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自己能跟謝之欽一直好好的。

隻要謝之欽不瘋,兩個人就能一直好好生活下去。

可不一樣。

現實完全跟他所想的不一樣。

與心魔同歸於儘,他根本沒這個資格,他甚至連心魔的一根毫毛都傷不到,他之前的驕矜與自信,仿佛就是一場笑話。

而且,最後謝之欽是沒有瘋,可是卻因為他馬上就要丟掉性命。

鐘未淩一直覺得自己是承擔整個魔族未來的人,可現在他才發現,他好像就是個累贅。

那麼多人因他而死,他卻無可奈何,如今甚至牽連到了自己最心愛之人。

他好像本來就不配活著。

興許最開始不做反抗,順應連清的心思死去,才是他最好的結局。

感受著天魔真元從體內強行剝離出去的痛苦,鐘未淩眼圈紅了,他寧願自己離開之後,再沒回來過。

謝之欽是無辜的,讓他活著就不行嗎?!

隨著半數天魔真元完全與謝之欽的身體融合,鐘未淩感受到了一股自內而外的寒冷。

天魔真元一旦與他人的身體融合,對方雖然不會擁有任何魔氣,但是卻會與鐘未淩命運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雖然用天魔真元暫時吊住了謝之欽的性命,但頂多也隻能撐不到兩個月。

在這之前,他必須找到救謝之欽的方法。

不惜一切代價。

因為天魔真元的注入,謝之欽身上的血暫時全部止住,臉色也稍微恢複了一些。

鐘未淩用靈力幫他修複好身上的外傷傷口,準備幫他擦拭下身上的血汙,但是剛起身,便暈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床上了。

鬼醫與蔣燃站在床前正在交談什麼,兩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

聽見鐘未淩坐起的聲音,蔣燃轉身連忙過來:“你醒了。先躺好,彆亂動。”

鐘未淩皺眉,掃開他的手:“本座沒事。”

鬼醫道:“魔君還有不足一月便要臨盆,之前又動了胎氣,且原本護體的天魔真元也折損過半,還是暫時多休息一下比較好。”

鐘未淩不悅道:“你胡說什麼,本座才有孕不過四個月。”

剛說完,他便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在秘境之中前後待了差不多五個時辰,秘境之中的時間流速要比外界快許多,所以……鐘未淩心口一緊:“現在是什麼月份?”

聽到蔣燃的回答後,鐘未淩神色驀地一重。

秘境之中五個時辰,外麵竟然過了將近四個月。

魔族八月懷胎,有些甚至不足八月,便會提前臨盆。

等鐘未淩勉強接受這個事實後,蔣燃沉聲道:“你現在身體情況不太好,最好彆亂動,就當是為了腹中的孩子。”

鐘未淩摸了摸自己稍微能感受到凸起的小腹,沉默片刻後,問:“謝之欽呢?他怎麼樣了?”

蔣燃如實道:“有了你的天魔真元,少主的氣色恢複了很多,但是依舊很虛弱。”

鐘未淩嗯了聲,雖然答應蔣燃不會亂動,但是他根本安靜不下來。

他直接去了鬼界密室,試圖從鬼界那些前任鬼王的生平壁畫上找到能救謝之欽的線索。

可是前前後後看了許多天,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掩月山那邊傳來消息,宿央說自從自己回去之後,桑鈴兒和慕染便沒再出現過,各地之前湧動的心魔跡象突然安定了下來,而地牢之中的心魔之源最近也異常安靜。

鐘未淩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心魔到底在背後想什麼。

不過,這幾日仙門來信,說是沈棠帶著突然出關的邃明去了海域,貌似是要去拿龍骨。

鐘未淩連通風跡的傳音陣時,風跡正在監督雲都弟子修煉。

“風跡,你知道海域那是個什麼地方嗎?!”鐘未淩皺眉道。

風跡的聲音從傳音陣另一端傳來:“我不知道,但是沈棠去過,他挺熟悉的。”

鐘未淩深吸了口氣:“他是去過海域,可是海域中那條骨龍的修為,哪怕是我對上也會很吃力,沈棠一個藥修,你讓他去送死嗎?”

對麵沉默了,但是片刻後,風跡冷淡嚴肅的聲音傳了過來:“彆人去難道就不是送死了嗎?”

“說實話,我對仙魔聯盟沒什麼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認,心魔現世,雖然對你們魔族的危害最大,但對我們仙門同樣也是一個巨大威脅。”風跡道,“你在位,我們仙門還有可能休養生息,謝之欽夾在中間,你們魔族就算再厲害,也要禮讓我們幾分。可若是心魔將你取而代之,謝之欽必然也會出事,整個修真界必然生靈塗炭,我們仙門絕對不可能獨善其身。”

“所以,我實在不明白,你在逞什麼英雄。”風跡不爽道,“十七年前來我雲都提議合作,對我說,既然有共同的敵人,不妨雙方合作,可現在你又想自己獨當一麵,我感覺我們仙門受到了鄙視。”

鐘未淩愣怔許久,突然嗤笑了聲。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公私分明,但是如今才明白,因為謝之欽出身雲都的緣故,他好像一開始在對抗心魔之事上,就下意識把仙門當成了需要被保護的對象。

現在沒危及仙門,不代表以後不會,心魔不除,危機會永遠存在,不會因為先輪到誰頭上後輪到誰頭上而改變這一事實。

風跡頓了頓,沉聲道:“沈棠不會做沒把握的事,除了邃明,他把魏雨寧也帶去了,雖然不知道帶他去能作什麼,但是我覺得你可以相信他。”

說著,風跡突然話鋒一轉,補充道:“好好照顧謝之欽,若他活著,我風跡會永遠承你這個私情。”

鐘未淩陰冷了許久的臉色微微緩和,淡淡嗯了聲:“多謝風掌門。”:,,.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