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鈺染沒能回避,便落落大方繼續拾步往前。
王夫人見到她,已經扶著女兒退到朱紅的宮牆邊,低頭彎著腰,再恭敬不過。
她目不斜視從母女倆身邊經過,卻是聽到啞啞的一聲:“太子殿下。”
“臣女不會怨您。”
居然是王敏涵跟她說話。
她步子一頓,餘光掃去,王夫人已經緊張地去捂住女兒的嘴。而她也看到了王敏涵紅腫的臉頰,嘴角還有著血痂。
她就一愣。
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是王貴妃私下責打了?!
怪不得王貴妃去殿前哭,而王夫人明明在宮中,又沒有去謝恩。
然而她要避諱,不管看到什麼,她都沒有立場去說,更何況王敏涵對她還有彆的感情。
她不動聲色目視前方,再度拾步而去。
王夫人在她走遠後,眼淚又落下來了:“你是瘋了嗎?還敢跟太子說這種話!”
王敏涵卻是抬起頭,搖搖看向那個走遠的背影,眼中酸澀難忍。
她看向空中的太陽,吸了吸鼻子,露出個笑來:“母親,所謂的親人恨不得活活打死你,但外人卻起碼不會落井下石。如若這個時候,陛下將我賜婚給太子,那我才錯看了太子,所以……我說這話有什麼錯?”
王夫人真要被這個女兒嚇死,忙捂著她嘴拉著她離宮。
王敏涵也不反抗,任母親將自己帶離這個打碎了她尊嚴的皇宮,但她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王敏涵走過那朱紅的宮牆。牆角因為常年曬不到太陽,被其它地方的顏色一襯,就變成了深暗的紅,如同快乾的人血。
這座皇宮,可不就是拿人血浸著,泡著,維持著一批又一批人的光鮮。
她咧了咧嘴角,露出個笑容來。
趙鈺染回到東宮,見宋銘錚還跟在身後,直接就下了逐客令:“我要午歇了。”
“臣下午還得再去內閣,就借殿下的屋子也歇一會吧。”
她轉頭,張嘴就要拒絕,哪知他看得透透的,補了句:“殿下肯定不介意。”
這、這人!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臉皮那麼厚呢,恐怕比王廣清拿石頭砌的城牆都還厚!
她一拂袖,直接進了寢殿。
成喜想跟,卻被宋銘錚攔住了:“剛才我把殿下氣著了。”
成喜聞言知意,當即後退,說:“那奴婢給兩位殿下去準備茶點奉上。”
宋銘錚頷首,趙鈺染已經踢了鞋子上床,扯了被子就躺倒,還把頭給蒙住了。
宋銘錚也不上前,而是去了隔了屏風的炕那邊,坐下看向落滿陽光的窗戶,也不知道是在出神想什麼。
成喜進來,就見到一人睡下了,肅王卻在窗邊發怔。
心想太子這氣得有點狠呀?
去浙江的時候兩人也有發小脾氣的時候,但總不會不說話。
成喜把東西放下,彎著腰離開。
宋銘錚很悠閒地捏起一塊糕點,往嘴裡一放,發現甜得齁人,眉堆皺了皺。再低頭去看,發現這就是他府裡的廚子做的。
還是給她留著吧,一會吃光了,她更氣了。
他就把手裡那塊吃了,喝了一碗茶才減去嘴裡那股甜味兒。
莫名的,就讓他想起剛才在炕上,將她摟在懷裡親吻的滋味。
她才是糖做的,能甜到人心裡去。
想著,卻是又自嘲的嗤笑一聲。
他可從來沒想到過,自己居然能退讓到這種地步。罷了罷了,這便是他的命,她就是天生來克自己的。
趙鈺染本來是想避開宋銘錚,哪裡知道沾了床,睡意還真的上來了,以至於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被人抱在懷裡。
她低呼一聲,要推開抱住自己的人,他胳膊卻如同鐵鉗似的,根本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