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暴風雪山莊8(1 / 2)

秦心醒過來時,後腦勺依舊傳來沉悶的痛感。

她伸手一摸摸到一個很大的鼓包,不碰還好,一碰更疼。

這裡是地下室,陸之林離開前沒有給她留燈,秦心的世界一片寂靜的黑暗。

地下室動工後秦心沒有來看過,所以並不清楚燈的開關在哪裡,摸索了好一陣也沒有找到。

頭實在太疼了,秦心沒撐住,很快又陷入昏沉的精神世界中。

再醒來時還是一片黑。

沒有光,身上沒有顯示時間的工具,秦心根本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也不知道她在地下室裡度過了多長時間。隻知道身體已經發出了危險的信號,她感覺自己口很渴,胃也因為長時間的饑餓產生了灼燒般的疼痛。

剛被關在這裡時還尚且存有力氣拍門叫喊,但現在手軟腳軟,連路都走不動,更彆提呼救。

秦心一瞬間產生了一種恐怖的設想,陸之林會不會打算把她關在地下室裡活活餓死。

當然不是。

等秦心餓得眼冒金星時,地下室的門終於開了。

頭上的燈也跟著打開,秦心覺得光芒帶著痛感照在她的眼皮上,便抬起手擋住。

陸之林沒有朝她走近,隻把裝著麵包和礦泉水的塑料袋打好結扔到秦心的腳邊。

秦心聽到塑料袋的聲音,連忙掙紮著坐起來,雙手顫抖著撕開包裝紙,把裡麵的麵包吃掉,狼吞虎咽的樣子宛如逃難的饑民。

中途吃的太快被噎住,想也不想地擰開礦泉水瓶蓋把水往嘴裡灌。

陸之林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心,他的臉背著光,神色晦暗。

“吃飽了嗎?吃飽的話,我們需要談談。”剛開始犯罪的衝動已經消減下去,陸之林的心情如同暴風雨後的天空,已經有了放晴的征兆。

隻要能控製住秦心,守住代筆的秘密,那他這一生將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吃完果醬麵包後,胃裡有了瓷實安心的感覺,秦心被饑餓蠶食的理智也回籠了不少,她開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開口。

嗓子開始泛起發炎時才會有的疼痛,喉嚨發腫,宛如剛剛生吞了一捆鋼針,她掙紮著吐字:“水……水……”

“嗯,水裡麵下了毒,你以後不能說話了。”陸之林的臉上露出微笑,“抱歉,你要是能說話會給我帶來很大麻煩的。”

秦心手捂著腫大的脖子,滿臉不可置信。她以為陸之林隻是對她隱瞞了性向,沒想到還藏了一顆獸心。

她在無助中產生了強烈的自我厭棄感,為什麼當初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呢?她為什麼會把自己的人生過成這個糟糕的樣子?

“我沒有想要你的命。”陸之林的形象在秦心的眼裡扭曲,揉碎重組好幾次後最終變一條花色不美觀的毒蛇,說話時都在吞吐著蛇信子。

“這兩天你也嘗過了饑餓的滋味,應該能意識到你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陸之林根本沒想和她談,現在局勢逆轉,他是秦心命運的主宰者,“隻要你能繼續幫我畫畫,我保證你每天都有充足的食物,地下室裡的居住環境也會想辦法幫你改善。”

秦心發出一聲尖叫。

她想要發出尖叫聲,但聲音衝到受傷的喉嚨處變了調,很沒有殺傷力。比起尖叫聲,更像是某種痛苦的嗚咽。

她朝陸之林撲過去,帶著滿腔的恨意,卻被對方以身高和力氣輕鬆壓製。

“我高看你了,看來你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陸之林拍拍衣服,仿佛被秦心摸到的地方染了汙穢,“既然你還想繼續耗下去,那就耗下去吧。”

說罷,陸之林再次關上門。

“就這麼不管了?”老早就守在門外的易軒問。

“還想讓我怎麼管?”陸之林沉著臉,“她剛才可是想襲擊我,本來以為餓了兩天能磨磨性子,沒想到她比我想象中要倔得多。”

“我是怕她身子弱,到時候鬨出人命,你可什麼都撈不著。”易軒擔心地說。

陸之林略微沉思,“不會,我會隨時注意的,再關兩天挫挫她的銳氣比較保險。”

過了兩天,秦心真的生病了。

陸之林給她送被子送遲了,她在地下室裡著涼發起高燒,燒的人事不省。

“這不能扔地下室裡不管了吧?我看她繼續燒下去可是真的會死。”易軒用手輕探了一下秦心額頭的溫度,“這燒的,都能在額頭上煎雞蛋了。”

“不行,這要是送去醫院了該怎麼解釋?要是被人發現真相,我們兩個都得玩完兒。”陸之林不肯妥協。

為了讓秦心退燒,陸之林在藥店裡買了很多店員推薦的退燒藥,秦心吃完藥後燒退下來了一點,但並沒有保持多長時間,很快又重新升了上去。

不能死,秦心絕對不能死。要是真死了,他對未來的美好設想就通通泡湯。

陸之林開車帶秦心去了一個事先打點過的小診所,讓人專門為她空出一間病房打點滴。

秦心迷迷糊糊中感知到自己來到了外麵,她很想撐起精神來求救,但她的身體不聽使喚,一直到隔天淩晨才有力氣動彈。

她醒來的時候陸之林並沒有在她旁邊。這個房間裡明明有四張病床,但除了秦心躺的這一張,另外三張床都是空的。

秦心動了動軟綿綿的腿,咬著牙吃力地坐起身來,她的額頭上泌出一層薄薄的細汗。要趕緊在陸之林回來之前向彆人求救,要快!

秦心掀開被子,套上自己的鞋,顫顫巍巍地要站起身來。

門外傳來響動,診所醫生推門進來:“唉唉快躺下,手背上還插著針呢,這是要做什麼去?”

有可以求救的人!

秦心顧不得多想,連醫生的話也沒聽進幾句,她腳步不穩地往前走。

“等等,彆急彆急……”醫生連忙上前扶住秦心。

秦心的嗓子壞了,說不出話,她死死抓住醫生的袖子,嗓子裡發出咿啊的單音。

醫生不解:“是不是要上廁所?”

秦心哭喪著臉搖頭。

她看到彆在醫生白大褂的上衣袋裡的筆,粗魯又慌張地搶過來,想在自己的手心上寫下求救的字跡。

筆尖還未觸及掌心,陸之林就推門進來。

他立時發現了秦心的企圖,臉上未露端倪,扣住秦心的手腕,搶過她手中的筆歸還給醫生:“彆胡亂動醫生的東西。”

“家屬來了啊,”醫生望了眼陸之林,“你愛人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沒有,她經常這樣。”陸之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她的這裡有點不正常。”

醫生見過的病人多,脾氣古怪的更是不少,所以並沒有把秦心剛才的舉止放在心上,“快扶她坐下,現在吊的這瓶藥水快完了,得重新換一瓶。”

陸之林緊緊抓著秦心的胳膊,動作並沒有攙扶該有的輕柔。

秦心掙脫不開,被迫躺到床上,醫生要給她換藥水時陸之林放鬆警惕鬆了手,秦心瞅準這個時機突然奮起抱住醫生的腰,把醫生嚇得手一晃,藥瓶打到地上,裡麵的藥水濺的到處都是。

醫生被嚇得愣住,還是陸之林強硬地扯開秦心緊箍著醫生腰際的手。

“不好意思,在陌生的環境她的精神有點受刺激,麻煩你重新去換瓶藥水,放在門口就好,我來幫她換。”陸之林冷靜地說,他知道現在要是自己露出慌亂的痕跡絕對會被懷疑。

“哦……哦。”怪不得來之前說要單獨留一間病房,這精神不正常的樣子確實不適合與其他病人同住。

等醫生走後,陸之林脫下麵對外人時溫文爾雅的偽裝,他狠狠掐住秦心的脖子,沉聲警告她:“帶你出來看病是想讓你快點好,你彆太過分了。”

如果不是在外麵,現在秦心的臉上要吃掉不知多少耳光。

秦心本來嗓子就發不出聲音,現在被這樣掐著脖子,窒息感更加嚴重。她瞪著陸之林,手和腿都在不停地踢打和掙紮著,漸漸的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大腦傳來缺氧的信號。

陸之林此刻動了殺心。

不過片刻後克製地鬆開了手。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聲音:“藥水我放在外麵了,你記得換啊。”

醫生敲了敲門並沒有進來。

陸之林柔著聲音:“知道了,謝謝。”

秦心在診所裡的表現給陸之林敲響了警鐘,接下來在兩天,陸之林不敢再單獨放著秦心一個人呆在病房,他叫來易軒,兩人輪流“照顧”病患,確保秦心二十四小時裡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下。

恢複了大半後陸之林把秦心重新關回地下室中。考慮到這次的事故,他以特殊的要求招來一個保姆。

這個保姆就叫章曉琴。

章曉琴的家庭條件不好,母親年輕時去河邊洗衣服被村裡的惡霸無緣無故地打了一頓,那之後身體傷到根再也沒法做重活,長時間臥病在床。身為家中頂梁柱的父親在工廠的流水線上工作時因為廠裡的設備設施不過關導致父親受傷致殘,而廠裡沒給他賠多少錢,連醫藥費都不太夠。

家裡的孩子除了她外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但妹妹和弟弟都還小,所以年僅十六的章曉琴便順理成章地擔下了家庭的重擔。

可是依照她的年紀和閱曆,能找到的工作薪資都很低,根本無法擔負家裡的開銷,章曉琴甚至動起了要做灰色生意的念頭。

就在章曉琴被逼的走投無路時,同在一個餐館打工的女生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

“招保姆的工資開的這麼高正常嗎?”一個月有好幾千,年終還有單獨的獎金,乾一個月相當於在彆的地方乾大半年了。

“不懂了吧,招保姆的這戶人家是有名的大畫家,陸之林這名字聽說過沒?電視都上了好機會呢。”介紹工作的女生知道章曉琴的家庭困難,所以是真心希望她能得到這份工作。

章曉琴家裡沒有電視,再說,她平時忙得根本沒有時間看電視,隻能巴巴地搖頭。

“我和你說啊,這是小道消息,你彆和其他人說,”女生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據說是陸之林的老婆生重病了,他平時忙沒時間照顧這才不惜用重金聘用保姆。”

“人家這種有錢的大戶人家找保姆會輪得上我嗎?”章曉琴沒什麼信心。

“怎麼輪不上?機會大大的有。”女生拍拍她的肩膀,“我還有一個小道消息,你聽不聽?”

章曉琴納悶:“你怎麼這麼多的小道消息?”

“嘖,你聽不聽嘛?”

章曉琴忙點頭:“聽,聽,當然要聽。”

“我聽之前去麵試但沒被錄用的人說啊,陸之林聘用保姆的條件好像是特意往家境貧苦的女生上靠,家境越差越好。”

這點章曉琴倒是覺得自己優勢很大,可是為什麼會有雇主想找家境差的女生呢?章曉琴沒有深思,她現在太想要錢了。

去陸家麵試那天,章曉琴特意穿了自己最喜歡的一件白襯衫,多餘的線頭修了又修,想給雇主留個利落大方的好印象。

不愧是大畫家住的地方,房子的麵積很大,還是三層的。章曉琴不懂裝修風格,隻覺得陸之林住的這種房子很像抗日片裡闊家少爺住的小洋房。

麵試時沒有考察做飯乾活的能力,而是詳細盤問了她家裡的情況。聽完章曉琴闡述自己的家庭狀況後,陸之林露出滿意的表情,問:“你現在很缺錢吧?”

“非常缺,我很需要這份工作。”章曉琴努力睜大眼睛,想讓雇主看到她眼裡對金錢的渴望。

“不過,你還沒成年。”沒成年更好,膽子小容易被唬住。

章曉琴會錯意,以為陸之林是對自己的年齡不滿意,忙說:“實際年齡沒成年,但身份證上已經成了。我之前接過保姆的活,做飯洗衣服通通不在話下……”

她還想繼續多說些自己的優勢,但陸之林伸出手示意她停下,“我了解。”

章曉琴:“好……好。”

“你剛才提到有照顧生病母親的經驗對吧?”陸之林注意到麵前的女生有護理病人方麵的經驗。

“是的,皮下注射,輸液,還有一些簡單的護理工作我都會。”

聞言,陸之林相當滿意,這條件簡直是為照顧秦心量身打造,“這份工作比較特殊,需要你提前簽署相應的協議做好保密工作,你能接受嗎?”

聽陸之林這麼說,這份工作是十有**能成,章曉琴的臉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能能能,肯定能。”

陸之林雙手交叉擱在桌子上,“簽署協議後我會單獨給你一筆錢,不過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

簽署協議後就能得一筆錢了?!那正好到上學年紀的弟弟和妹妹不就能去學校了嗎?

章曉琴匆匆掃過協議內容後便在上麵落下自己的名字。

至此,章曉琴便開始了當起了專屬於秦心一人的全職保姆。

當這個十六歲的女孩走進地下室,看到精神萎靡的秦心時,她才明白,自己的工作表麵上是保姆,實際上是謀殺者的幫凶。

在麵對秦心的苦苦哀求時,章曉琴不是沒有動過惻隱之心,可陸之林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她耳邊提醒當初簽下的協議。

“你應該不會想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斷送家裡的收入來源吧?”陸之林穿著高級的絲質睡衣,靠在沙發上喝咖啡,姿態閒適且優雅,和地下室裡那個狼狽的女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再說,”杯子放到杯碟上發出脆響,“你當初簽下協議時可是收了錢的,到時候我能以詐騙罪的罪名起訴你。”

章曉琴脊背發涼,她忙將手上的點心放到桌子上,低著頭,訥訥地道:“我沒有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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