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2)

謝安瀾回了房,關緊了門,與陸乘舲兩人看著桌上紅彤彤的幾個辣椒,半晌靜默無言。

陸乘舲撚起一根細長的紅辣椒,看了半天,“此為何物?”

謝安瀾答道,“辣椒。”

光是聽這名字,陸乘舲就挑了挑眉,“一種辛辣的調味品。”

“是。”謝安瀾點頭。

陸乘舲想了想,將小紅辣椒的一角,湊到唇邊,準備試試味道。

“彆吃,太辣。”謝安瀾忙攔住他。

係統的辣椒種子太貴,他買不了太多,索性辣椒不貴,他買了些出來,既可以吃,又能把辣椒裡麵的籽留下來做種。

謝安瀾小心用剪刀剪開手指長細的小紅辣椒,留出裡麵的籽。

七八個辣椒,弄了一小碟辣椒籽,存活率高的話,能種出不少辣椒來。

這具身體沒有接觸過辣椒此類辛辣之物,剪開辣椒的時候,不少汁水濺在了手上,火.辣火.辣的不舒服。

就這麼片刻功夫,桌上這小片地方,隱隱約約都透著股嗆鼻的味道。

陸乘舲皺了皺眉,適應了片刻,眼中帶著濃濃的興味,躍躍欲試地問,“現在可以吃了嗎?”

“生得,很辣,又很嗆。”

謝安瀾有些拒絕,陸乘舲隻聽到能吃,就撿了個小的,咬了一口。

頓時,舌尖像是著了火似的,麻麻的,又滾燙滾燙的,味覺被刺.激得無限放大,頭頂一熱,隱隱約約有冒汗的跡象。

謝安瀾見陸乘舲麵無表情地嚼著辣椒,好奇問道,“不辣麼。”

“還好。”陸乘舲淡淡道。

“興許是我買的不夠辣。”謝安瀾道了聲,也學著陸乘舲挑個根不大不小的辣椒,輕咬了一口。

頓時……

辣得他滿臉通紅,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嘴裡嚷著,“好辣好辣。”

邊嚷邊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連連飲了數十口,才勉強壓製住那股辣意。

鬢邊已經被辣出了汗水,舌尖上還帶著火.辣辣的疼痛。

陸乘舲見謝安瀾狼狽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這才不慌不忙給自己沏了杯茶,附和他,“嗯,的確很辣。”

要不是陸乘舲喝水的動作也很急切,謝安瀾都快被他給騙過去了。

“……你詐我。”謝安瀾徹底服了他,為了詐他,那麼辣都能忍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陸乘舲笑笑,連喝了兩三茶杯水,才舒緩掉口腔裡的那些炙熱感,用手背擦拭掉額間的汗珠,“雖然很辣,但在這冬日裡吃上一點,從頭到腳,渾身都暖洋洋的,若是能種植開來,邕朝不僅能多出一種種植物,還能多一種禦寒之物。”

陸乘舲不禁想到天寒地凍的西北,若是外有棉花禦寒,內有辣椒防寒,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那些鎮守邊境的將士們,會好過得多。

“它的作用可不止這些。”謝安瀾鳳眸上揚,帶著些幾分得意,“它還能驅逐人身上的濕氣,嶺南多瘴氣,導致環境十分濕冷,到了冬日竟然比我們這冰天雪地的北方還要嚴寒刺骨,有了此物,也可緩解他們常年忍受瘴氣之苦。”

陸乘舲想到庫房那震撼人心的鹹菜壇子,心下明了了,“原來殿下是為了他們。”

謝安瀾沒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他很少主動去為這個朝代的人做什麼,他所做的,不過都是為了掙錢而已。

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他想主動為那群傻得可愛的百姓們做點什麼,來回報他們滿腔的謝意。

“就是不知,這辣椒該如何推廣。”謝安瀾微蹙起眉頭。

總不能棉花也是他發現的,辣椒也是他發現的。

怎麼全天下的好物,都是出自他手。

“殿下,莫忘了你還有陳桂。”謝安瀾一皺眉,陸乘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很快就給出了提示。

陳桂自他們從沂城回來後,就徹底地被他給拋之腦後。

當初他猶豫著不救陸乘舲的事,到底還是讓謝安瀾心中留了疙瘩。

回來之後,他也沒有回宮,一直在王府裡做個隱形的試毒人。

他也知他在王爺麵前失了寵,尋常不往人前湊,今天若不是陸乘舲提及,謝安瀾都快把這號人物給忘了。

“我怎麼把他給忘了。”謝安瀾笑了笑。

“對了,這棉花種子是他給我的,這辣椒種子也是他給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要問這種子哪裡來的,找陳桂去。”謝安瀾低垂著頭,自我式催眠地道了一句。

陸乘舲朝謝安瀾眨了眨眼,兩人相視一笑。

有了辣椒,謝安瀾也不虧待自己,嘗試著用辣椒醃製了一壇鹹菜,留著過年用。

“……陳桂。”

醃好了辣鹹菜,謝安瀾在廚房裡抓出了一個隱形人,笑眯眯地看著他。

“王爺。”突然被王爺召見,陳桂內心有些惶恐,不知王爺所謂何事。

他自知在沂城觸怒了王爺,宮裡他是回不去了,反正他現在年紀也大了,就想在王府頤養天年,還能每天吃到朝露廚娘新做出的美味,即使不被王爺所喜,他也滿足了。

“沒事。”謝安瀾見他誠恐惶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了一下,“就是這天寒地凍的,突然想起來,你找到棉花種子有功,不知你可有何想要的賞賜。”

“棉花種子?”陳桂自回來後就待在後廚哪裡也沒去,王府主子不多,後廚倒也不忙,隻他也不愛打聽八卦,對這棉花生疏得很。

“就前幾個月從沂城拉回來那上百兩馬車的東西,那些可都是你的功勞。”謝安瀾及有耐心地給他解釋道。

謝安瀾這樣一說,陳桂想起來了,抬起一臉迷茫的臉,深深皺了皺眉,“那些東西是我找到的種子種出來的?”

“是。”謝安瀾肯定地點了點頭,“前些日子忙沒顧上你,這不最近清閒下來了……”

謝安瀾點到即止。

陳桂自是不敢讓王爺對自己說出抱歉的話來,忙躬身,“能為王爺效勞,是老奴的本分,王爺可莫要折煞老奴。”

謝安瀾,“那獎賞……”

“王爺能讓老奴繼續待在王府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老奴知足了。”陳桂對於棉花的事,還稀裡糊塗的,那敢要什麼賞賜。

“那好吧。”謝安瀾見他堅持不要賞賜,也不強求,“不過我看你留在後廚,也是屈才了,不如繼續替我去尋找種子如何,我看你挺有天分的,萬一再找到些像棉花這類的種子,賞賜定然少不了你的。”

“……”說實話陳桂並不想答應,他在後廚待得挺開心的,每天吃好喝好,還沒有什麼煩心事。

到外麵去尋種子,走運找到有用的種子還好說,要是沒走運,找到的都是一些無用的種子,那就是吃力不討好。

但,王爺他都這麼說了,他能不答應麼。

陳桂躬了躬身,“願為王爺效全馬之力。”

“很好。”謝安瀾再次種種地拍了拍他肩膀,怕他心裡負擔大,還特意叮囑了兩句,“我也知想要再找到像棉花那樣的種子不易,你放輕鬆,就像在沂城時那樣做就好,平時裡若喜歡待在後廚就待在後廚,沒錢了就去賬房支錢,隻需每隔一段日子給我上交一批奇異的種子即可。”

陳桂無奈,隻得硬著頭皮應下。

邕朝的百姓得知,宸王妃遭瘋馬所害一事,是草原部來的質子公主所為,一個個義憤填膺得不行。

非要鬨得草原部給個交代。

朝堂和傅錚那邊的態度也很堅決。

民怨、國怨堆積在一起,又是草原部先損壞的兩國之間的協議,草原部最近焦頭爛額得不行。

若換做以前,他們何須如此憋屈,不服直接開戰就行,還給交代,給什麼交代。

可現在不行了。

邕朝人有火.藥那等利器相助,又和雪國結為盟國,不再是以前任由他們欺負的王八了。

“父汗,讓妹妹回來吧。”大王子蒙赫烏坐在下首猛不丁的道了一句。

“說得容易,你妹妹做出這等事,那邕朝人能輕易放人?”蒙赫威喝了一口苦酒,越想心裡越是氣,嘴裡的酒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隻得吐了出來。

如果不是蒙赫幽一時犯蠢,做出這種讓邕朝人拿捏住把柄的事,他們草原部何須受今日之氣。

“我們讓出所占領邕朝的所有城池,把妹妹換回來。”蒙赫烏雙眼赤紅地說道。

“大哥,你瘋了,把那些城池讓出去,以後再想要回來恐怕就更難了。”蒙赫多猛地站起身來,一臉不敢相信地看向蒙赫烏。

“你以為我們現在占著這些城池又能占多久呢,邕朝人如今有火.藥這等利器在手,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亮出他們的獠牙,重新收複他們的山河。”蒙赫烏閉了閉眼遮住眼眸裡濃濃地不甘,“與其讓他們來奪,還不如把城池歸還與他們,他們想要恢複那些城池的生機,沒個十年八年辦不成,這十年八年的時間還不夠我們做足準備麼?”

草原部大汗蒙赫威沉默了下來。

“把妹妹換回來,嫁去草原深處,他們邕朝人能與雪國聯姻,我們草原部也能尋求外援。”蒙赫烏睜開眼一臉堅決地說。

“邕朝人奪回了自己的城池,一時半會顧不上我們草原部,父汗雖然邕朝繁華,但草原也同樣廣闊。”蒙赫烏說完一臉決然地看著蒙赫威。

蒙赫威聽出了他這個大兒子的意思。

可是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不甘。

就這麼把他曾經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讓出去?

“父汗壯士斷腕!”蒙赫烏心裡也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如今人為刀俎,他們為魚肉,不割肉不行。

蒙赫威沉默了很久,良久才幽幽道了一句,“那就依你所言吧。”

“隻不要像你三弟那個蠢貨那樣讓我失望就好!”一說起蒙赫銘來,蒙赫威的胸口又犯起疼來。

上次那個蠢貨用布匹做的馬鞍,不僅沒在戰場上起到作用,反而還拖累了他們草原部的騎兵,讓他們錯失了良機,大敗於邕朝人。

奇恥大辱啊!

“定不會叫父汗失望!”蒙赫烏起身,以拳擊胸,宣誓。

草原部讓了步,不代表邕朝會讓步,邕朝使者以宸王妃命在旦夕為由,又活生生從草原部手中硬啃下了五千頭馬匹,雙方才罷了休。

消息傳回帝都的時候,正值小年,謝安瀾和陸乘舲正在試吃,新鮮出壇的辣椒鹹菜。

鹹辣的味道,十分開胃,兩人就著米飯吃得滿頭大汗,酣暢淋漓。

謝安瀾猛地聽到自己的封地奪了回來還失神了好一會。

“殿下……”陸乘舲推了推謝安瀾的胳膊。

謝安瀾回神,放下碗筷,側身抱住麵前的人,把頭埋在他肩頸處,“真好。”

“什麼?”陸乘舲迷茫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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