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生辰過後就是科考。
已經入秋的天仍舊悶熱,趙鈺染穿著朝服親臨貢院,剛下馬車走了幾步,鼻尖就有著層薄薄的細汗。
她來到的時候,外頭都是考生和來送考的家眷,聽到太子駕到,紛紛跪下,卻又好奇的抬頭看。
跪在前頭的有幸窺到了儲君真顏,無一不被她清冷高貴的氣質折服,舉子們看著他心中的激動更甚。
太子在浙江的仁與威他們都聽說過,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高喊:“太子殿下仁德,愛明如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被錦衣衛和禁衛軍簇圍著的趙鈺染一愣,一句話已經被舉子和百姓們相繼喊了出來,洪亮的聲音都要掀了貢院的頂。
她震撼了。
雖然聽說自己因為浙江一事頗得民心,卻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景,讓她一時百感交集,雙肩因為這些高呼漸漸覺得沉重。
她想起了前世,百姓因為奪嫡受了極大的影響,幾乎整整一年,京城都不複繁華。後又有洪水,雪災……
居高位者,以知人曉事二者為職,她前世似乎都沒有做到,還被身邊人謀逆殺害了。
如今得了百姓的擁護,心裡有喜亦有愧,她看著高呼的百姓們,堅定的展顏微笑。心中有個聲音默默地說:她今世必定不負天下!
許蔚海就在人群中,還正是最前一排,他偷偷抬著頭,果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個身影,更是看清楚了他臉上叫人驚豔的笑。
清貴美少年,皎如玉樹,醇如瓊釀, 迷人眼沁人心!
許蔚海直到太子進了貢院,都沒能從他那一笑中回神。
不遠處的一座小樓上,宋銘錚用千裡鏡正好看她堅定的一笑,嘴角也往上揚起。
他倒是想陪同著她進貢院的,可惜他是武官,皇帝再信任,也不會讓他越界去碰文官的職權,科舉一事他隻要在邊上看著。
太子這一進去,幾天就都陪著考生們不再外出,早知道這一場他就請旨在外場保護了。
宋銘錚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才收了千裡鏡,幽深的雙眼望著貢院後方,也不知道出神在想什麼。
舉子們開始排隊檢查進貢院,一切都還算有序,等到派完號,外頭相送的家眷慢慢散去。貢院大門關上,四周都變得寂靜。
首場為期三日的考試開始了。
趙鈺染跟著監考的官員站在台階上,看著試卷發放完畢,她就轉身回了正堂。
剛才她就引起一陣動靜,就沒好再走動,去監看。
禮部尚書跟隨著她進了屋裡,讓人端來茶水,看著太子不動聲色的樣子,回想剛才她受人擁戴的陣勢。
心想這一批的考生裡,多半都是仰慕太子的人,其他皇子真的不再具備威脅了。
趙鈺染倒沒有想那麼多,就那麼陪坐著。
早上考了卷,中午的時候貢院後方的廚房送來吃食。
她特意吩咐過不必要鋪張,吃食還是摞了一桌。
她剛才站在門口往考位的小隔間看,看到舉子們吃的大多數是乾糧,硬邦邦的窩窩頭。
家境好一些的,帶了允許拿進來的小泥爐子,用無煙的炭火燒點水熬米粥和煮肉乾。
她這和考官吃飯,卻是整得跟設宴似的。
她皺皺眉,心裡不喜,但也知道不能太過責備,弄得他們不好下台。
於是她用餐時隻是就著手邊兩個菜吃了一碗米,其他的根本沒有動,無聲無息表明自己的堅持。
陪同的大臣們見她仍舊笑意盈盈,暗中已經明白自己做錯了,隻是太子全了他們的臉麵,沒讓他們難堪。
到了晚上,她獨自居一室,也不再要大臣們相陪,讓把晚膳送到屋裡。
兩葷一素一個湯,總算是正常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