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的心又提上來,“要個死人當守廟的?這不為難我嗎?”
謝無為清了清嗓子:“這不還有我嗎?我可不是市麵上那些隻會裝神弄鬼的道士,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
“大仙,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新任村長終於舒心地笑了笑。
並不是所有的人在死後都會變成bug,隻有那些臨死前有特殊執念的人才有可能性成為bug。
若在世間無牽掛之人,心存惡念,純粹隻是想害人的bug便被謝無為稱為惡鬼,在薑鬱的眼裡這些bug的頭頂會有攻擊數值。
而在世間有牽掛之人,或是沒有惡意的bug在謝無為這裡連鬼都稱不上,隻勉強算個靈體,在薑鬱的眼裡,這些bug的頭頂就不會有攻擊數值。
野娃明顯是屬於後者。
他的靈體很弱很小,如果不加固定很容易就散掉。
謝無為用紙給他紮了身體,但靈體卻弱得沒法控製這輕飄飄的身體。謝無為隻好給他下了詛咒,加固他和這個世界的聯係,增加他對身體的控製性。
這便是薑星星成為守廟人的來由。
“無為大仙,這是我們村裡人的一點心意,難為你一直以來照顧著我們月潭村,沒有您,我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新任村長試圖把一個豐厚的紅包塞給謝無為。
謝無為擺手:“不收。”
“啊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新任村長嘴裡說著不好意思,紅包卻已經收回衣袋裡。
謝無為笑笑:“我這是在積德,怎麼能收你錢呢?”
他根本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主動幫月潭村的村民也不過是因為他先前從一個陸姓畫家那裡賺了好大一筆不義之財,功過嚴重不衡,腳往陰間那邊邁得太多,得做件積大功德的事。
以邱國敏的出生為標誌,月潭村擁有了獨特的不為人知的運行準則。
感應者能讓男人懷孕,但隻有在下一次的祭典前最後一個懷孕的男人才能生下下一任的感應者,其餘懷孕的男人都隻能生下形態詭異的白色肉蟲。
生下感應者的男人被稱為母體,他們生下感應者後沒多久就會變得癡癡傻傻,瘋瘋癲癲。
直到月潭村裡唯一的私人醫院被燒毀後,這些母體一夜間集體失蹤。很久之後,才有多事的村民發現,曆任的母體都被收容在夜間泰和醫院二樓的病房裡集中管理。
不論是進入夜間的陰廟會被陳麗紅的石像吃掉,還是進入夜間的泰和醫院會迷路個兩三年才能走出來,這些潛規則都是月潭村的村民通過實踐才摸索出的禁忌。
隻不過這些禁忌都隻有本村人才知道,沒人會關心外鄉人的死活。
他們甚至抱著一種恨意樂於看外鄉人送死。
“小鬱,小鬱……”四周的景色融化成漆黑,耳邊傳來白黏黏的焦急的聲音。
“嗯?怎麼了?”薑鬱睜開眼問。
“為什麼哭了呢?”白黏黏翹起小尾巴去擦薑鬱眼角的淚,“是做噩夢了嗎?”
7777給的彩蛋太大,場景來來回回切了太多次,她覺得頭很暈,手按在太陽穴的位置揉了揉,薑鬱伸手摸了摸白黏黏,小聲說:“嗯,做噩夢了。”
好長,好恐怖的噩夢。
“不怕哦,不怕哦。”白黏黏的尾巴輕輕掃過薑鬱的臉,頗有安撫的意味,“需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
薑鬱忍不住笑:“這倒不用了,快睡覺吧。”
黑暗裡,白黏黏不放心地盯著薑鬱看。
直到薑鬱閉上眼睛重新睡著,再次響起均勻的呼吸聲時,他才敢入睡。
前天晚上睡得太晚,薑鬱和白黏黏一直睡到隔天中午才醒。
一起出去吃午飯的時候,池嘉看到她的眼皮有點腫,眼睛像兔子一樣紅紅的,看起來像哭過,便裝作不經意地問:“沒休息好嗎?”
薑鬱咬著筷子,含糊道:“做了一晚上夢,沒睡好。”
2357以為是昨晚的泰和醫院之行讓她沒休息好,索性保持沉默,擔心自己說的太多會暴露昨晚的秘密行蹤。
池嘉乾巴巴地說:“因為認床才睡不好的嗎?”
“嗯,應該是。”薑鬱笑著,“旅館裡的床太硬了沒有家裡的軟和。”
池嘉:“明天就回去了,很快的。”
薑鬱:“嗯。”
池嘉現在可以肯定了,薑鬱的心情不太好,回答問題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土菜館裡吃過午飯後,幾人在街上瞎逛,發現陳奕東的診所今天也沒有開,也不知道他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在忙彆的事。
大概是出於晚上要舉行祭典的原因,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村民的行為舉止都帶上了幾分匆促和焦慮。
他們去了陰廟,發現廟宇的牌匾下掛了一朵紅色的大紅花,廟門兩側掛上了大紅燈籠,連薑星星都穿得一身喜氣洋洋。
難怪了,今天是陳麗紅的生日。
“薑鬱!快看我的新衣服!”薑星星穿著暗紅色的外套在薑鬱麵前轉了一圈。
“很好看。”薑鬱點頭讚許。
“嘿嘿。”如願得到誇獎的薑星星反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這是誰送你的衣服?”薑鬱順嘴問了一句。
薑星星一頓,沒有明說:“是個好心人。”
“是她嗎?”薑鬱指著正殿內陳麗紅。
薑星星的眼裡閃過詫異,訥訥地點了點頭:“嗯。”
麵朝正殿,右手邊偏殿裡的小石像多出一尊,雖然五官和陳麗紅不同,但還是可以從衣著和神態來判斷她就是徐翠雲。
本以為走掉的薑星星在偏殿的門口磨磨蹭蹭,似乎還想說什麼話。
從薑鬱口中知曉他真實身份的池嘉還是有幾分發怵,偷摸在她耳邊說:“他好像想和你說點什麼。”
薑鬱:“好像是。”
“你和你的朋友在天黑前快點離開月潭村吧,這裡真的很危險。”薑星星拉著薑鬱到前院的一角,壓低聲音又重複了一遍這套說辭。
薑鬱:“那你呢?”
“我?”薑星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已經死了呀,不怕的,更何況……”
薑星星往正殿的方向看了看,“或許你會覺得我說的話很荒謬,但她不是壞人。”
這個“她”指代的自然是陳麗紅其人。
薑鬱點頭:“會給你準備新衣服,應該不壞。”
“你竟然相信了!”薑星星的語氣有些不可思議。
薑鬱苦笑:“不是你說的嗎?怎麼你還一副很驚異的樣子啊?”
“因為她差點把你吃掉了,我還以為你會嘲笑我剛才說的話呢。”為陳麗紅辯解的薑星星都做好了輕則被碎碎念,重則被罵的準備。
“我是聰明人,能透過現象看本質。”
薑星星接過她的話頭:“既然是聰明人,就趕緊在入夜前離開這裡吧,這次的祭典與往年不同。”
薑鬱點頭:“好。”
薑星星聽到她保證,這才安心地笑笑:“回家的路上一路順風哦。”
“嗯。”薑鬱笑著和他揮手。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傷感,總覺得,這是最後一次見到薑星星了。
從陰廟離開,在回旅館的路上遇到了同桌薛弛。
他的臉上寫滿震驚,話也比平時要多:“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這邊旅遊。”薑鬱和這個同桌的關係不怎麼樣,隨口敷衍道。
薛弛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她身旁的池嘉和2357,有些納悶道:“池嘉也在啊?”
在學校裡,薑鬱和池嘉這兩姐弟的關係是出了名的不好,薛弛覺得兩人會一起出來旅遊可太稀奇了。
“嗯,你怎麼在這兒?”池嘉不喜歡他偷摸打量的眼神,索性接過話來。
“額,我也是來旅遊的。”薛弛不肯承認自己是月潭村的人,總感覺會在班上同學的麵前抬不起頭來,實際上,他們全家人都在極力隱藏這個事實,“薑鬱你還記得吧?上次我帶給你吃的糯米糍就是產自這裡。”
原本不知道糯米糍的製作來源還好,現在知道後總覺得薛弛當初極力推薦她吃糯米糍不懷好心。
薑鬱勉強點了點頭:“記得。”
池嘉也記得薛弛當初在班上到處推銷糯米糍的事跡,臉色跟著難看起來。
薛弛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心理活動,自顧自地說:“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池嘉還不知道薑鬱私心變更了日程,按照原本的計劃答:“明天中午。”
薛弛的眼睛亮起來:“那太好了!我極力推薦你們參加今天晚上的廟會,這是月潭村的特色,很有意思,絕對不能錯過。”
薑鬱假笑:“是嗎?”
迄今為止,薑星星,徐翠雲,陳奕東都在勸她在今天天黑之前離開,隻有薛弛一個人讓她留下來參加祭典。
還給“祭典”化了個名,變成“廟會”。
明顯的居心不軌。
“薛弛,你不會是月潭村的本地人吧?”薑鬱不留麵子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