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在地麵灑了層霜一般。
趙鈺染咬牙切齒地踩著月光回到東宮。
遠離了穆王府的喧鬨,東宮安靜得如同是深山老林,讓她一時神色恍惚。
成喜打來水給她淨收,她杏眸一抬,就見到宋銘錚那厚臉皮的抵拳低笑,氣得她一砸水麵。
銅盆內的水珠迸濺,幾滴就沾到她衣襟上。
宋銘錚笑著,眼眸內流光轉動,狡猾得似隻狐狸,就那麼走過去探手壓了她手一下。
“殿下怎麼了,他們伺候不好?那臣來伺候?”
他緊挨著她,連宮人在旁也這樣放肆,叫她一張玉麵緋紅,忙想要抽手,但是已經晚了。
他握著她的手,指尖一點點摩挲著她纖長細白的手指。
那樣一雙手,在這盆中,如同春水映梨花,叫他心動。
剛才在馬車內被她包裹的愉悅在他心頭回味,讓他眸光越發溫柔。趙鈺染餘光掃到,心湖就跟這被兩人的手攪動的水麵一樣,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宋銘錚到底是有分寸的,幫著她細細搓了幾下,就伸手去抓過布巾,給她擦乾。
成喜見肅王的樣子,總覺得是在哄他們殿下。於是想到了他們殿下是不是在穆王那裡受了氣,才叫肅王連威儀都不顧,光顧著哄他們殿下高興了。
他暗中讓其他宮人先下去了,等兩人都擦乾淨手,詢問是否要送點吃食來:“二位殿下可有用膳?外頭亂糟糟的,恐怕也沒有吃好,奴婢吩咐膳房做一些再送來?”
趙鈺染確實沒有在穆王府用好,頷首讓他準備。
兩人這才坐下來,宋銘錚悠悠喝了口茶才開口問她:“你怎麼跑去了,是穆王有什麼異動?”
“哪裡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是看著先前他跟我坦白的份上,既然他真的無心,往日他去了封地,能治理好一方秩序,也是給朝廷出力了。我給他做個麵子,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省得到時那些地方官聽著風言風語,敢糟踐皇家人。”
一句話可把宋銘錚逗笑了。
這分明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二皇子是她兄長,所以她能欺負,但外人欺負不得。欺負了,就是對他們皇家不敬。
“我看穆王也還算明白人,如今受了你的恩情,應當是不會再有什麼行動了。陳閣老日日愁眉苦臉的,也無濟於事。”
趙鈺染很認同,捧著杯子抿了兩口茶,覺得還是家裡的茶喝得舒服。
原來成親是那麼麻煩的事情,從早鬨到晚,頭都鬨得一團暈。
宋銘錚見她疲憊的樣子,跟她說了一件讓她當即就打起精神的事來。
“江南米價被壓,是幾大商行所為,而這個商行中,有一個姓季的讓人覺得有可疑。很多事情是他提議的,而且他還是江南第二富商。”
第二富商。
說起商人,趙鈺染就想起杭州一事,免不得是對商人有了厭惡,冷聲道:“第二富商,那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了?他跟織造局一事有沒有牽連,是否是你一直幫著父皇在找的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