由浮現一絲寵溺。
開車往海選的地方去時,路上收到白新的短信。
【到了嗎?】
程季青在紅綠燈抽回回複:【快了,還有個路口。】
白新:【結束跟我說。】
程季青:【不忙?不是今晚會很晚?】
白新:【忙,就想知道你什麼結束。】
白新會說話的時候,尤其動聽。好像掏了她的心窩子,知道她喜歡聽什麼。
程季青:【好呢。】
Ada也發過來短信問她什麼時候到,本來她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但Ada說第一次試戲肯定要陪著她來。
她便沒拒絕。
到了地方,Ada提前來的,帶著她簽到然後到等候區。
外麵的演員很多,也有經紀人帶著來的。
“Ada姐?”那人走近,在程季青身上打量了幾眼,說:“這就是你最近簽的新人?”
是圈內一個經紀人。
Ada淡笑:“是的。”
程季青客氣道:
“你好,我叫程季青,以後請多關照。”
Ada見狀心中自然滿意,不怕藝人吃不了苦,就怕藝人不懂事,怎麼看,這位都是個聽話懂事的。
有這一點在,起碼以後她不會太辛苦。
那人從程季青身上收回,隻心底羨慕。
是個好苗子,就算不演戲也能靠臉吃飯那種。
“衝女主來的?聽說女主已經定了李雲藍,我們反正是不指望了。”那經紀人道。
Ada說:“童導沒說應該就還沒有定,我們家力所能及,新人嘛,有戲演就不錯了。”
“那倒是,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Ada笑笑,她實際看過程季青那段投給《貓與薄荷》的視頻,誇大點說,程季青那一段實在不比李雲藍差哪兒。
在名利導演那裡程季青未必有希望,但童言希是個隻看人不看其他的。
唯一擔心的是程季青經驗不足,怯場。
“橙橙,一會兒按你自己的來,彆緊張,就算失誤也沒事,反正這也不是你唯一的機會。”Ada道。
程季青麵露輕鬆:“放心。”
她不是說完全不緊張,但這種緊張不是怯場帶來的,隻是因為不同世界,也隔了好一陣子沒演戲,僅此而來。
稍稍適應便沒有問題。
Ada帶著程季青找了位置坐下,還有兩個人認出Ada也來打了招呼,還以為是帶著公司哪個腕兒來的,一看是新人,也很驚訝。
也有羨慕,也有覺得靠臉沒什麼用。
Ada看看身邊人,程季青比她想象的還要穩得住。
在周圍一團浮躁中,程季青寂靜的坐在,甚至眯起眸子閉目養神,黑色修身裙,外麵搭著短款外套。
手腕上是白玉菩提,上好的材質。
有一刻,Ada覺得此人和周圍有些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新人的表現,起碼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很快有人喊了程季青的名字。
《貓與薄荷》的故事鏈,童言希早在一周前就發出來。
講的是女主A是一個在家庭受到壓迫,在被逼娶妻後,又遭遇妻子出軌甚至家暴的舞蹈工作室的老師。
女主B則是個失意的學生。
老師隱忍克製,恪守立法,而學生步步進攻,以己為餌。
一朝爆發的感情,瘋狂而震動。
然而有朝一日,老師發現一切都是學生是刻意接近,懷揣目的,真心都是假意——隻因為她和那位白月光長得幾分相似,僅此而已。
但這時候學生已經愛上了老師……
貓與薄荷,可情到深處,到底誰是貓,誰是薄荷?
無人知曉。
梗概隻到這裡,非常吊人胃口。
按照規定,海選時,演員可以選擇多句嘗試。
但程季青最終隻選擇了那位老師的試演戲份。
童言希連海選都是自己親自來的,看到程季青的資料,精神稍稍振作。
實在是前幾個太傷她的精力。
那鬼哭狼嚎,嬌柔做作的誇張演技,哪兒恭維。
程季青的線上海選的視頻,她還記憶猶新,因此對這個新人莫名的抱有一種期待。
“上次的資料還是個人演員,這麼快就簽了億新。”助理在旁道。
童言希從‘億新’二字掃過,道:“早晚的事。”
就算不是億新,早晚也會被人簽。
程季青進門時和她對視一眼,看了眼前麵的名牌,心中微訝,她沒有想過那位送給她《上岸》的人,居然就是童言希。
“如果準備好,就請開始吧。”
工作人員提醒道。
“等一下。”童言希突然打斷:“程季青,如果我現在讓你進行臨場發揮你能接受嗎?”
其餘幾人麵露驚訝。
一個沒有任何經驗新人,這個條件過於苛刻了。
“童導,李雲藍好歹拿過獎,程季青還沒演過戲,是不是……”助理道,她對程季青印象不錯,還挺希望人有好的表現。
童言希並不回答,看著程季青道:“你接受嗎?”
程季青也是一頓,隨即微微點頭:“可以。”
她沒有絲毫疑慮,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對臨場發揮最是擅長,臨場會給她絕對自由,隻要不崩人設,她可以自由發揮。
無限想象。
是個小場子,除了三個導演還有一部分工作人員,非常安靜。
程季青閉了閉眼。
童言希隻給了她一段提示,有一日老師和學生約會,見了麵學生接到家中電話突然離開,直到半夜也沒有消息,老師擔心找過去,卻發現學生那位和自己長相相似的白月光抱在一起。
程季青睜開眼,雙眸已是一片通紅。
幾個小時前和她相擁的女人,說家中有急事的女人,此刻和彆的人在一起。
被背叛後的窒息感如山洪爆發,突然擊碎她的胸口。
她不由倒退兩步,扶著心口雙目漲紅,她的眼淚還在眼眶裡,她望著不遠處的兩個人人影,痛的喘不過氣。
終於到了臨界點,她崩潰的蹲下身,卻還要偏執的去看……
“卡。”
童言希喊了卡,程季青眼眶的淚才滾下來,在場一片寧靜。
太好了。
甚至好幾人都紅了眼眶。
程季青看的隻是一塊牆壁,無實物的表演,這樣的表現足夠震撼。
隨即很快有工作人員上去送了一張紙。
“謝謝。”程季青說。
“演的不錯,最後那個點處理的真好,你真的沒有學過表演?”
程季青也想說實話,她沒學過,但是演過。她隻能說:“自學過一些。”
剛才那段戲很多人都會選擇哭出來,或淚流滿麵,或衝上去撕逼,或給學生打電話加戲等等。
程季青那兩滴眼淚卻偏偏沒有落下來,可因為多層次的表演,比落下來更深入人心。
表情處理,眼神,甚至連睫毛每一次顫抖都仿佛計算好的。
美,而痛。
童言希垂下目光,把資料合上,什麼也沒有批注,道:“你可以出去了。”
程季青離開後,場地裡暫時休息兩分鐘。
“童導,我覺得這個人不錯,不過她試戲的是老師……”
“老師不是定了麼?”
童言希看過去:“誰說定了?”
那人訕訕閉了嘴,童言希拆開一顆棒棒糖:“先留著,我想想。休息兩分鐘,我吃顆糖。”
助理見狀點點頭,知道是童言希的煙癮犯了。
她煙癮犯的時候,會習慣性咬一顆棒棒糖。
-
程季青出來,Ada就收到裡頭的消息,看到評論大概有了數。
旁的不說,《貓與薄荷》這部戲會成為程季青第一次戲,這是毋庸置疑的了。
“這幾天你好好休息,等通知到了,可能就沒有這麼鬆快的時候了。”Ada說。
程季青點頭:“辛苦你今天陪我來。”
Ada道:“不過跟我這麼客氣,以後我們也算是戰友,咱們相處隨意一點吧。”
程季青笑道:“行,那就到時候微信聯係吧。”二人在外分開。
程季青一上車就打開短信準備給白新發消息。
字打了一半,恍然想起來什麼,又將字刪掉,點開白新的微信。
白新的微信頭像是一束百合的剪影,很簡單。
朋友圈是空白的,沒有內容。
程季青:【結束了,還不錯。】
白新沒有馬上回應,她便往南景開,路上的時候收到語音:“小程總辛苦了。”
程季青笑說:“沒有白總日理萬機辛苦。”
白新這次回的快:“小程總也可以日、裡、萬、機。”
淡淡的語氣偏生在那緩慢調子下,生出嫵媚來。
她甚至能想象到白新挑著眉眼看她的的樣子,一絲絲勾著人,非叫她心癢不可。
程季青:“……”
‘日’字可謂博大精深。
白新因為工作要晚上九點才回,程季青在家睡了午覺,下午吃了點東西,六點多,起身去舞蹈房。
今天去試戲的時候本來還準備一段探戈,但是沒用上。
不過整體,包括現場反饋來說她是滿意的。
八點多。
舞蹈房內放著一首德語歌,程季青穿著貼身的舞蹈服,優越的身影在中央,輕快而嫵媚。
十幾分鐘後,她流著熱汗停下來。
彎腰去拿手機,是白新的消息。
【還在舞蹈房?】
程季青:【在,八點半回去。】
白新:【好。】
程季青把手機放下,把接下來的音樂跳完。
十月的夜晚,空氣中已然沒有燥熱感。
但白新的燥熱卻有漸重的趨勢,從上一次被程季青勾動開始,最近都分外躁動。
雖然抱著程季青睡,和程季青接觸能緩解她發作時的症狀,但程季青也能勾動她的症狀發作。
而且按照正常的日子算,她的發情期也就在往後一周左右。
最近她會更敏感。
隻要她放肆,程季青允許,什麼都解決了。那種燥熱潮濕感襲來,白新皺起眉,冷豔的五官因為不舒服顯得更難以靠近。
白新的車就快到南景,收到程季青的回複,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車往舞蹈室那邊開。
到了地方,白新看了眼副駕駛,座位上放著一盒小蛋糕,隔著透明的盒子也能看到奶油。
想了想,白新拎著蛋糕下了車。
10樓,電梯直上。
按照程季青給的門牌號,找到1006。
程季青剛跳完,一身的汗,身上深紫色的連體舞蹈服因為濕潤,顏色更深了些。
她準備休息休息就回去。
去拿手機,白新剛才問過之後還沒有回複她,正想再問問什麼時候回,舞蹈房的門突然被敲響。
她過去看了貓眼,見到熟悉的臉,心底柔軟不自覺升起來,將門打開。
“怎麼來這兒了?我以為你會更晚一點。”程季青低聲說,她衣服濕透了,不方便站出去,在門後稍稍退開讓人進來。
白新站在門口,十月的天氣她的臉頰卻泛著有溫度的紅。
她的目光從程季青汗津津的臉上往下遊移,一滴汗水正經過天鵝頸上那顆小痣,水落下去,經過起伏的雪白心口。
最後墜進被打濕的深淵裡。
白新念頭深重。
她忽然想起那天和程季青看到那場電影《與她有癮》。
她直接推門進去。
今日她想要做一次‘情人’。
舞蹈房的門轟然關上。
隻不過她要拉著‘太太’一起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