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鈞從華嬤嬤手中接過漱口的茶,親奉到老夫人麵前。
顧長鈞近來忙於公務,許久未曾回內宅來,母子倆多日不見,老夫人目光滯於他麵上,沉默良久,方歎了聲:“三郎清減了。”
顧長鈞勾了勾唇角,算是笑了下,沉聲道:“兒子不能常在身前侍奉,是兒子不孝。”
老夫人哪裡忍心怪他,擺手道:“你是男人家,又是天子近臣,外頭的事兒少不得你。我這兒沒緊要,有你二嫂和鶯丫頭,又有這一屋子服侍的人,哪裡還需你費時做這些瑣事?”
頓了頓,想起一事來:“前幾日,詹事府狄大人家的太太來過一回。”
顧長鈞手裡捧著茶碗,微微一頓,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
聽老夫人續道:“探病還在其次,是來打聽鶯丫頭的事兒。”
顧長鈞不語,沉默地聽老夫人說下去,“這孩子雖不是你大哥親生,畢竟掛在大房的名下,如今你兄嫂都去了,她的事兒,隻有我和你這個做三叔的,替她拿個主意。”
老夫人瞭向顧長鈞:“這人選,也得問問你的意思,狄太太是代葉家上的門,說是葉夫人在之前的春宴上頭遇著鶯丫頭一回,十分欣賞。若我沒記錯,那葉九公子,是你大哥的門生?”
顧長鈞的眉頭輕輕凝了起來。
老夫人歎道:“你大哥無後,膝下就這麼個養女。人死如燈滅,當年的事兒,不論是誰的不是,能不能瞧我麵兒上,罷了吧,啊,三郎?”
顧長鈞垂了垂眼睛,撩袍站了起來:“母親大病初愈,還是多多歇息,兒子前頭還有事,遲些再來侍奉。”
老夫人眼眶微潤,心中酸楚已極。但沒人比她更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情,知道是勸不回頭的,心結太深,要如何開解?
顧長鈞頭也不回地從上房出來,雪下得大了,漫天細碎的雪花紛灑,北風在耳畔嗚咽。凝結成霜的路麵一如他淡漠的麵容,是那樣的冷硬。
他身後跟著的小廝北鳴暗地裡搖了搖頭,大爺已去了三年多,侯爺心裡卻還沒放下。到底是大爺對不住侯爺,侯爺心裡不快,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那周鶯姑娘都要議親了,侯爺還是孤零零一個人,老夫人為長房籌謀到這份上,連大爺的養女、門生都記掛著,卻獨獨不曾關懷過侯爺半句。老夫人的心,終究還是偏著大爺的。
書房裡,顧長鈞和幕僚說了會兒話,送走一乾人,他信步行至窗前,推開紅漆如意雕花窗,凝目看著院子裡那棵沒了生氣的梧桐樹,往事像這漫天的雪籽,一點一滴,涼涼的沁在心頭。
不知站了多久,顧長鈞才回手將窗閉了,坐在金絲楠木畫案後頭,他低沉的聲音傳到外麵。
“去把周姑娘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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