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心魔眼【二合一】(1 / 2)

鐘未淩連忙過去將其撿起,喚了好幾聲,木偶都一點反應都無。

鐘未淩嗓子一梗,嘴唇緊抿著,傻站在那裡許久,最終還是被過來的宿央喚回了神。

“殿下,方才到底發生了何事?”宿央問,目光落在鐘未淩手中那隻酷似謝之欽的木偶上,“這是……謝仙師?”

雖然方才隔著紅霧,但是,宿央還是稍微看到了地牢中的一些虛影,兩道人影,都與謝之欽非常相似。

而且,其中一道人影便是從這隻木偶上飄出的,木偶人影出現之後,嵐柩體內的心魔之源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之後才張開了紅霧結界。

鐘未淩沒回答,隻是道:“看好嵐柩。”

說完,便帶著木偶走了。

他將木偶帶回寢房後,幾番嘗試,試圖令其再次蘇醒,但都無果。

雖然隻是一隻承載著謝之欽神識的木偶,可是,當他完全成為死物時,鐘未淩心口有種說不出的堵。

就好像看到了謝之欽離開自己的樣子。

“謝之欽,你到底怎麼了?”鐘未淩看著掌心的木偶,皺眉道,“我都已經把自己的天魔真元拿出來溫養你的神識了,你怎麼還不醒?”

掌心木偶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鐘未淩垂眼捂著頭,眼圈不自覺便紅了。

他不知道謝之欽去了哪裡,原本這隻木偶還能作為慰藉,可是現在連這最後的慰藉都沒有了。

有時候他多想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魔君,更沒有背負整個魔族的責任,這樣一來,也就沒有那麼多事情要考慮,更不會有那麼多敵人,雖然日常生活肯定避免不了遇上小波瀾,但整體也算安寧。

現在,真的很累。

晚上,鐘未淩依舊沒有放棄尋找讓木偶蘇醒的方法,一直試了一整夜。

因為謝木偶沒有神識,鐘未淩體內的寒意再次蘇醒,並且愈發洶湧。

後半夜的時候,鐘未淩的臉色都是完全蒼白的。

他又吃了一粒醫修配的驅寒丹,作用聊勝於無。

最後,他終於忍受不住寒意,縮到了床上,但懷裡還是抱著小木偶。

不知不覺睡過去後,鐘未淩連做夢的力氣都沒有了。

腹中胎兒越來越大,他的身體卻越來越虛,而且胎兒含有鬼界血脈,雖然才幾個月大,但精神力明顯已經開始成形,鐘未淩並非鬼界之人,而仙魔兩道與鬼界的精神力水平乃是天壤之彆,他的精神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孩子出生。

除非謝之欽一直留在他身邊,才能對胎兒進行壓製,他才會無恙。

深夜夢囈,鐘未淩無意識一直在喊謝之欽的名字。

就在晨光熹微之時,原本死寂的木偶周身突然散發出些許流光,待流光散去,原本的木頭身體重新恢複了柔軟。

次日一早,鐘未淩懨懨醒來時,看著懷裡那柔軟的一小隻,原本疲憊的精神瞬間抖擻:“謝之欽?”

小木偶已經恢複了人形,果然用天魔真元溫養是有用的!

就是……鐘未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自己把天魔真元引出體外,自己的禦寒能力降低太多,一時間有些受不了。

鐘未淩又服了粒驅寒丹,將自己的天魔真元稍稍收回了一些,隻剩下十分之一,繼續溫養小木偶。

嵐柩體內的心魔之源不知何時便會孵化,取心魔石和海域龍骨兩件事,不能再拖。

鐘未淩收拾好,稍作調息之後,便準備前往魔域秘境。

黎闕和聞若騫請命同去,不過,鐘未淩都沒同意,隻是讓他們留在掩月山看好嵐柩。

不過,他也並不覺得自己一個人去是什麼明智選擇,多個人,多個照應,最後,他是帶著宿央一起去的。

魔域是魔界一個極其特殊的地方。

湯山鬼域與黎山鬼域,雖然隻是兩座鬼王城所在,並不是鬼界所有的盤踞地,可是,這兩個地方所聚集的全是先天鬼氣,幾乎沒有任何仙門之氣和魔氣等異類所乾擾。

同理,魔域之中,隻有魔氣。

魔域中的魔族以血魔為主,雖然都是先天血魔與其餘種族生出的後代,但是負責看守魔域秘境的魔幾乎都是血統較為純種的血魔修。

有些是先天自帶血魔血脈,有些本來是人,是吞噬了血魔之後,才取而代之,成為的血魔。

宿央的義兄宿文州便是吞噬血魔,從人變成的血魔。

不過很多年前,宿文州便已經死了,被聞長思殺死的。

自始至終,鐘未淩都不明白,聞長思到底為什麼會殺宿文州。

因為他自認自己與宿文州並沒有很多交集,也沒有與其做出過任何疑似曖昧的舉動,一直都很疏離,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可是,宿文州隻是去掩月山看了宿央一次,便在回魔域秘境的路上被殺了,雙眼被挖。

快到魔域秘境時,明顯能感覺到山巒之間的魔氣愈發濃重,四周的植物也全變成了黑紅色,有些甚至長出了獠牙,擁有了智慧。

穿過溪流之時,河中的魔魚遊到鐘未淩腳邊,擺尾做了個恭敬的姿勢:“恭迎魔君。”

鐘未淩淡淡嗯了聲,正要繼續往前走,魔魚突然跟上來,膽怯道:“殿下,有件事屬下想鬥膽一問。”

鐘未淩垂眼:“何事?”

魔魚看了眼跟在鐘未淩身後的宿央,又看了看鐘未淩:“不知……不知殿下最近可否見過文州大人。”

鐘未淩眉頭一皺,沒等他說話,宿央便冷聲道:“你在耍殿下嗎?義兄已殞道多年,殿下最近怎會見過?”

魔魚連忙瑟縮往後遊了遊,驚恐道:“殿下恕罪,隻是屬下和屬下的族人這幾日好像看到了文州大人的身影,還以為是文州大人回來了。”

血魔與其餘魔族不同,隻要一滴血還留在世間,比較高階的血魔便有可能借之回歸。

可是,鐘未淩沉聲道:“文州的屍身被下了詛咒,不可能複活,你們是不是看錯了?”

魔魚結巴了聲,最終還是小聲道:“可當時的情景確實很真實。”

鐘未淩突然想起慕染和桑鈴兒的事,皺眉:“你們是在何時何地看見他的?”

魔魚想了想,道:“約莫是前日黃昏和昨日黃昏之後,不少族人都看見了文州大人的身影,還有人同他說了話,他也很溫柔的回應了。”

鐘未淩眼神一凜,能與之交談,這種情況貌似還是第一次聽聞。

聽魔魚說完細節之後,鐘未淩更覺得奇怪了。

不止能交談,還能碰到對方,且與活人無異,這有些離譜了。

來之前,他們並沒想到魔域也發生了這種事,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先取魔心石,這件事鐘未淩詳細了解之後,並未立刻做出判斷,而是準備將魔心石取出之後再說。

可是,當他跟宿央來到秘境之前時,一名血魔修正要打開,但聽聞鐘未淩的來意之後,開陣的動作不由得一頓。

鐘未淩察覺他反應不對勁,好奇道:“有何不妥?”

血魔修尷尬道:“殿下恕罪,屬下原以為殿下隻是來秘境中取一些其他的珍寶,沒想到是魔心石。”

鐘未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魔心石雖然罕見,乃是秘境的最上等珍寶,可是,終歸也是珍寶之一,當年本座初入掩月山時,也來此借魔心石,當時也並未發現他與其餘珍寶有何不同。”

血魔修艱難道:“魔心石是魔域秘境的鎮境之寶,雖然有三塊,暫時拿走一塊並沒什麼,可是若要取魔心石,必須有秘境守護人的法印才行。”

宿央道:“那直接把現在的秘境守護人叫來不就行了?”

血魔修無奈道:“可是現在的秘境守護人沒有法印啊。”

鐘未淩臉色一陰:“什麼意思?”

血魔修解釋道:“秘境法印,是刻印在每一任守護人的血脈之中的,在其執掌秘境的那一刻起,便與守護人共生,在守護人死前,法印將會跟隨守護人的意誌轉移到下一任守護人的身上。但是,因為法印與守護人血脈相通,所以這種轉移其實是一種血脈的轉移,可是文州大人死的時候,血脈之力被封,所以法印也隨著他而消失了。”

鐘未淩:“……”

“殿下,我們現在怎麼辦?”宿央沉聲問。

“不知道。”鐘未淩煩躁的問血魔修,“那除了秘境法印,就沒有彆的能取出魔心石的方法了嗎?”

血魔修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這一種方法。”

沒有心魔石,就無法開夢魘陣,就無法在心魔孵化之前削弱心魔,鐘未淩陰鬱道:“你們的秘境長老呢?”

秘境長老就是魔域秘境的一些前任守境人轉移血脈之後,還活著的那些。

興許他們會知道一些彆的方法。

血魔修知道鐘未淩問這個意思,道了句請隨我來,便將鐘未淩和宿央引去了秘境入口周遭的一處洞府之中。

然而,問了一圈,最終也沒有任何結果。

便在鐘未淩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時,渾身的寒意突然頓消,甚至升起了一股暖流,緊接著胸口突然一動,一隻白皙的小手探了出來。

緊接著,一隻小東西扒拉著鐘未淩的衣襟交領處,露出了頭。

這一場麵,嚇壞了在場的守境長老。

鐘未淩也愣了一下,旋即驚喜道:“你醒了?”

謝木偶虛弱嗯了聲:“剛醒。”

宿央看了那隻小木偶一眼,恭敬道了句:“謝仙師好。”

其餘人聞言,倏地回過神,也機械性的跟著道了句謝仙師好。

但馬上便有人好奇:“謝仙師傳聞不是比殿下還高麼,怎麼這麼小?”

“對啊,難不成是中了什麼咒術?”另一人道。

鐘未淩尷尬道:“沒有中咒術,這不是謝之欽,隻是謝之欽的一縷神識。”

謝木偶掛在鐘未淩衣襟上,衝麵前眾魔道了句有禮,爾後對鐘未淩道:“我記得魔域秘境之中有一處叫輪回鏡的地方,據說若是帶著人生前的一縷神識進去,可以在輪回鏡中浮現出他的肉身。雖然這個肉身是虛假的,但是隻要不出輪回鏡,這具肉身便與真人沒什麼差彆。”

鐘未淩道:“確實有這個地方,”鐘未淩頓了頓,“你是想讓本座帶著問宿文州的神識進去,然後找到他的肉身,從他肉身上拿到秘境法印?”

謝木偶嗯了聲。

一名守境長老說:“這行不通。首先,當年文州大人死的時候,神識完全消亡,我們根本無法再得到他的神識。且就算我們得到了,可是輪回鏡中出現的肉身不能與其他人靈力互通,完全絕緣,故而不可能將其身上的法印交給彆人。而如果將這個肉身強行帶出,然後去解封魔心石,那肉身一出輪回鏡便會失效,總之,這方法明顯有問題。”

鐘未淩沉吟道:“確實存在不合理之處。”

魔域秘境的時間流速很快,外麵不過兩個時辰,但此時,窗外的天色已是黃昏。

宿央看了鐘未淩一眼,但目光沒收回來,就被謝木偶發現了。

謝木偶問:“右護法突然用這種眼神看阿淩,可是有什麼高見?”

宿央搖頭:“並沒有,隻是覺得殿下說話的語氣和措辭有些驚人。”

鐘未淩茫然,不知道宿央為什麼突然說這些:“有什麼驚人的,本座說話不是一直如此麼。”

守境長老們也不太明白鐘未淩的語氣有哪裡不對勁。

宿央溫聲笑道:“不一樣。”

鐘未淩不解道:“何處不一樣?”

宿央想了想,看著鐘未淩,道:“如果是彆人提出一個明顯有問題的策略,殿下絕對是第一個指出不對的,就算殿下晚了一步,那麼彆人指出不對之後,殿下一定會繼續補充,而措辭一般都很強硬,例如這件事若是這麼辦,本座應該會被坑死,或者,你耍本座?”學著鐘未淩的語氣說完這兩句話後,宿央輕笑道,“可是,謝仙師說了不合理的方案之後,殿下卻隻是很溫柔的說了句確實存在不合理之處,差異還是很大的。”

雖然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又不是第一天聽本座這麼說,現在才覺得驚人,未免太遲鈍了。”鐘未淩眯細眼,看著宿央。

宿央笑了笑,沒說話。

謝木偶的目光在宿央身上暫留了一段時間後,對鐘未淩溫柔道:“隻要能拿到他的神識,我就可以把法印從輪回鏡中帶出來。”

鐘未淩一想起謝木偶昨日無端與心魔之源爭鬥,最後險些神識完全散去,心中便不免擔憂,皺眉道:“彆胡鬨,你乖乖呆著。”

謝木偶在鐘未淩胸口蹭了蹭,弱弱道:“阿淩,我沒胡鬨,我無需動用靈力就能辦到此事,真的。”

雖然謝木偶不是第一次蹭自己,但是確實是第一次這麼張揚的蹭自己,小動作儘收眾人眼底。

幾名守境長老不約而同的彆過了臉,隻有宿央,還一直盯著謝木偶。

鐘未淩按住他的腦袋:“騙誰呢,你不過就是一縷神識,能辦到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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