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感傷的氣氛蕩然無存。
薑鬱:“……哦。”
看來純粹是她多想。
東野聲坐起身來,“我回主臥睡覺了,你也早點睡。”
“好,拜拜。”薑鬱笑道。
東野聲走後,薑鬱接連著學了一個半小時。
之後就是洗漱,睡覺。
這天晚上,她又做了那個變成小羊的夢。
而且夢中的內容和上一次能夠銜接起來。
小東野的臉上都是傷,鼻子在流血,皮膚青紫,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畫。
他沒有在房間裡,而是在門外。
薑鬱不知道,該不該將身後的居所稱為房間。這出居所似乎是在地上刨出的一個洞,洞口用一扇木門遮擋。
門外在下大雪。
東野聲穿著不合身的破舊大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的頭上和肩膀上都是雪。
外麵很荒涼,一眼望過去隻能看到旁邊唯一一處亮燈的地窩子。
其餘是望不到儘頭的漆黑。
薑鬱仰起頭咩咩兩聲。
小東野低下頭,用烏溜溜的眼睛看了她一會兒,接著蹲下身,把她抱在懷裡。
小東野的懷抱比她想象中要暖和。
遭遇這種境況,普通的孩子肯定都會哭。
但是小東野看起來無動於衷,他的臉上沒有眼淚,沒有表情。
靜靜地站了不知道多少分鐘,連薑鬱都開始感到寒冷。
身後的門終於開了。
來開門的是上個夢裡出現的中年女人,她開門的動作小心翼翼,嘰裡咕嚕地說了話後把小東野放了進來。
地窩子裡比外麵暖和多了。
薑鬱緊繃的身體都舒緩了不少。
像大熊一樣健壯的男人已經躺在炕上睡著了,呼聲很大,像在打雷。
另一個年輕女人拉著小東野坐在離男人不遠處,從兜裡拿出一個圓形的小扁盒子,蓋子打開,裡麵是黃色的藥膏。
之所以能分辨這種膏體是藥膏,是因為薑鬱聞到一股衝鼻的藥味。
年輕女人將藥膏敷在小東野的額頭上,嘴角處,臉頰上。
最後塗在他潰爛的凍瘡上,反複揉搓。
年長一些的女人摸著小東野的頭,小聲嘀咕著。
小東野不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
年長的女人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脊背,示意他快點睡覺。
話畢,小東野緊緊抱住小羊,蜷縮著睡在炕上。
睡覺的時間快速跳過。
薑鬱一閉眼一睜眼,天色亮了。
一早,小東野便躲在角落裡吃中年女人準備的早飯,邊吃邊注意炕上的男人。
時不時還分點自己的口糧給薑鬱。
薑鬱搖頭,現在是在夢裡,她不覺得餓,吃不吃都無所謂。
但小東野強硬地將餅湊到小羊的嘴邊,“沒關係,吃。”
這是薑鬱第一次聽到小東野說話,他說的是漢語,而不是晦澀難懂的哈薩克語,所以薑鬱能聽懂。
她驚訝得微微張嘴,小東野趁機將餅塞到小羊的嘴裡。
早飯結束,小東野拿著麻袋去外麵背雪。
這裡沒有直接的水源,一家人日常生活用的水都是來自天上飄落而下的雪。
薑鬱跟在小東野的身後。
這時的天烏蒙蒙的,雪停了。
薑鬱不知道這裡是地球上的哪個角落,隻覺得這個地方好貧瘠,看不到任何高大的植物,連高草都沒有,更彆提樹木。
小東野的動作麻利,一連背了好幾袋的雪。
年輕女人架了鐵鍋,將背來的雪化成水,過濾掉裡麵的土渣就可以用。
薑鬱跟著小東野跑了幾個來回,年輕女人笑著用手指著她,嘴裡又冒出一串嘰嘰咕咕的詞語。
小東野放下麻袋,又把小羊抱了起來。
薑鬱想要拒絕,但開口就是咩咩聲。
和咩咩聲一同響起的,還有男人叫罵的聲音。
年輕女人臉色一變,小東野把小羊抱得更緊。
薑鬱猛然醒了過來。
她坐起身,不停喘著粗氣。
男人的叫罵聲簡直就是噩夢開始的訊號。
薑鬱開燈,視線落到牆壁上的水彩畫上。
這個連環夢實在真實,薑鬱覺得不像夢,更像是某個人的真實經曆。
想要對夢境加以分析,可大腦昏沉,詞語無法組合成有邏輯的語句。
她關掉燈,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這次薑鬱特彆留意了醒來的時間,淩晨三點二十八分。
接著倒頭睡去,雖然很想夢到續集,但和上次的情況一樣,中途醒來後便沒有繼續做夢,一睡到天亮。
醒來時,東野聲已經去上班了。
桌上是熱騰騰的早餐,一個水煮蛋,一份切好的千層餅,一杯溫熱的清水。
薑鬱剛在餐桌前坐下,東野聲適時打來電話。
“起床了嗎?”他問。
“嗯。”薑鬱拿著雞蛋在桌沿敲了敲,“已經在吃早餐了。”
“起了就好,我擔心你起晚了早餐就涼了,吃冷的食物對胃不好。”那頭傳來的除了東野的聲音外還有滴滴的鳴笛聲。
“你還在路上嗎?邊開車邊打電話很危險的。”
單手不好剝雞蛋,薑鬱乾脆放下雞蛋,轉而去咬千層餅。
“在路上,有點堵車。”東野聲說。
“唔——”薑鬱嚼著餅,“路上小心。”
“嗯,”東野聲心情很好,聲音裡帶著笑意,“我會小心的,你吃早餐吧。”
吃完早餐後,薑鬱才去浴室洗漱。
她剛刷好牙齒,電話鈴聲再次響起,這次的來電人備注是一顆愛心圖標。
薑鬱:……
摁下接聽鍵,對方開門見山:“今早可以來學校嗎?”
池嘉的聲音有點緊張:“我的意思是……現在還有點早,我提前和你說一聲,不是在催你,就……”
薑鬱沉默著等他說完。
“我太想見你,所以忍不住這麼早就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