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2 / 2)

“晚了。”

程景發現自己再聽這些理所當然的話,已經心如死水,她的母親修佛修的魔怔了。

“合同已經在橙橙手裡,隻要她想,我的股份程氏總裁的位置,她隨時可以拿去。如果你還是想公司在你女兒手裡,最好彆再去找她。”

程景嗓音冷淡,她坐在椅子上,身後的簾子沒有拉,因此背著光。

無欲無求的姿態。

桌對麵一身昂貴素料的婦人,卻截然相反。

付榮君拍在桌上,怒道:“我有40%的股份!就算你把股份給她,她也彆想得到公司!”

“再多的股份,你也管不了公司,那些股東會聽你的嗎?你隻要強行接管程氏,亦或者找其他人來管理程氏,我可以保證,明天這棟樓就會停止運行。”程景道:“或者,你是想要得到的隻是一個空殼?”

她在這個位置這麼多年,不是白坐的。

付榮君聞言,表情氣的猙獰:“你是我的女兒,為什麼要和彆人一條心?!你是要為了程季青,背叛我嗎?”

辦公室裡,沉寂下來。

隻剩下翻騰的氣壓。

程景歎口氣:“我也想問你,公司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你不顧一切,屢次威脅你的女兒?我更想問你,你對程蘭的恨與那莫須有的執念,什麼時候能放下。”

“你擁有的夠多,何必貪心?”

付榮君離開時,摔碎了程景那杯還未喝的紅茶,文件散了一地。

北城今日是個好天氣,陽光出來了。

照的一地殘渣無所遁形。

程景轉動椅子,麵上陽光。

暖白色的光給那冷色瞳孔增了一抹暖意,付榮君是她的親生母親,鬨成這般,她又怎麼會沒有一點感覺呢。

隔了一會兒。

程景拿起手機。

程季青手裡有合同,付榮君應該會投鼠忌器,不太可能去找程季青的麻煩,但未免唯一……

她還是給程季青發去一條消息。

-

程季青收到消息時,正在樓下的客廳和剩下的幾人吃下午茶。

接下來兩天沒有安排,但是其他人也沒有走,昨天都怕氣氛不好白天都不在,今天程季青把人都聚起來。

“這件事說到底也跟我有關係,給大家添了麻煩。”程季青端起麵前一杯紅茶:“以茶代酒,以表誠意。”

路西先道:“嗐,都明白的,這事兒也不能怪你。”

不過齊小然背後居然有這麼多事,也是沒想到的。

更沒想到的是……程季青的背景。

路西又道:“不過程總如果非要覺得不好意思,以後需要什麼歌的地方,多找我就好了。”

說完哈哈一笑。

半開玩笑,半是認真拉活,一點也不扭捏。

程季青也就順口接下:“好說好說。”

其他人更沒有什麼影響,也沒有任何的情緒,畢竟節目組說了這兩天的費用照樣結,而且自己也可以出去玩。

往利益方麵來說,於公於私,結識程季青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秦語芙溫聲說:“沒什麼影響的,你也不要被影響心情。”

程季青衝她一笑。

“沒什麼大事,我們這幾人不挺好麼?這是我剛榨的果汁,你們試試。”

運動員周姐從半島台過來,彆的不說,齊小然走了之後,她明顯高興了不少。

說完,將玻璃壺裡青黃飲料一一倒進水杯裡。

程季青抿了一口,稍有些酸,不過是好喝的。不過這酸度對白新,恐怕有些難接受。那人是一點酸也不喜歡。

除了醋。

正想著。

樓梯傳來響動,程季青抬起頭,與樓梯那道目光對上。

她看到白新挽了頭發,用她送的那支百合銀簪。

路西也看著樓梯上的人:“白新快來,周姐剛榨的果汁。”

白新走下來,看到程季青身邊的位置是空的,方才她在樓上開早會,所以不知這位置是不經意,還是程季青特意留的。

但不管怎麼樣,正合她心。

她坐過去,見程季青在喝果汁,伸手去拿麵前的,也抿了一口。

舌尖被酸充斥。

嘗了一口,便放下。

她再去看程季青,發覺身邊人也看著她,嘴角還浮出一絲笑,登時明了——知道酸,還故意不告訴她是吧。

白新磨了磨牙齒,手落下去,悄無聲息捏在程季青腿上。

程季青:“……”

她警告的乾咳一聲,但那隻手還不罷休,反而似進入叛逆時期,由捏轉揉。

程季青耳尖熱度上浮,偏周姐還再問她:“好喝嗎?”

“好喝。”程季青點頭。

她手垂下去抓著白新的,往旁邊丟開,不敢幅度太大,前兩次力道也都不重。也許這樣,叫白新變本加厲。

程季青穿的牛仔褲,坐在椅子上,更為緊繃。

白新柔弱無骨的手指,愈發放肆,竟然有往深處的趨勢。

程季青背脊繃起來。

她感覺隔著薄薄的牛仔料,有些撐不住那觸感,她呼吸沉下,右手將白新的手握緊。

阻止動亂。

白新沒有掙,一絲抗拒也無。

隻是指腹輕輕摩挲著程季青的手背,溫柔的,耐心的。

程季青麵上和對麵的幾人說著話,心思卻全在桌下。她轉頭給了白新一個示意,讓人彆再鬨。

白新好似看懂了,手指動作停下。

於是,程季青也鬆了力氣。

就在卸力的瞬間,程季青的掌心被覆蓋,五指被輕柔撐開……

十指相扣。

掌心貼合的瞬間,程季青心臟忽地一動。

海麵是平坦的,小船行駛未見風浪,於是大膽前行一步,她發現,這熟悉的海域不管多麼危險。

去的旅途上,總有期盼與欣喜的成分。

直到程季青的手機響起來。

二人的手鬆開,程季青掌心熱度高昂,而乾燥,她去看手機。

程景:【付榮君知道合同的事了,有可能會聯係你。】

程景:【有事隨時跟我聯係。】

程季青默了默,回道:【好的。】

上一次見到付榮君還是程蘭忌日那天,付榮君現在知道她手上有股份合同,必然會聯係她。

但如果付榮君聰明,應該不會像過去那樣胡攪蠻纏。

不過也說不準。

那女人思維不太正常。

“橙橙。”

白新的聲音,讓她回過神看去。

見白新凝著她跟前的那塊蛋糕問:“你的甜麼?”

程季青一頓,她不愛吃甜食,還沒嘗。訂的這幾個蛋糕口味都不同,每個人都不一樣。

她的是慕斯蛋糕,上麵綴了兩顆紅通通的櫻桃。

瞧著那目光,程季青心下好笑,麵色自若的將蛋糕移過去。

“你嘗嘗。”

“要下雨了。”

路西忽然說。

程季青轉頭看,外麵果真陰沉下來。

院子裡的枯樹枝吹的厲害,但應當不是太大的雨,程季青心裡想。

路西拿出吉他來。客廳裡,裝著暖氣。

在哥本哈根的冬季裡。

流浪著一首——《春的症狀》。

程季青聽那開始的曲調便覺得熟悉,想起來,那是《上岸》的主題曲。

‘聽到有人說海甜,把我哄到了岸邊,海浪拉著我下墜,帶我迷失在春天的海……’

程季青聽到耳邊的人說了什麼。

沒聽清。

“什麼?”

“你的好甜。”

白新附耳低喃。

-

三點半點的時候,雨就落下來了。

起初是雨勢大些,隔了半小時開始減慢,外麵暗沉沉,像要進入黑夜。

程季青也是在這時,接到了付榮君的電話。

她倒不詫異這通電話會來,她詫異的是,付榮君直接到了哥本哈根。

短信的地址,離節目組二十分鐘的車程。

一家咖啡廳裡。

“你來,或者我過去都可以。”

這是付榮君的原話。

程季青出門前,白新問她要了地址:“付榮君這人陰的很,你自己注意點。”

“知道。”程季青說。

她拿上包,往外走,手腕又被人拉住:“回我消息。”

程季青無聲地看著白新,那人微抬著眸,纖長睫毛下瞳孔漆黑而柔亮,盛滿了柔情蜜意,半點不掩飾。

外麵的雨一下淋在她心尖上。

她說:“好。”

不會說太久,她和付榮君沒那麼多話。

打車過去。

雨落下來,天空還是黑壓壓的,因此綿密的雨顯得過於溫吞。

比預計的時間要晚一點,但在這之前,就已經收到白新詢問的微信。

剛才路況不好,沒馬上回。

【到了嗎?】

【剛……】

程季青穿了一身水藍色大衣,撐傘從車上下來,字還未打完,腳下踩到一顆石子,沒防備,手機自手心裡滑下去。

‘噠——’一聲。

連同地上的雨也濺起來。

屏幕碎裂,落地黑屏。

“……”

程季青撿起來,試了試,確認沒法開機了。

剛好旁邊就有一家煙店,她走進去,隨意買了一包煙,然後再借手機。

不管有沒有和好,她答應了白新,就得有回應。

也許是陌生電話。

第一次白新沒有接,第二次才接起來。

她說:“……是我,手機摔壞了。”

那頭默了默:“嗯。”

“一會兒不能回你消息。”

“那你早點回來。”

程季青手指動了動:“好,那我掛了。”

掛完電話,程季青跟老板道了謝,撐著那把黑傘走出去,不過下午,橙黃色路燈如燭火一一亮起來。

街道處處都是彩色,隻要不抬頭看那天,倒不覺得晦澀。

隻是這地方不算中心,相對偏一點,又是下雨的緣故,沒幾家店開門。

風一吹,細雨撞擊在程季青臉上,有飛蛾撲火的氣勢。

她抹了一下,然後朝咖啡廳走去。

付榮君還沒有到,程季青找了個窗邊的位置,沒了手機打發時間,拿了一本雜誌。

看了好幾頁,也未見人來。

咖啡廳裡有一座掛鐘,正好能看到時間。

付榮君已經遲到。

想是下雨的緣故,程季青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

“白新,外麵下雨呢你要出去?”

秦語芙和路西還有周姐三人在客廳說話。

路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把玩著吉他,空弦音停下。

三人看著白新。

白新回眸,淡聲:“嗯,有點事。”

她手裡拿著車鑰匙,是剛才問節目組借的,程季青沒手機,見的人又是付榮君,她總免不了擔心。

與其坐在這裡想,不如直接過去。也就二十分鐘的車程。

她知道地址,不進門就是了,等程季青結束把人接回來。

白新的車開到咖啡廳旁邊的空地,頭頂的路燈一閃一閃,也是巧了,停下那燈便徹底滅了。

她鎖了車門。

在車裡等了幾分鐘。

白新想了想,將脖子裡的黑色絲巾掩耳盜鈴的往下巴蒙了蒙,她想的是,還是得去看一眼確定一下。

是不是在這裡。

但程季青一會兒真看到她,事後肯定要說她,不該過來。

想著,下了車。

剛關上車門,便看到兩個勾肩搭背,身形歪歪扭扭的男人往這邊來,嘴裡叼著滅了的煙。

瞧那狀態,很像是癮君子。

白新不動聲色壓了壓傘,然後往旁邊走。

她聽見那二人用一嘴英文,吐著汙言碎語。

再那最後一句——上不上?

敏銳的威脅感驟然來臨。

白新步子拉開,快步往亮光出走,同時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剛要撥電話,手腕被身後一股大力抓住……

-

五點多,外麵開始黑了,雨還在落,空氣裡流竄著一股潮濕氣。

回彆墅的時候,客廳隻剩路西還在玩兒吉他,周姐和秦語芙在開放廚房做飯,空氣裡有飯菜的香味。

路西問:“回來了?”

程季青點頭。

在咖啡廳等了二十分鐘,沒等到付榮君,手機摔壞了也沒辦法問,乾脆走了。

她準備上樓:“我先上去換衣服。”

“白新也出去了。”秦語芙提醒了一句。

程季青步子停住,回頭問:“出去做什麼有說嗎?”

“說有事,剛才給她發消息沒有回我。”秦語芙說:“要不你給她發一個問問。”

白新omega的身份她是知道的,這人生地不熟,又是下雨天又黑,白新一個人在外麵,很難不讓人擔心。

程季青自然也是這麼想的,主要白新是在發情期前,前天晚上還在打抑製劑。

程季青問:“她什麼時候出去的?”

路西說了個大概時間:“借的節目組的車。”

程季青眉心優思蹙起,是她打完電話之後不久。

白新很有可能是去找她了。

程季青借了路西手機,快速按出白新手機號,放在耳邊聽。

等了兩秒。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程季青的心沉下來。

白新不可能主動關機,因為白新如果去找她沒找到,一定會等她的聯係,或者打電話回來詢問。

“手機先借我一下?我可能知道她在哪兒。”程季青說:“如果她回來,給我打個電話。”

時間還不長,不可能讓人直接盲目出去找。

她希望白新手機隻是沒電。

程季青飛奔而出,即便隻是十萬分之一的風險,她發現那也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不是白新承受不了。

是她承受不了。

沒讓節目組的人送,她開著車快速往咖啡廳的方向去。

雨幕竟不合時宜越來越厚重,雨刷器不停刷掃著。

程季青的情緒躁動不安,路上又連續打了幾個,還是關機。

二十分鐘的車程,她隻用了十五分鐘。

車在咖啡廳停下的瞬間,車燈射在前方暗處,她倏然目光一跳,看到了節目組的車。

程季青幾乎在同時開門出去,雨水瞬間浸透她的頭發,將那水藍的大衣染成深色。

她衝過去,拍打車窗。

車門鎖著,光線暗沉,隻能確定前排沒有人。

防窺膜的阻擋下,看不清後排裡頭,但是她聞到了潮濕裡,一絲熟悉的味道。

車窗砰砰作響,快要砸碎了似得。

“白新?!”

程季青被雨淋濕了眼睛,她涼的微顫,拿手機去開燈。

剛拿出來,‘噠’一聲,車鎖解了。

程季青猛地將門拉開,車內暖燈亮起。

omega發情期的百合香撲麵而來,她看到白新濕漉漉的坐在後座的地上,抱著膝蓋,手上拿著銀簪,尖銳處對著她的方向。

喘著氣,還在發抖。

那桃花眼濕漉漉的,不知是雨水淋的,還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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