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四點,哥譚的夜幕更加陰沉,仿佛有雨滴要從高空墜落,看不見任何星星,隻有明亮的月亮偶爾從烏雲的束縛下展露邊角。
韋恩莊園高空閃過了一個藍色的影子,他輕盈得像一隻真正的鳥兒,在忽隱忽現的月光中越過了韋恩莊園的安保係統,隻有青年聽到一聲機械音:“識彆成功,夜翼。”
夜翼——或者說是迪克,他感到全身疲憊,隻想快點洗個熱水澡然後躺下來休息。
當迪克推開窗戶正準備落進房間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這間房間已經住了人,不再是他記憶中的那間空房了——而是,住著一個女孩子。
不能怪他啊,迪克心裡辯解,他很久都沒回來了,一時間有點記不起來……所以這一點都不尷尬的,真的。
而房間的主人,這個小姑娘在幾個小時前來到這裡,這間房間成了她的住處。所以他是不是應該悄無聲息地退回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青年屏住呼吸,佯裝不知情的後縮,但迪克卡在門框上的腿還沒來得及收回,他的背後突然風聲呼嘯,吧唧一聲撞上了另一隻鳥兒。
他的弟弟提姆困得把整個人糊在了迪克身上,就跟印度洋版塊和太平洋版塊相撞似的,把迪克一秒鐘抽回了房間裡。
提姆也不能幸免,他們像兩枚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團一樣滾進了小姑娘毛茸茸的地毯裡,提姆額頭撞到了粉嫩的落地燈,差點當場死亡。
而迪克不比他好很多,他不但充當了弟弟的人肉墊,還往前滑了幾米,狠狠地磕上了椅子腿。他們應該慶幸為了保證舒適,厄蒂特的房間都鋪滿了地毯,否則迪克的臉將會直接從3D轉為2D。
“提姆!”迪克壓低聲音吼道,臉埋在地毯的纖維中,聲音雖然沉悶,但實際沒帶上多少怒意,“好好睡覺!”
但提姆沒有出聲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撞暈過去了。迪克勉強自己緩慢站起來,但頭還有點暈眩,以至於青年跌撞了幾下,推倒了阿爾弗雷德放在厄蒂特房間裡的積木城堡。
在它們落到地麵的最後一秒,他使出了蒙麵義警夜翼的身手,將它們全都踢到了厄蒂特的床底下——沒發出一聲響動。十分。
然後迪克甩了甩頭,走到提姆身邊去。他半蹲下來拍了拍提姆的臉頰,但他的弟弟還是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迪克驚恐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層輕微的氣流在他的皮膚上浮動,這讓他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
而房間的主人在這一場騷動中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迪克回頭,看向床鋪,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人正躺在上麵。他皺了皺眉,掃視了一圈房間。
巨大的泰迪熊躺在床邊,朝他傻兮兮地笑著,那是今年的限定款。而房間的粉色基調完全符合任何一個女孩幻想的公主房,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裡簡直是迪士尼童話中的臥室。
蓬鬆、柔軟、甜蜜。這是迪克對這間房間的第一印象。枕頭裡塞著天鵝絨,房頂掛著星星和月亮裝點的流蘇串,植物在黑暗中舒展著枝條,這裡充滿夢幻的氣息,仿佛童話世界。
隻有一些微弱的光從牆角,像錐形一樣照亮局域部分的房間,然後他順利發現了光源處枕著自己手臂睡的女孩。
她正坐在迪克磕著腦袋的那張椅子上,臉頰下壓著手臂和一個本子,睡容甜美,相比較美國人,更偏向於中東的長睫毛安靜地垂下小蝴蝶一般的陰影。
像個小公主。
迪克不合時宜地想笑出聲來,因為這間房間不是迪克為她準備的,更不可能是提姆他們,裡麵的布置完全出自布魯斯之手,而阿爾弗雷德隻是那個完成這一切的人。
布魯斯以為躲在阿福的背後假裝自己不是那個為厄蒂特準備溫暖巢穴的人,他就不能發現了嗎?迪克看得太清楚啦,他總是他們家最明白的人。
這一切讓迪克的心柔軟地一塌糊塗,原本因為今晚的混戰而變得冷硬的傷口裂開,流淌出了最真實、最溫熱的情感。
這位兄長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拿起一條薄毯子靠近厄蒂特,然後輕輕地展開它蓋在小姑娘的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會睜開眼醒過來,但讓迪克慶幸地是,她沒有,隻是嘀咕了一句,偏轉了臉龐露出被日記本邊角壓得發紅的幾道痕跡。
這個本子是從哪裡來的?
如果厄蒂特清醒著的話,她會回答:從迪恩·溫切斯特那裡搶來的戰利品!
迪克小心地抽出了日記本,正準備闔上放在一邊,但情不自禁地掃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不能移開視線,甚至拿起了本子:
記錄:報答它幫我捉蜘蛛的禮物之一
——寫給我的那個它。寫給“我們”。
PS.要求越來越難纏了,煩人精。
迪克發現這條抱怨被另一種筆跡給叉掉了,淩亂地寫著“閉嘴你這個坐騎!”。迪克能夠從他訓練後的經驗判斷出來,這絕對不是同一個人的字跡,但厄蒂特接受過刺客聯盟的訓練,所以偽造字跡也不能說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