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好戲還有的看,這我可就放...)(2 / 2)

再加上前幾日那一場病,隻有傅瑩珠一人在老夫人眼前伺候,早就叫她看出了誰是真孝順、誰是假孝順,哪會信陳氏的話。

可沒想到,孫女兒到鄉下去,竟然還能記掛著她這個老婆子,給她帶來這麼多好東西。

什麼新春的筍啊,艾草啊,公雞啊,一聽就是為了老人家特意準備的。

果真是她的乖乖孫女,小嬌嬌,小寶貝。

“心肝兒,不枉祖母平日裡最心疼你。”老夫人笑逐顏開,簡直想要將傅瑩珠揉入懷裡,“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了。”

一想到她這孫女兒在吃上的學問做得深,帶回來的食材定然如她所說的那樣美味,老夫人簡直要垂涎三尺,開心到簡直合不攏嘴。

老夫人笑嗬嗬的,還不忘意有所指地說了句話給陳氏聽,眼神彆有深意地瞟了眼陳氏:“我就知道,屬你最孝順了。”

最孝順的是傅瑩珠,其他人當然就沒那麼孝順了。

這下子,木樨堂陳氏是再也待不住了,麵上由紅轉白,分外好看。

好不容易想出個由頭想找傅瑩珠麻煩,給她挑挑刺也是好的,哪想到人家是有備而來,應對如流,正好借著她提起的話頭,給老夫人獻了寶。

倒使得她像是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了。

陳氏氣得不行,飯也不吃了,直接從木樨堂告辭離開,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將最後那套便宜茶具拿在手裡,猶豫了又猶豫,終究是氣極了,將茶具給摔了下去。

”哐當“一聲,杯子碎了,銀子沒了,臉麵也被傅瑩珠踩了個稀巴爛。

陳氏簡直恨不得伏桌大哭一場。

隻是如今傅明珠不在家,沒人與她出謀劃策。傅堂容還在開小灶,自己填肚子,沒個人去看她表演,哭了也是白哭,鬨了也是無用,陳氏值得硬生生忍下來,差點氣急攻心。

好一通發泄過後,陳氏依然心緒難平,叫人備了馬車,打算明日要到幾間鋪子那,去責問責問那幾個不頂用的管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與此同時,麥香村。

傍晚時分,暮色稍沉,夕陽餘暉籠罩在田頭那棵棗樹上,長長的影子印拓到了地上。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人們,此時安靜下來。

村莊裡家家戶戶的煙囪都飄起了炊煙,都等著開飯了。

除了家中有小兒的在哭鬨笑喊,便大多隻能聽見雞鳴犬吠的聲音。

一派祥和安定的景象,是村莊中每個日落的傍晚都能見到的場景。

田間的小徑上,道路兩旁芳草萋萋,蟲鳴蛙叫,分外聒噪。偶爾有人經過時,還會驚起幾聲犬吠,可謂是十分熱鬨。

狗都護家,遇見生人會叫,以此達到看家的目的。護院時的叫聲,和遇見熟人撒嬌的叫聲,熟悉的人是能聽得出區彆的。

此時的狗叫,便是興奮的、撒嬌的狗叫。

是遇見熟人了。

高桂花聽到鄰居家狗的動靜,便知道是兒子回來了,出門一看,果然見到兒子拿著用紙包著的幾根魚骨頭,正蹲在鄰居家門前喂狗。

高桂花喊了一聲,“琅然,你回來了?”

少年正將手中包著骨頭的紙放到了小狗麵前的石頭上,摸了兩把狗頭,這小狗日日接受他的投喂,吃得肚子滾圓,皮毛也是十分柔軟舒適有光澤。他摸得分外滿足,不動聲色縮回手去,聽到高桂花的動靜,抬頭看向她,叫了聲“娘”。

這少年便是高桂花的兒子,謝琅然。

他的五官乾淨,稍顯斯文,眼睛在夕陽的映照下,澄澈透亮,顯得格外溫柔。

一見高氏出來,謝琅然的一雙眼睛立刻彎出清淺笑意,唇畔兩個酒窩也隨著笑起來的動作顯得深了,他雖然長得秀氣,但沒有太過女氣,倒是叫人見了他笑就開心,映在地上的影子長長瘦瘦的,看身形,是個高高瘦瘦的少年郎。

一看就知道,這小孩平素沒少喂狗,小狗與他很是親近,嘶哈嘶哈地啃著魚骨,腦袋還直往他手上湊。

謝琅然十分受用,眼角旁邊簡直要笑出笑紋來。

小狗一身皮毛被養得光滑鋥亮,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看起來尤其好摸。高桂花也蹲下身,擼了兩把狗,問自己兒子,“你今日去修水車,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謝琅然道:“連著半個月沒下雨,河岸水位落了,我在岸上摸了些河蜆,又抓了幾條魚,給張秀才送去了,換了幾本書回來,中午在他那吃的飯。娘,背簍裡還剩兩條魚,一會兒你給煮了燉湯吧,魚骨頭留著,我還要喂狗。”

啊?修個水車,怎的摸出這麼多東西來?高桂花聽完,驚了一驚,不過兒子從小就是個她管不住的,常常造出新奇事物,她早就見怪不怪,也就淡然了。

小事情罷了,不值得一驚一乍。

高桂花往他身後的背簍一看,果然見到背簍裡有兩條活蹦亂跳的魚,魚頭有用青草擰成的繩子掛著,腮幫子還在一動一動,明顯是上岸沒有多久。

她驚訝道:“這魚怎麼還活著?”

“中午捉的都留給張秀才了,這是我從他那出來後,又去河邊摸的,順路。”

他說得輕輕鬆鬆,卻將高桂花嚇了一跳,半是擔心他下河多了傷身,半是驚訝她兒子怎的感覺時間比彆人多,下河摸魚還能摸兩趟。

“以後太陽落了,可不興再到河邊去的,當心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捉去。”高桂花腦海裡記著小時候聽到的水鬼傳說,害怕兒子出事,趕忙提醒,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再看了眼謝琅然穿著草鞋的腳背,上麵果然有被石子劃破的痕跡,淤泥在傷痕附近掛著,高桂花心疼壞了,“這些河裡的野味,娘又不饞,你以後彆去摸了。”

小少年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喂好了狗,留戀地擼了最後兩把狗,才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悠悠閒閒地說道:“可我饞啊。”

他還補了一句:“張秀才也饞,我拿著魚去給他,換了足有四本書。”

“這可比去買書劃算多了啊!”謝琅然驕傲道,“娘,我水性好,你就彆擔心那麼多了,快點去煮魚湯吧,我要餓死了。”

“說不過你,不知道河裡淹死會水的嗎?”高桂花罵著,將他身後的魚簍撿了起來,將兩條肥胖的草魚放到了院子裡的水缸裡,先養著了。

她回頭,對謝琅然說道,“今天不給你煮魚湯,明天再煮,我中午蒸了青團,還有粽子,早熱好了在屋裡放著了,夠你吃的。”

謝琅然聽了,埋頭就紮進了屋子裡。

他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不留神,迎風就長,就像柳條抽了芽,瞬間長得老高,平日裡到處跑來跑去,消耗也大,吃的自然也多。

要不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高桂花洗了洗手進去,見謝琅然果然像她想的那樣狼吞虎咽,簡直像餓死鬼投胎一樣,沒眼看。

若是沒見過斯斯文文的吃法,她還不覺得有哪裡奇怪,可畢竟瞧過了人家慢條斯理的模樣,越瞅自己這兒子越像吃人參果的豬八戒,很是嫌棄地說道:“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也不知道吃這麼多,都乾什麼用去了,也不多長點肉。”

高桂花不滿地嘀嘀咕咕,心裡納悶極了,兒子每日吃這麼多,淨長個頭,也不見身上有多少肉。

身量是瘋了一樣的長,高桂花很想讓兒子長得膘肥體壯,膀大腰圓,帶出去威風凜凜的,好叫人瞧瞧她把兒子養得多壯實,可惜,飯都吃到狗身上去了,怎麼都長不胖。

再加上他那張姑娘似的臉、怎麼曬都曬不黑的白淨模樣,擺在那些莊稼漢中間,像跟竹竿似的,一掰就斷了,怪不得日日被人喊是文弱書生。

若不是她是養大他的那個娘,在路上見了他,她也得當這孩子是個沒力氣的繡花枕頭。

謝琅然不怎麼聽話,隻顧埋頭苦吃:“慢一點天就黑了,家裡燈油快沒了,我當然得吃快點。”

高桂花一時沉默起來,露出有些窘迫的神情。

“娘,您也不用擔心,快到夏天了,天黑得越來越晚了,燈油肯定是夠用的。”轉眼幾個青團落肚,稍微墊了墊肚子,謝琅然也不再是剛才那餓死鬼投胎一般的乾飯架勢,吃得稍稍慢了一些,反倒問起了高桂花,“娘,今日家裡是否是來人了?”

高桂花這才將今日傅瑩珠到過的事想起來,原本想著要和兒子說,結果不小心給忘了,聽到謝琅然問,才想起來要說。

可她也沒和誰提過傅瑩珠過來的事,謝琅然是從哪聽說的?

“你怎麼知道的?”她好奇問。

謝琅然指了指他麵前那扇足有五拃寬的蒸籠,眨了兩下眼睛,“半麵蒸籠的青團都沒了,總不能是娘親您自個兒吃的,您吃不了那麼多。”

方才吃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想了,隻不過沉得住氣,沒有立即說出來罷了。

“什麼都瞞不住你的眼睛。”高桂花瞧著小少年愣頭愣腦吃青團的模樣,心裡卻是有幾分驕傲的。

兒子他自小觀察力便遠超於常人,眼力見好,心思也深。即使村子裡的人都說他讀書讀傻了,像個啞巴不會說話,可她卻覺得,兒子比誰都精明,不過是樣貌像了他爹,看上去樣貌清秀好欺負,心裡卻是主意多的。

高桂花道:“今日是有人過來了,就那個,京城裡傅府家的人。”

“侯爺的兒子?”謝琅然沉吟。

“不是,是侯爺的女兒,傅大姑娘。”

謝琅然猛地抬眼:“?”

高桂花見他一副狐疑模樣,不懂他在奇怪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謝琅然移開目光,咳了咳:“沒什麼。”

“就是覺得,她挺能吃的。”

他見蒸籠裡半數青團都沒了,想著一個姑娘帶一個丫鬟吃不了這麼多,還以為是個和他一樣能吃的小子,帶著個小廝來了。

沒想到啊……他謝琅然竟然也有看人不準的時候。

高桂花:“……”

確實。

都怪傅瑩珠那慢條斯理吃飯的模樣迷惑住了她,叫她忘了這姑娘不聲不響的,居然一口氣吃了這麼多。

兒子這麼一提她才注意到。

嗯……確實吃得多哇。

怪不得長得那麼好看、一看就是有福氣的模樣,能吃能喝就是福分啊。

這姑娘是個有福的。

知道了傅瑩珠吃得多,高桂花反而更得意了,這更說明了她做的青團合人口味。不然,侯府的千金小姐,能貪圖她這點小小的青團不成?

“她今日與丫鬟一道跟著李翠花過來,我便用青團招待了她們,你娘我的手藝那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好,人家姑娘嘗了覺得喜歡,就吃得多了一些。”

想起傅瑩珠,高桂花眼中滿是笑意,“這姑娘人可好了,高價定了我們秋天的棗,還同我說了半天的話,我以前以為自己與這種官家小姐沒什麼話可以說,可與她聊了一整個上午,仍然有話可說。”

聽著高桂花的話,謝琅然卻皺起眉頭,對傅瑩珠如何好相處毫不在意,隻抓著一個細節不放:“她是與李夫人一道來的?”

“是啊。”高桂花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她不是為了地來的,來隻是為了定棗罷了。”

提起傅瑩珠,高桂花簡直有說不完的話。

尤其有著潑辣刁蠻的李翠花做對比,傅瑩珠簡直像是天上有地上無的人物,高桂花順便拿著傅瑩珠和李翠花比了比,好好罵了一通李翠花。

謝琅然聽著,吃東西的動作慢了許多,耷拉著眼皮,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等高桂花沒什麼話說了,他才慢吞吞說道:“可彆是綿裡藏針,先叫你覺得她是好人,再想法兒吞走我們家的地。”

“懷柔之道,最是可怕。哄著你順著你,最後一刀斃命,叫你連還手都來不及。”謝琅然的語氣沉了沉,分外嚴肅地抬眼,“娘親莫要掉以輕心,輕信他人。”

“你這小孩,怎麼眼裡就沒個好人?”高桂花並不讚同,“我看那姑娘沒什麼壞心眼,你這是誤會她了,她說了,若是以後李翠花敢再來搶我們的地,就讓我們告到她那兒,她自會替我們做主張。”

謝琅然癟了癟嘴,不置可否,卻也不十分認同,繼續默默吃他的青團。

“不過你說,這傳言怎麼能離譜成這樣?”高桂花神神秘秘地說道,“先前我去城裡賣東西,聽人提起過傅府大姑娘,人家都說她囂張跋扈,是個草包美人,我甚至也信了。”

“可我今日親眼見了她後,再想想曾經聽過的那些傳言,就覺得很離譜了。”

“哪能叫人家草包美人呢?人家長得是漂亮,可明明也管事有方,心地也善良,明明是個好姑娘。”

“確實管事有方。”謝琅然應了這句,卻沒應後頭那句心地善良,他道,“那幾位莊頭被打的事,我聽說了。”

“傳言不儘可信,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至於這位能吃的傅大姑娘,看看她殺雞儆猴的手段就知道了,是個有本事的。之前我覺得傅府日落西山,氣數已儘,若換了這位嫡出姑娘管家,指不定還能多活些時日。總之,那幾間鋪子是有起死回生的希望了。”

聽謝琅然在那對著京城的高門大戶指手畫腳,高氏狠狠掐了謝琅然的胳膊一把,“這是你該在意的事嗎?”

“侯府如何,那是侯府的事,你少在那指手畫腳。”高氏狠狠地訓斥了謝琅然兩句。

兒子聰明是聰明,可有時候聰明到讓高桂花擔心,怕他禍從口出、惹禍上身。

京中的達官貴人,不是他們這種平民小百姓能惹得起的。

高氏手勁兒不小,謝琅然“嘶”了一聲,忙把胳膊縮到身後,委委屈屈地眨動了下眼睛:“娘親,我有分寸,這樣的話,也就隻是在家裡說說,出了門就不說了,笨蛋才要往外說呢!”

怕再被打,小少年咬著最後那個青團,抓緊時間溜了:“不說了娘,我讀書去了。”

什麼傅大姑娘,傅小姑娘,與他又沒有什麼乾係,他才不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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