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被所有人看著,謝安瀾也察覺出了不對,咽下嘴裡的糖塊,微微眯了眯眼,“怎麼,可有不對?”

陸乘舲咳嗽一聲,小聲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糖霜得來極其不易,幾千斤紅糖中才產出一二斤,隻有皇室與權貴家才有享用的資格,普通百姓是沒有的。”

“原來如此。”謝安瀾挑了挑眉,壓下了差點就要吐出來的話語。

待到幾人都一一品嘗後,謝安瀾不再關注糖的事,轉而問起農業來,“你們這兒的人都靠種植紅菜生存嗎?”

方才陸乘舲與謝安瀾的對話雖然小聲,但金磊見他們都不怎麼將白糖放在眼中,就知道這一定是貴人中的貴人。

聽到貴人問話,態度又卑謙了幾分,“回貴人的話,紅菜需要種植兩年才能收割,及其占地,因此周圍的農戶家裡也不敢多種,尋常還以種小麥大豆為主。”

謝安瀾明白了,又問,“那農戶種紅菜掙錢嗎?”

金磊勉強笑笑,“貴人說笑了,也就能圖個糊口,掙錢是馮想了。”

說著他從竹簍裡撚起一塊紅糖來,也不遮掩,“就拿這紅糖來說,我們整個村子的紅菜製成這糖也不過才堪堪兩千斤左右,賣給商販,一斤五六十文,整村一百多戶人家分攤下來,每家也就一兩左右。”

謝安瀾點了點,每戶人家兩年時間才掙一兩銀左右,著實隻夠糊口。

說著金磊又歎息了聲,“往年國泰民安還好,總有商人到我們村子收糖,今年就難說了。”

金磊說著就止不住地搖起頭來,往年這個時候,村裡製出來的糖都叫商人給收走了,村裡人得了錢,也能過個好年,今年到現在都沒有商人來收糖,看樣子今年是不會有人來了。

這紅糖放到夏天就會化成水,化成了水就不值錢了,不值錢就相當於兩年的功夫全白費了。

為此他與鄉親們都愁白了頭。

不是他們不想拿出去散賣,實在是這紅糖在沂城也算不上什麼新鮮貨,彆的村落也有製糖的,隻是每個村落製糖的手藝不同罷了,這紅糖一多,就變得不值錢了。

要賣紅糖,就得去其他城。

他們一不是商人,二不是有功名在身讀書人,三沒有親戚在外地,是不能出沂城的。

謝安瀾聽罷,微微一笑,“難道今年還沒有商人來過。”

金磊點了點頭,“也不怕貴人笑話,今年我們村一個商人都沒來過,彆說是我們村了,其他村也同樣如此。”

謝安瀾想想也是,城裡有頭有臉的商人都跑光了,哪裡還會有商人到鄉下收糖。

略略思索後,謝安瀾笑道,“你們做的紅糖我剛剛品嘗了一番,的確不錯,我也不白吃你的糖,這樣吧,你們有多少紅糖都賣與我,就按你說得六十文的價格如何?”

金磊一臉的不可置信,直到過去了好一會,整個人才反應過來,忙給謝安瀾跪下,“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我隻是同你正常的做買賣,又沒予你恩情,何必謝我。”謝安瀾笑了笑。

金磊道,“貴人雖隻是與我做買賣,但是卻救了我們全村的人,今年的日子不好過,大家都等著靠這點糖錢過年,若是貴人不買,砸在手裡,明年就更賣不出了,感謝是應該的。”

說完他也不耽誤,立馬進村去吆喝人。

村裡人一聽有貴人要收糖,還按照六十文的高價收糖,呼啦啦一大波人湧了出來。

全村老少合力一起把糖坊裡的糖都給搬了出來,再統一上秤。

人多力量大,不多會功夫,糖的重量就出來了,一共接近三千斤。

金磊很實一誠,把最後一百斤的零頭給抹了,直接給算兩千九百斤。

總共一百七十四兩銀子。

謝安瀾也不坑他們,沒有拿銀票結賬,用得是這段時間陸陸續續賣馬鞍得來的現銀結的賬。

由於城中的商人都走了,各大錢莊自然也沒有剩下人,將士們買馬鞍都是給的現銀,謝安瀾沒地方存,就全都放在了宅子裡,這不出趟門,想著在路上萬一要使,就多帶了些,不然今天還真不夠。

白花花的銀子攤在眼前,村民們都笑開了花,這下不用擔心過不好年了。

三千斤紅糖,一輛馬車自然是裝不下的,好在他們還帶了兩百多名護衛,加上村民們送了好些自家編製的藤筐,兩人合抬一筐也能抬回城。

臨走時,金磊還從自家院子裡捉了隻雞硬塞給謝安瀾。

他拿不出什麼感謝的好東西,唯有自家養的雞以示心意。

謝安瀾原本不打算要,最後看他那麼熱情,隻得收下。

回城的路上,原本誰也沒把這隻雞當回事的,丟在馬車的一角,等它自生自滅。

結果這隻雞好似察覺不到自己的命運一般,被人捆住了翅膀和腳也不鬨騰。

它就是叫了兩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後,屁股朝著他們,緩緩地生出了一個白生生的蛋來……

謝安瀾,“……”

陸乘舲,“……”

陸初一,“……”

陳桂,“……”

一時間,馬車車廂裡的氣氛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停頓住了。

良久,謝安瀾才緩和氣氛道,“原來這是一隻能下蛋的母雞啊。”

“嗯,證明那金磊是真心感謝殿下的。”陸乘舲認真點了點頭,“農家養的母雞一般都是不會殺的,留著下蛋換錢,除非這隻母雞再也生不出蛋了,為了不浪費糧食才殺掉,像這隻大冬天還下蛋的母雞,就更是稀罕了,彆說送人,自家寶貝都來不及。”

謝安瀾沒想這麼深,他就是緩和一下氣氛,被陸乘舲這樣一說,他倒是有些不想殺這隻雞了。

很快陸乘舲的心思就不在雞身上了,轉而問道,“殿下買如此多的紅糖,可是想做紅糖生意?”

“紅糖生意賺錢嗎?”謝安瀾對這方麵的事不是很懂。

“帝都市價上一斤紅糖二錢銀,總得來說從沂城運回帝都刨去運費和損耗,殿下掙個一錢銀不是問題。”

這也是他剛才之所以沒有攔著殿下不讓買的原因。

“那霜糖又是什麼價格?”謝安瀾知道紅糖一定能夠賺錢,不過他買紅糖的心思不僅僅隻是為了靠倒賣掙錢。

陸乘舲雖不清楚謝安瀾問糖霜的價格做什麼,但還是仔細與他說了,

“糖霜是紅糖熬煮過程中凝結出來的,甜度比紅糖更甚,往往千斤才凝結出一兩,甚至有些幾千斤都凝結不出一兩,所以它的價格十分昂貴,十兩銀子一兩。”

“十兩銀子一兩,這麼貴?”這麼說來吃一斤白糖就要花掉一百六十兩銀子,堪比吃金子了。

謝安瀾怎麼也沒有想到,糖能貴到這種程度。

陸乘舲緊接著又說,“彆看它這麼貴,好些人家想買還買不到,幾千斤糖才出一兩糖霜,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紅糖來霍霍,因此每每除卻進貢給皇宮的糖霜,其餘的全被各大權貴給刮分得乾乾淨淨,市麵上是一粒糖霜都見不著。”

“也就是說,這糖霜好賣得很?”謝安瀾右手食指敲著左手手背問道。

“不止好賣,那是瘋搶。”這話是陸初一回答的,他跟著他們家少爺走南闖北的也見識不過,曾經就見過有些大家族為了搶一斤糖霜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謝安瀾翹起了唇角,破天荒的擼了一把那隻下蛋的母雞,心情顯得很是愉悅,嘴上還誇道,“果然是隻會下蛋的好母雞。”

陸初一沒聽明白謝安瀾在說什麼,陸乘舲卻是聽明白了,微抿了抿唇,“殿下莫非是想打那糖霜的注意?”

“嗯。”既然有這麼好一個宰大戶的機會擺在麵前,他當然不會錯過。

“可是,我們今兒買的糖,他也不一定能熬煮出幾兩糖霜來啊。”陸初一滿臉疑惑,就靠那幾兩糖霜也頂不了什麼事。

“傻,誰說紅糖隻有熬煮過後才能變成糖霜。”謝安瀾賣了個關子,正好馬車也到了宅邸,他當即下了馬車。

指揮護衛把抬回來的紅糖整整齊齊擺放在後廚,後又命人出去幫他尋了些東西回來。

陸乘舲和陸初一是徹底弄不明白謝安瀾要做什麼,好在他們也沉得住氣,見謝安瀾光顧著忙紅糖的事,都不管帶回來的那隻母雞了。

於是主仆二人親自動手,給雞搭了個雞舍不說,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金子。

隻因它全身絨毛都有些偏黃色,而謝安瀾又比較喜歡錢,叫金子再合適不過。

這金子也挺爭氣,帶回來三天就給下了三個雞蛋,陸乘舲一個個收撿了起來,等謝安瀾想起來的時候,由他分配。

忙忙碌碌三天,謝安瀾終於把準備工作做足了,稟退了廚房裡的一乾人等,隻讓陸乘舲、陸初一、陳桂等人在廚房幫忙。

陳桂燒火,謝安瀾指揮陸初一把買回來的紅糖加入到鍋中進行攪拌熬煮。

不多時買來的紅糖又被他們重新弄成了膏體,這時再把這些紅糖膏倒進一個用稻草填好底部的瓦溜中。

等紅糖膏漸漸凝固後,謝安瀾去掉瓦溜底部的稻草,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將一桶黃泥給淋了上去。

“王爺!”陸初一驚了一聲,猛然觸及到自家少爺的的目光,又默默把剩下的話給吞了下去。

“好了,把這缸子東西抬回我屋子,三天後看成效。”謝安瀾做完這些,手一甩,不管了。

陸乘舲隻得招呼來兩個下人,把這一大缸子的紅糖黃泥給搬回謝安瀾的房間。

時光流逝,三天的時間彈指間就過了。

第三天,一大早,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守在了謝安瀾的房門外。

他們十分好奇王爺這個法子,究竟能把紅糖變成什麼,總不能是白糖吧。

三人即期待又覺得不太可能,若真用這麼簡單的法子,就將紅糖變白糖,那天底下的錢就真跟撿錢沒什麼區彆了。

但若隻是王爺一時起的玩心,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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