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
程景重複了那稱呼,稍上前一步:“怎麼?白小姐跟我妹妹很熟?”
程季青:“……”
程季青抬著頭,青木色的長卷發沒有紮,發絲隨著溫涼的風在吹了一縷短暫的遮了她視線。她眯了下眼睛。
視野中,白新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並不回答程景,更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程景剛查到白新和周鬱舒有關係,這個時候白新要是暴露跟她也有牽扯,程景剛才答應的未必會作數。
到時候白新想要的,就更難了。
她不知道白新為什麼要在程景麵前,這麼喊她,這對白新明明沒有好處。就像上一次在生日宴,白新也在衝動……
“是有幾次來往。”既然要等她回答,那她便幫白新回答。
幾次來往。
潛台詞,不算熟。
程景淡淡道:“原來不熟。”
白新聞言,漆黑的瞳仁涼了幾分。
靜了兩秒,從程季青的臉上轉到一旁,雙眸深邃:“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程總和橙橙是親姐妹吧?看著……倒是不太像。”
她語氣清淡,對程季青的稱呼,也沒有因為剛才的話而改變。
說完,程景的唇角頓住。
一瞬間氣氛微妙,秋風淺吹,帶起一陣難言的火,藥味。
“白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程季青開口打斷這詭異的氛圍,是詢問,也是提醒。
白新視線一掠,自程季青被長袖遮擋的手臂抬眼,眼尾挑起來,緩緩的說:“有事。”
“……”
“我要單獨說。”
“……”
程景聞言,幽幽道:“工作的事橙橙已經不負責,可以去找負責人。若不是工作,也不熟,那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你,也認為沒有必要了嗎?”
白新眉眼冷豔,直直的看向程季青。
程景也轉頭看來。
再劍拔弩張下去,程季青不確定會發生什麼。
她情緒並不好,內裡的火氣和煩悶壓了一路,此刻卻因為白新這話,突然卸了閘。
她氣得要死。
她不是這麼認為,可她以為白新是知道的!
原來白新並不懂。
到現在,也還是不懂。
在白新眼裡,是否從未感受過她的情感?或者在白新心底,實際從未全心全意的信過她的情感。
因此非要她說出口,非要在不可爭執的情況下,爭一個答案。
而她,也數次誤將這樣的‘強硬’,當成了深情與在意。
可實際……白新對她又是充滿隱瞞與顧忌。
程季青默了默,冷淡道:“白小姐,你先回去吧。”
程景聞言,看了眼白新,再側眸對程季青道:
“走吧,送你上去。”
現在拒絕,這裡就會留下程景、白新兩個人。
思緒微轉,程季青點頭。
程季青瞥見白新麵色蒼白而冷窒,與那雙桃花眼輕輕交錯,心臟隱隱發悶。到底沒再多說一句,轉身上樓。
白新站在青石地板上,裙擺拂動,不知吹來誰家的煙火氣,她凝著前方離開的背影。
等人完全消失在視野,白新垂下眸子。
來時她想,她或許可以為程季青冒一次險……她下了狠心,打算冒險。
可看到程景和程季青二人一起出現,她的信心又有了動搖,她很不安穩,頭暈目眩的不適感讓她變得燥鬱異常。
她承認方才的步步緊逼極其不理智——她想要在程景麵前,得到程季青明目張膽的偏愛,哪怕一點點。
她做得不對,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冒險?
矛盾。
衝動。
隻是就這麼做了。
已經這麼做了。
就像程景生日宴一樣,或許某個層麵來說,她也在逼著自己。她覺得這一切太慢了。
而今天在她眼裡,程季青選擇了程景。
雖然這什麼也說明不了,雖然程季青有這麼做的原因,雖然程季青應該生她的氣……可她還是焦躁極了。
白新收回視線,緩緩轉過身。
那纖細的身板被橙色的光籠罩成小小一點,柔弱的好像風一吹就能吹走。
…
兩日後的下午。
程季青聽著機場vip等候區,播音的溫柔提醒,將手中的《上岸》放回包裡,白玉菩提碰到底下的抑製劑盒,或許是躁動期遲遲沒有來,身體比前幾日更容易燥熱。
因此去江城需要一周的時間,為防止意外,她帶了兩支。
從休息區起身,往登機口去。
其他的演員各自有事,去的時間點都不同。
劇組買的商務座,但程季青本人在航空公司有vip特權,裡程升了倉。
靠窗的位置,遮陽窗開了大半。
今日的天氣格外陰沉,見不到太陽,霧蒙蒙一片,從飛機往外看,更像是看另一個世界。
前天傍晚那次見麵後,她和白新就沒再聯係。
程季青看著手機的置頂,雙眸寂靜而幽沉,她等了一日,白新沒再來,也未有消息。
那不服軟的性子,大抵也為著她的話生氣。
可白新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她難道不比白新更應該生氣?若白新來是想解釋,若是誠心,哪怕再一個電話,第二天再來,又怎麼不可以
?
這很難嗎?她的想法過分嗎?
白新需要哄著,她不需要麼?
她不需要人疼麼?
還是說,白新實際已經放棄了解釋,已經覺得不重要了。
挺好。
程季青漠然的想。
就這麼算了吧,反正人家也有更大的靠山。
她算個屁。
臨起飛前,程季青點開置頂,望著銳利的百合花剪影頭像,沉默片刻,點開。
打了一句話發過去。
然後左滑,取消置頂。
再退出微信,將手機改成了飛行模式。
-
“你要是連這種小事都做不了,趁早走人!”
“我不想聽廢話,出去。”
XM頂樓的辦公室,白新將手中的文件丟到桌上,她臉上的表情冷到極致,沒有任何溫度。
周鬱舒剛進門,就看到特彆高管拿著文件滿臉冷汗往外走。
這幾日白新的情緒,肉眼可見的糟。
連她也不會輕易去招惹的程度。
白氏那邊順利異常,但白新身上卻有一種急切,常常讓她產生兩敗俱傷也要立時做完這件事的感覺。
白新的辦公室旁邊還有一間單人房,淋浴洗手間都有,這兩天都睡在這兒了。
“吃點東西吧。”周鬱舒拎著一盒粥放到桌上:“你這兩天都沒怎麼吃。”
“不吃。”
“程氏斷了資金,銀行那邊也沒有借到貸款,白氏的供應也都在慢慢停下。白趙良已經跳腳了。如果順利,也就最近的事。”周鬱舒道:“彆太急,身體重要。”
白新並沒有理會,微微蹙眉,她嫌吵。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
這幾天她已經無數次因為短信和微信,而心生顫動。
隻是每一次看到,最後都隻能讓她情緒更沉悶。
白新的手翻動文件,到半空,停下,她拿起桌上的手機。麵容解鎖的瞬間,她看到熟悉的名字。
程季青:【程景前兩天已經查到你和周鬱舒以及Y2的聯係,自己保重。】
幾天沒好好吃東西,再漂亮的臉也顯得憔悴,白新將整句話看了一遍。前兩天?所以那天程景和程季青見麵的時候,程季青就知道了。
她想的不是程景查到了多少,而是程季青在擔心她。
窗外的陰沉似乎都沒有那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