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謝安瀾抱著陸乘舲睡了幾個時辰, 醒來時窗邊透著蒙蒙濃濃的亮光,已是第二日了。

努力睜了睜眼,散去眼眶裡的那股困倦, 小心翼翼把懷中人枕著的胳膊抽出來。

陸乘舲似有所查,腦袋在他的肩窩上輕輕蹭了蹭, 搭在他腰上的手也攥了他的衣服,小聲地囈語了幾句。

謝安瀾湊近聽了聽,他說得含糊不清, 沒聽明白。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做完了再回來陪你睡好不好。”謝安瀾雖然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但他能感覺到陸乘舲對他的依賴, 低聲哄了哄。

果然陸乘舲聽罷,眉心緊蹙了一下, 但下一刻那攥緊他衣物的手無端地鬆了,自己翻了個身,逃離了他的臂彎。

謝安瀾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伏在他耳邊, 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的乘舲是個小、可、愛啊。”

抱著被子的人不動彈了,謝安瀾也不去追究他究竟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起身下了床, 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出去洗漱了。

此時宸王府的一眾下人也才剛剛起,看到謝安瀾紛紛行禮。

謝安瀾頷首,在門外洗漱後,洗去一臉的困倦,又變成那個帶有朝氣的王爺。

去了書房, 書房中的陸初一和闞鳴兩人徹夜未眠。

謝安瀾和陸乘舲做了甩手掌櫃,剩下的掃尾的工作就得他兩來。

好在最難的王爺王妃已經做好了,他們隻需要照著王爺王妃寫得單子裝錢就好。

實在是捐錢修路的商人太多,他兩僅僅隻是把銀票裝進信封,逐一填寫地址,都忙活了一夜。

“還剩多少。”謝安瀾推開書房的門,裡麵的燭火還透亮著。

陸初一瞧了瞧竹筐裡紙張,麵色泛苦道,“王爺,還有半筐。”

謝安瀾頷首,又問了句,“銀票夠嗎?”

“夠的。”陸初一看了看那隻少了三分之一的大錢匣子,不得不為自家少爺看得長遠而佩服。

之前王府的銀票太多了,王爺總說花出去一點,少爺原也是打算花的,但自從知道王爺要開錢莊後,就絕了這個心思,把所有的銀票都收了起來。

現在不就派上了用場,用這些彆的錢莊的銀票支付分紅,不僅不會擾亂市場,也不用動用王府的儲備金銀。

謝安瀾點了點頭,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放下扇子也加入到他裝錢的舉措中。

謝安瀾修長的手指折好擬好的契紙和相對應的銀票,乾淨利落裝入信封,忽然抬頭問陸初一,“我之前交代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陸初一點了點頭,“辦好了,第一批一共找了一千名,都是些家裡不剩下什麼人的老兵。”

陸初一想起他去找這些人的時候,所看到所聽到的那些心酸場景,難免有些惆悵。

他們曾經都是個頂個的好兒郎啊,可在戰場患傷下來後,拿著朝廷不多的恤銀回鄉後,卻活得豬狗不如。

因為身上有傷的緣故,重活乾不了,輕活又養不活自己,有些家裡鄰裡肯幫襯的還好,不肯的過得那就真的於豬狗無異了。

“幸好王爺肯再給他們一個機會,不然……”陸初一說起這事來,又不得不佩服起謝安瀾來。

王爺是真的不嫌棄這些人缺胳膊少腿,還願意花錢給他們看病,真得很有魄力了。

換成彆人,有這錢不如請些有手有腳的健全人。

謝安瀾麵上沒什麼表情,“我願意給他們花錢,也是看到這些人身上還有價值,當過兵的身上都帶著股血性,紀律比起普通人來說也嚴明,給他們治病的錢正好省去了我花樣培養的錢,一樣的。”

陸初一抿了抿唇,心知王爺這是心善不願意表現出來,不然也不會放著手腳健全的老兵不用,非要用這些缺胳膊少腿的。

謝安瀾又折好了一個信封,指尖在上麵撣了撣,眼眸沉了沉,薄唇輕啟道,“既然他們的傷好得也差不多了,這次送錢的任務就讓他們去吧,十人為一隊,分成百隊,一月之內,我要他們把所有的錢分毫不差的送到每個捐錢的商人手中。”

“如果這次他們辦得好話,第二批也可以籌備起來了。”

陸初一頭還沒點下去,又見謝安瀾衝他笑了笑,“對了,此事也不要告訴你家少爺。”

“為什麼?”陸初一疑惑,在他看來,王爺做這些不正是為了他們家少爺,如果不告訴少爺,豈不是白做了。

謝安瀾鳳眼裡彌漫著無儘的繾綣,勾了勾唇笑道,“因為我怕你家少爺知道後,又要獻身,我怕他獻不起。”

陸初一胸中一噎,雖然已經習慣了王爺時不時的拓跋不羈,但還是會被王爺時不時撩撥他家少爺而感到梗塞。

就連在一旁一直安靜寫地址的闞鳴,聽到謝安瀾的話,筆尖也是一頓,劃出了好長一個墨痕。

咳嗽一聲,將手中寫到一半的信封扔掉,重新拿了一個,第一次對謝安瀾這個王爺說出了不合時宜的話,“王爺,你與王妃之間的恩愛,我們做下屬的都是看在眼裡的,還請王爺顧及一下我們這些還未成家的下屬。”

謝安瀾摸了摸下頜,好奇地看了眼闞鳴,“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比本王長了兩歲,為何還不成婚?”

謝安瀾二十三,闞鳴就二十五,在這個平均壽命五十的年代,都算得上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還不成婚,挺稀罕。

闞鳴無奈地放在筆,抬了抬眼皮,幽怨道,“不是每個人都如王爺這般有個好哥哥,願意給弟弟操辦婚事。”

“因為沒人給操辦婚事就不成婚嗎?”謝安瀾覺得這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些。

闞鳴無奈地抿了抿唇,他是闞家的庶子,早年間父親寵妻滅妾,得罪了嫡母,後來父親一去世,他與母親就被趕出了家門,趕出家門後不久,被寵了一生的母親,心高氣傲的沒多久就去世了。

他幸得早年間拜了個好師父,有群好同門,同門見他算學學得不錯,又給他推薦了不少商人,試著做生意才勉強把日子過下去。

他雖是個讀書人,行得卻是經商之道,無形中就低了彆人一等,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好說親,而家中也沒有個張羅的人,渾渾噩噩的就過到了現在。

謝安瀾見闞鳴不說話了,笑著拍了拍他肩膀,“你要是有看上的人,儘管開頭,回頭我和王妃替你提親去。”

闞鳴被謝安瀾拍得直咳嗽,他倒是也想有個中意的人,可他又不好男風,大街上一眼望去除了成了親的婦人能有幾個未出閣的姑娘。

就算有,也是見到他這個外男就跑,話都說不上,更彆說認識了。

闞鳴不想跟謝安瀾討論,無奈又執筆繼續寫了起來。

三人一直從清晨忙碌到午時後才把所有的收尾做好,就連朝食和午食都是匆匆用的。

謝安瀾回了房,兌現他忙完回去陪陸乘舲睡覺的諾言。

陸初一用冰塊鎮了鎮臉,讓下人們抬著一籮筐一籮筐裝滿銀票的信封跟他走。

他要把這些信封送到安置老兵們的院子,然後再讓識字的人挑出相近的地址,安排好人去送。

反正今日是彆睡覺了。

老兵們安排在帝都城外一處寬廣的院子裡,這裡周圍都是農田,他們也不怎麼跟村裡人接觸,就算偶爾有好奇的,看到他們這些缺胳膊少腿的一大幫人也被嚇走了。

除了給他們送食材的和治病的大夫就沒彆人了,過得也挺清靜的,就是心中有些不得勁,總覺得他們在白吃白喝王爺的。

陸初一的到來,讓一眾老兵們欣喜不已。

“陸管家,是不是王爺有吩咐了。”這些老兵們已經在這處院子裡待了有幾個月,天天閒著也是閒著,又操練起了軍營裡那一套,這會看到陸初一過來,都紛紛丟了手中的家什,湊過來問道。

以往陸初一每次來,麵對他們期盼的眼神都是搖頭,這次陸初一沒有再叫他們失望,肯定地點了點頭。

喜得一眾心裡沒怎麼抱希望的老兵,驚呼一聲,忙都圍了過來,驚喜地問,“真的嗎?王爺真的肯用我們了?”

被一眾老兵們團團圍住,陸初一實在是招架不住,隻得再次點頭,“不錯,這次王爺有了吩咐。”

一眾老兵們再次歡呼,一千人的歡呼聲可不小,都差點驚動周圍的農戶。

好在跟在陸初一身後的護衛見勢不對,忙出去跟周圍的農戶打了聲招呼,讓他們稍安勿躁,才沒引起恐慌。

“陸管家,是什麼樣的吩咐。”歡呼過後,有一個兩個比較理智的忍不住問道。

“走鏢。”陸初一清了清嗓,讓眾人安靜後,緩緩道出兩個字。

老兵們點了點頭,對此事他們心裡早就有所準備,就是不知這次要壓送的是何物。

陸初一拍了拍手,讓外頭的侍衛們把馬車上的籮筐搬了下來,又道,“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把這些信封送到安全無恙地送到信紙上的地址去,親手交給信封上的人。”

出於謹慎,陸初一並沒有告訴他們信封裡夾著是什麼,這些老兵從前忙與生計或許聽說過商人捐錢修路的事,但裡麵的彎彎繞繞,未必清楚。

這信最後能不能送到商人手中,是王爺給他們考驗,也是陸初一給他們的考驗。

老兵們一看幾籮筐的信件都驚呆了,這下他們全部人都得上陣了吧。

“王爺說了,十人一組,這裡我已經給你們分好了一百組,抽簽組隊,外麵的馬車上有乾糧盤纏,組好一隊就能拿著信封啟程了。”由於此事已經拖了有一段時間了,陸初一也怕外頭那些商人鬨,決定速戰速決,抽簽組隊也是為了防止這些老兵拉幫結派。

眾人見陸初一如此急,一個個都收斂了神色,各自抽了一根竹簽,找到竹簽上對應的數字組隊。

軍隊的素質在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展現,半個時辰不到,一千人就組好了隊,紛紛拿著自己那組的信封從陸初一手中接過乾糧盤纏以及一把武器。

陸初一每給一把武器,都要叮囑一遍,“信在人在。”

“是。”老兵們鏗鏘有力地應了一聲,接過武器,問清楚了信上的地址就出發了。

眼看都八月中旬了,宸王府還沒有派人來,商人們一個個都急得上火了。

有些沉不住氣得家裡,甚至都為了此事吵鬨了好幾場。

這世上沒有誰掙錢容易,即使是不缺吃喝的商人之家,掙些銀錢也不容易。

這不,江南一家姓周的蠶絲商人家,正上演著一出家庭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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