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聽不懂沒事,不是說你)(1 / 2)

沈朝青還沒把謝琅然是不是在演這事給想明白,先撞上了傅瑩珠,倒是一愣,轉瞬想起自己的來意,咳了一咳,又有些退縮。

早知道去給他娘說了,讓他娘來找傅瑩珠算了。

但來都來了,沈朝青隻得硬著頭皮說道:“表妹,表哥有一事要問你。”

“這謝琅然若是同你提親,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若是你此刻告訴他說不答應,那我不會讓謝琅然來提親的,不然傳出去說我們拒絕了今朝解元,他們隻會覺得你自視太高,日後的婚事恐怕更加艱難。”

沈朝青悶了一口氣,全說完了。對側,傅瑩珠輕搖小扇,卻是微微笑著,仿佛沒把這事當成什麼大事的模樣。

傅瑩珠如此淡定,看得沈朝青鬱悶極了,為何這世上與他年紀差不多的人各個這麼淡然處世,顯得時不時就想蹦跳起來的他莽撞極了。

“你心裡到底什麼想法,和表哥說一說啊。”沈朝青著急催促。

傅瑩珠也不賣關子了,搖了搖扇子,“我這不是擔心……人心易變嗎?”

這幾個月住在侯府,雖說對定下婚事還有少許抗拒,但和謝琅然相處的時間多了,傅瑩珠倒也琢磨出了點滋味。

這謝琅然性情確實有趣,學識談吐好。隻是這個時代,閨閣女子想要了解一個男人的途徑有限,傅瑩珠也不喜歡給人下定義,更喜歡就事論事一些。

謝琅然性格固然有趣,對她胃口,但傅瑩珠始終有那麼一點擔憂在。

“你這小腦袋瓜子,成天尋思的事倒不少。”沈朝青切了一聲,擼了擼袖子,“當你哥哥是死人嗎?他要敢變心,揍他便是。”

傅瑩珠笑了起來,“可惜表哥生作了男兒身,不然倒是有做媒婆的潛質。”

“哎,人行處處行,老天把我生成這樣,我也沒辦法。”沈朝青有些得意,又正兒八經地對傅瑩珠說道,“這謝琅然,我是挑不出他什麼錯,才想著促成你們兩個的姻緣。不然若是他這遭殿試之後,成了他人的夫婿,你到時再想嫁給他,我也不準了。”

“我倒也沒想到,我表妹竟然腦子這般清楚,彆人都等著要嫁給解元會元於一身的,你倒還要想想。”沈朝青道,“你嫁給謝琅然,若他待你不好,我們一家給你出主意。大事小事,若是受了委屈,就回來說一說,可彆聽外麵那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話,你和朝妤都是我的妹妹,出嫁了也還是我的妹妹。”

傅瑩珠自然知道,嫁給了謝琅然,當了他的妻子,日後的日子不會難過。這不是她如今的日子便不難過嗎?

叫她過著現在的日子,直到死去那一天,傅瑩珠也樂得。

不過,在這時代想要孑然一人走到最後,也不容易。

她斂眸,想了又想,眼神漸漸變得放鬆許多。

表哥都這樣說了,周家既然一直是她的後盾,那她倒也可以肆無忌憚一把了。

能將當初廊下取雨驚豔過她的少年郎占為己有,倒也叫她心情愉悅,傅瑩珠勾了勾唇角,不知不覺間,點了點頭。

“表妹,你點頭了?這是允了?”沈朝青驚道。

意識到自己點頭,傅瑩珠自己也笑了,語氣輕快起來,“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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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然與傅瑩珠定親的消息,很快跑遍長安城。

謝琅然何許人也?

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所有人都想拉攏的新貴。

他一無姻親,二無依仗,雖說基礎薄弱了些,但這種人才是最好拉攏收服的。加上前途不可限量,誰敢小看?

家中有女兒未婚待嫁的,幾乎都打上了聯姻的主意。哪想,所有人的算盤打得劈啪響,在那兒妙來妙去的籌謀,轉眼謝琅然這口肥肉,落入了傅瑩珠的口中!

傅瑩珠又是何許人?

——一個早年喪母的破落戶侯府嫡女,性格張揚,行為不端,前些日子不久,還傳出過與外男拉扯的醜聞。當時的傅瑩珠,可一度淪為京中眾人的笑柄,說若是誰家娶媳婦,娶到這樣的姑娘頭上來,可真就鬨笑話了。

現如今呢?她獲得了一樁最好最好的姻緣!

那風姿卓絕的謝琅然,傅瑩珠如何配得上?一時間,所有對謝琅然有所期待的待嫁貴女,都覺得他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糟蹋了!

可如今不管其他人怎麼酸,怎麼眼紅,這樁親事已經定下,是**不離十的了。

有人發愁,有人歡喜;有人覺得傅瑩珠配不上謝琅然,卻也有人覺得這是一樁天造地設的好姻緣,謝琅然不配傅瑩珠,簡直可惜了。

此人,正是傅瑩珠的父親,傅堂容。

眼看侯府沒落了如此之久,沒個當家主事,能扛得住事的人,本來傅堂容也覺得沒用可現在好了,女兒和謝琅然定了親,這謝琅然有一半是自家人了,傅堂容就當自己考了半個舉人,一時間也春風得意起來,偶爾也能抽空關心關心傅瑩珠這個最有出息的女兒了。

隻是女兒如今不在府上,導致傅堂容想培養培養感情都無法,不得已隻能去木樨堂找老夫人,請她做主,把傅瑩珠接回來,好讓他儘儘慈父的責任。

見傅堂容如此急不可耐,走過的橋比他走的路還多的老夫人,如何能看不出來他心中的如意算盤?

老夫人怒罵道:“你要是豁得下臉去求瑩兒回來,你就去,我拉不下這個臉,丟不起這個人!現在瑩兒和謝琅然定親了,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你就終於想起這個女兒了?我告訴你,晚了!”

把傅堂容罵出木樨堂去,來個眼不見為淨,老夫人心頭才舒坦點。傅瑩珠和謝琅然成其好事也是老夫人樂見其成的,才不會讓棒槌兒子上到人家跟前去現,又鬨出什麼貽笑大方的鬨劇來,讓婚事告吹。

老夫人一路壓著,傅堂容就翻不出什麼風浪來,連帶著傅明珠,雖說嫉妒萬分,但也不敢在自己祖母眼皮子底下撒野。

老夫人一路護著,轉眼就到了殿試。

殿試,取會試中試者,前往參與,由皇帝親自出題,是最高一級的科舉考試。

謝琅然作為會元,自然直接進了一甲,由皇帝親自接見。

一甲隻取會試前三人,由皇帝分彆定狀元、榜眼以及探花。

謝琅然是一甲中年紀最輕,但會試成績是最好的。按慣例,狀元應當是他才對,但……

武淵帝目光從其他兩個一甲身上掠過,一個人到中年,一個兩鬢斑白,暗暗搖了搖頭。

謝琅然是有狀元之才,但是武淵帝同時也想為自己待嫁的公主挑選一個合心意的女婿。

這是皇族的慣例,每當殿試時,狀元者,一般都儘量挑年長的,成熟穩重些的。至於年輕俊俏有才華的,多為探花。探花郎、探花郎,一聽名字,便是俊俏多情,用來當夫君,最好不過。

隻是武淵帝的算盤打得再好,也好不過天算——根據武淵帝的探子報上來的消息,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家夥已經定了親。

武淵帝無奈了。

本來見謝琅然長得俊,想點為探花招為駙馬,結果他倒好,不僅定了親,還定的是名聲不怎麼好的傅瑩珠,簡直奇哉怪哉。

心中仍有疑竇,武淵帝不敢把謝琅然定為探花。

而是選了另外一個看上去較為年輕的,雖然比不上謝琅然年輕英俊,但總比另外那個的白頭翁好多了。

至於謝琅然……隻論學識政見,狀元還是當得的。

武淵帝大筆一揮,蓋棺定論,定謝琅然為狀元。

殿試過後,武淵帝卻不讓謝琅然走,而是私下留他。

武淵帝抬眼打量了下謝琅然,見他近距離瞧,更顯得劍眉星目,俊秀挺拔,心中暗想可惜了,口中問道:“謝卿不必拘謹,朕此番留你,不是為的公事。”

皇帝不愧是皇帝,關心臣子家事也關心得理直氣壯的。

武淵帝直言道:“朕見你年紀輕輕,一表人才,本想給你指一位世家貴女,成就一段好姻緣,卻得知謝卿已經有了婚配。朕百思不得其解,謝卿如此人才,為何與……與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女子婚配呢?”

武淵帝試探道:“朕聽聞,現在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喜歡榜下捉婿,強搶試子,簡直無法無天!是否……是侯府的人逼迫你的?你放心,若是被逼迫的,儘管說來,朕便替你做主,廢了這一樁婚事便是。”

一聽聞這話,謝琅然的情緒從中了狀元的誌得意滿中抽離,眉頭驟然一緊,第一件事就是跪下,請武淵帝收回成命。

“皇上有所不知……”謝琅然急於表露心跡,說話卻有條有理,不緊不慢,“臣下並非為人所迫,而是……而是心中思慕傅姑娘已久,主動求娶。”

謝琅然額頭貼地,沒人看見他的表情。

但耳朵顯而易見是紅了。

外麵的人都說他是不想當駙馬,將就娶了傅瑩珠。可謝琅然自己心裡知道,哪有半年將就。

“哦?主動求娶?”武淵帝來了興致,繼續追問,一臉八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