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熱鬨太多快看不過來了...)(1 / 2)

陳氏找的人果然靠譜, 辦事麻利不說,門道也十分的多。

從小丫鬟找到鋪子的地契,到交到她手上來, 再到交給信得過的掌櫃出去賣,不出一天的功夫,就全部賣完了。

不僅拋售乾淨, 價格給的也十分可觀.

三間鋪子,正好是五千兩, 恰好解了陳氏的燃眉之急。

當掌櫃把五千兩的銀票交到陳氏手上時, 拿著這一疊銀票,陳氏幾乎要落下淚來。

拿著五千兩的銀票,仿佛即將溺死在洪水中的人抓住了能讓她上岸的浮木, 陳氏心裡狠狠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的焦慮終於到頭了。

雖說她受了幾天的苦, 可好歹, 事情的結果是好的,那她吃的那些苦頭,也便值得了。

有了這五千兩銀子, 侯府夫人這個位置,終於保住了。

陳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辛苦你了。”

被她派去賣鋪子的掌櫃謙遜道:“都是在下應該做的。”

陳氏笑了笑:“這些錢你收下, 日後還有你效力的時候。隻要你好好為我辦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之前,在甘郎中那栽過一次跟頭,此次在這位掌櫃麵前, 陳氏顯得圓滑、好說話了許多。

出手也闊綽,沒有那麼小氣吝嗇了。

甚至, 叫丫鬟將賞錢給那掌櫃時,陳氏的臉上也堆著客客氣氣的笑, 將心裡的高傲收得乾乾淨淨的,即使瞧不上來這些身份地位比她低的人,也並不在麵上展現。

賞錢要大方,待人要寬和,才能更好的收買人心,陳氏已經深切地領悟到了這個道理。

這個幫她將地契賣出去的掌櫃既然有如此的好本事,那自然要好好的賞,如今甘郎中要走,華掌櫃之流也和她翻了臉,她是該想辦法重新籠絡些能為己所用的新人,也給自己添幾道臂膀,好與傅瑩珠與周家之流抗衡。

這次,她不僅要將侯府夫人的位置保住,而且還要坐穩了,身邊格外需要能人,不能再小氣了。

陳氏難得大方,送上門的錢,沒有不要的道理,掌櫃自然是滿臉笑容的收下這些錢,樂嗬嗬地走了。

離開了侯府,手裡拿著錢,掌櫃立即去了酒樓,想著要打打牙祭,犒勞一下自己。

雖然,也沒什麼好犒勞的就是了。

因為這一趟差事,實在過分容易,甚至算不得勞累。陳氏的任務剛剛派發下來沒多久,他才將消息發出去半天,就有冤大頭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冤大頭對這幾間鋪子滿意至極,甚至不需要自己講價抬價,對方就直接給了銀票,將鋪子給收走了,痛快到根本不多問、多說什麼。

他何曾做過這麼簡單的生意?若是天底下都是給錢這麼爽快的主顧,那他早就賺得衣滿缽滿了。

掌櫃的能說什麼呢?隻覺得,這年頭錢真好賺,冤大頭真多。

不過這些,他可不會跟陳氏說。一旦說了,他的“功勞”便沒有了,陳氏給的賞也得縮水不少。

為人在世,過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結果讓主子滿意了,那就是他的功勞,其餘不需要深思,也不必多說什麼。

-

“表姑娘,這些是剛收來的地契。”

同一時間的周府,傅明珠跟前,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您且過目瞧瞧,看有沒有什麼問題。”那男人手中拿著幾張地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上前,把這幾張地契交到傅瑩珠的手上。

才剛從陳氏手裡流出來的地契,如今落到了傅瑩珠手上。

對的,沒錯。這次陳氏之所以如此順利,派出去的掌櫃能立馬找到能用五千兩銀子買下三家營收不好的店鋪的“冤大頭”,完全是因為傅瑩珠早就安排人等著,挖坑等陳氏跳下來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傅瑩珠這次便做了一回黃雀。

她眼前的這位穿著打扮看上去很像富商的中年男人,頭上帶著一頂錦緞帽子,身上穿著玄色暗紋的衣裳,這一身打扮,是很低調的華貴。料子剪裁都不差,但款式圖補都很單一,和周家的風格一脈相承。

而做這樣一身打扮的男人,正是傅瑩珠叫人去假扮商人的周家老仆周山。

接過地契,傅瑩珠一雙素手,稍微撥弄了一下,將地契看完,傅瑩珠卻是先皺了皺眉頭。

這可全是京城地段較好的鋪子。

這些地方,位置不錯,隻要好好經營,營收就不成問題,雖說這兩年看上去青黃不接,但也不是不能盤活的,就這麼被陳氏給賣了,還隻賣了五千兩,從此手頭能長久的進項沒了……她這繼母著實短視,也確實是被逼急了。

不過她能說什麼呢?不過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罷了。

“山叔,辛苦你了。”傅瑩珠笑盈盈的,偏過頭去對青桃說道:“青桃,快給山叔上一杯茶來。”

青桃領命,很快就端來一杯熱茶,茶盞旁邊,還放著一個早就準備好的人情紅包。

這紅包,山叔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

雖然看不清裡麵裝著的銀兩是多少麵額,但是從手感來看,挺沉,數額不小。

“這……這怎麼敢呢?”山叔嗬嗬笑道,感受著手心沉甸甸的重量,眼睛笑得眯起一條線來,“老爺讓我聽表小姐的話,替表小姐跑腿辦事,這是我應當做的事情,份內之事,份內之事啊!”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也隻是口頭推辭罷了,手上的紅包並沒有放下。

傅瑩珠便笑了:“山叔不必如此見外。”

“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山叔腿腳快,經驗老道,還辦不成這麼漂亮。”雖然山叔在她麵前,並未邀功,但傅瑩珠心裡有數,該給的打點還是得給的。

收買人心倒是其次,不能讓幫她做事的人寒了心,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陳氏偷偷變賣我娘親嫁妝的證據能被我拿在手裡,山叔可是大功臣。”

她說得誠心,山叔也就不再推辭了,將紅包收入懷中:“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意思意思,喝完了茶,山叔也就走了。

他走後,青桃將門簾放下,回過頭來,重重一哼,開始罵起了陳氏:“姑娘您瞧瞧,那個女人,就是個不要臉的蛀蟲米蟲。天天就惦記著您口袋裡的錢,要不要臉?”

“自個兒缺錢了,居然動起了姑娘鋪子的主意,她自個兒缺錢那便節省著點便是,日日想著伸手到彆人的口袋裡頭,去偷,這不和賊人的行徑是一樣的嗎?”

“若是要臉,也就不會作出如此行徑了。”傅瑩珠慢悠悠喝了口茶,“現下,就等著舅舅回來,將甘郎中也一網打儘,我娘親也就可以瞑目了。”

這回,人證物證都拿好了,陳氏逃不過,甘郎中同樣也逃不過。

此前傅瑩珠和周光茂商量了一番,陳氏這邊,她最熟悉,她來應對。而甘郎中那邊,則是有周光茂和王家的人一塊謀算。

等甘郎中去找陳氏拿錢時,來個甕中捉鱉,將甘郎中與陳氏兩人全部扣住,然後直接送進官府。

先不說甘郎中殺人有沒有證據,單說他敲詐勒索一事,就能治他的罪,下他大牢。

什麼罪名,根本不重要,隻要他進去了,嘴巴慢慢地撬開,不怕他不說,這一說了,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至於陳氏,雖說是被甘郎中敲詐勒索的受害者,可她同時也將他人的財物據為己有、未經其主人允許便私自發賣,犯了本朝的律令,一樣該發入大牢。

到時候陳氏與甘郎中身陷囹圄,自顧不暇,為了自保,誰知道他們會吐出多少對方做過的醜事?

不過,那時的情形,就不是傅瑩珠能夠輕易猜測出來的了。

目下,傅瑩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等待也是一件難熬的事情。

以有知算未知,這其中一旦出現任何變故,都有可能會功虧一簣。

雖然傅瑩珠對自己引蛇出洞,再守株待兔的計策胸有成竹,但這種事情終究第一次做,難免有些沉不住氣。

從白日高懸,再到月上中天,傅瑩珠這半天下來,不知道讓青桃去門口問了多少次門房,也不知道派人去周光茂的院子問了多少次消息。

心是一刻也靜不下來。

隻要沒有塵埃落定,總有可能會有變數,傅瑩珠怕自己一時疏忽,就讓今日的種種安排節外生枝,因而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寧。

“姑娘,您就彆走來走去的了。”相比於傅瑩珠的坐立難安,青桃卻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安撫道,“婢子已經跟門房說過,要是舅老爺回來,肯定是第一個往您這兒說的,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呀。您晚飯都沒怎麼吃呢,這樣身子可怎麼了得?”

青桃不管旁的,隻管傅瑩珠有沒有在周府吃好喝好,見傅瑩珠這一下午不像往常那樣,一會兒吃點茶點,一會兒想著要怎麼吃晚膳,一時掛念起了傅瑩珠的身體。

“我還心急?我心急能從白天等到現在?如今舅舅在外奔走,我哪兒還有用飯的心思啊?”

“再說了,整個明豐堂,沒人動筷,就我一個大快朵頤,那多難看啊?”傅瑩珠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透的冷茶,喝下去,才感覺心頭燥熱消停不少。

不能著急,不能急切,得等。

重新坐在椅子上,傅瑩珠纖細的手指點在座椅扶手上,一下一下敲著,心中默默的數。

蠟燭已經換過一茬了,等燒了一半之後,終於外頭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反複被叮囑囑咐的門房終於來了:“表姑娘,表姑娘,老爺回來了!”

誒呀,終於回來了!

傅瑩珠立即站起身來,語氣神態皆有些急切:“在哪兒呢?”

門房答道:“老爺正往明豐堂走去呢,表姑娘如今跟上,隻怕很快碰見了。”

得了準話,傅瑩珠立即要出門去,守在她身後的青桃連忙拿來一件淡綠色的披風給她披上,免得夜裡露重,往外頭走了一遭,身子便病倒了。

平時裡被傅瑩珠教導多了,青桃對身體問題很是看重,畢竟傅瑩珠常常同她說,人若是病了,就什麼都垮了。

這回傅瑩珠自己急忘了,但青桃還記著,因而這披風一定要給傅瑩珠披上。

等青桃將披風給傅瑩珠披好,傅瑩珠抬腳就走,風風火火地來到明豐堂,一路走來,發現燈火通明,不少家丁舉著火把,把庭院內照得亮如白晝。

這陣仗不小,約莫是發生大事了。

傅瑩珠心頭有數,見這陣仗,心頭那股浮躁不定的情緒卻是如潮水般,倏地退卻了,心情沉穩不少,不由得抿抿唇,加快了腳步,進了明豐堂。

一腳踏進明豐堂,隻看見周光茂嗬著白氣坐在位子上,周圍丫鬟奴仆,拿著熱毛巾和熱茶,侍奉著他用水。

周老夫人身子骨虛乏,等著等著,撐不住,先睡下了。

隻有周老爺子,即使再困再累,也還坐在主位上,等著周光茂緩過勁兒來。

他臉上的神色雖說沉穩,但目光中暗含急切,隻是見兒子匆忙回來,冷得渾身哆嗦,說不出話來,雖然已經在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卻並不催促。

這些日子,確實冷了,往外頭走了一遭,傅瑩珠自個兒都覺得不舒服,也不怪乎周光茂會難受成這樣。

她隻走了從廂房到明豐堂這一小段路,周光茂卻是在外麵跑東跑西,不知道走過多少地方,自然更加受冷受凍。

就是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回來,居然冷成這樣,都嗬白氣了。

心中雖然焦急,但傅瑩珠此時知道塵埃落定,急也急不得,也就沉得住氣,與周老爺子一樣,半點也不催促。

盈盈見禮後,落座,傅瑩珠便一直沉靜安穩地等著,什麼話都沒說,想等著周光茂緩過來,再同他交談。

而周光茂搓著手,喝了茶,氣息勻了又勻,被凍得發紅的臉色才漸漸回轉正常。

見周光茂終於舒服了,周老爺子才問:“你這一身風塵的模樣,是從什麼地方回來的?交給你的事情,可有辦妥了?”

緩過神的周光茂,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父親有所不知,我剛剛是從衙門大牢那裡出來的!那陰煞的地方,太過寒冷了。”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周光茂的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語氣興奮得顫動起來,雖然說著牢獄陰冷將他凍得厲害的話,可表情眉飛色舞的。

一聽他這話,再看他興奮的神色,傅瑩珠心中一顆大石頭落地了——舅舅的手段果然又快又狠,這才短短一天的功夫,已經快進到了下大牢的階段。

倒是比她想得還要更加乾脆了啊。

周老爺可比傅瑩珠更急,一聽兒子提到大牢,差點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這到底發生了何事呀?”

“多虧了瑩兒,來了個一石二鳥之計。”

“那姓甘的想從京城逃走,逃走之前,去訛了陳氏一筆,姓甘的獅子大開口,那婦人一下拿不出那麼多銀兩,便把心思動到了妹妹嫁妝裡那幾家不起眼的鋪子上。”

“但瑩兒早就同我說過了,讓我好好盯著那幾間鋪子。雖說不太起眼,但也是陳氏手上最值錢的東西,若是她缺錢,定然會打鋪子的主意。我便同瑩兒商量好了,我盯著甘貫軒,她盯著陳氏,兩頭收網,來了個一網打儘。”

周光茂說得神采飛揚:“這幾日我們甥舅二人合謀下來,真做成了一石二鳥的局,一是現抓了陳氏的把柄,把她變賣嫁妝的證據拿在手上。二是引蛇出洞,把甘郎中這條滑不溜啾咪的泥鰍給抓住了!”

“今日離開家後,我就先找了王家人接頭,事先跟在山叔周圍,布好人馬,等著甕中捉鱉!”

“其後,等那掌櫃拿著陳氏的地契出來變賣之後,再由山叔上前交易。山叔拿了地契離開,等甘貫軒去和陳氏拿錢時,暗中圍住,將他擒住。我本是想多問問一些關於妹妹的事情,可是王家的人急不可耐,抓住人之後,直接扭了送官府。讓府尹大人審判了幾句,就先收監了,等到三日之後,還要再審呢。雖說還有很多事情不明朗,但一旦把人收入大牢,他們想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如今他甘某人是逃不了一頓苦頭吃,那陳氏,孩兒也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的!”

周、王兩家人合夥狀告甘郎中,按照府尹大人的說法,若是甘郎中並無過錯,收監之後自然安然無恙放走。若是有錯,那便要好好審了。

周光茂哈哈大笑起來,想起在獄中看到甘貫軒的慘樣,就覺得痛快。

這害了他妹妹的賊人,今夜怕是一夜難眠了。

日後,牢獄之災也少不了。

他周家傾儘全家之力,也要叫他罪有應得,得到他該得的報應。

“還有一事,是今日才打聽到的。原來這王家的小公子急病去世,不止是這庸醫本事不濟誤人。是這甘貫軒與王家公子那房寵妾合謀害人啊!”

“如今王家也不管什麼名聲和家醜了,為了把甘貫軒繩之以法,把那慫恿唆使的小妾也綁了,送去官府,就為王公子討個公道。再退一步講,他甘貫軒對陳氏實行敲詐勒索之實,那五千兩可是抓了個現行,就這個罪,也是夠他喝一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