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完結(1 / 2)

恣寵 青黛 13321 字 3個月前

完結

宣文帝從椅子中跌落,幾乎閉過氣去,直到廖公公按了幾回人中,才讓他緩緩睜開雙目。

他用一雙布滿紅絲的眼珠子盯著惠嫻看。

這個妹妹,是他珍愛的人,是他除去太子外唯一的嫡親。

可她在這個時候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宣文帝做了帝王多年,即便此時身子不及年輕,可他敗下去的是身子,不是腦子!

“你…”帝王顫抖的抬起手,指著惠嫻,“快,拿、拿下…”

皇帝想要說拿下惠嫻長公主,可隻說了兩句話,又是一陣氣血翻湧,嘔出一口血。

廖宮公急得大喊,穀指揮使在尖叫時就已經跑進來,但緊急中還是慢了惠嫻一步。

惠嫻居然一手捂住皇帝的嘴,不知朝他嘴裡喂了什麼,連廖公公都沒能反應,等把惠嫻拽開的時候,那個小巧的藥丸已經在皇帝口中融化。

穀指揮使忙用手去摳帝王的嘴都不用,皇帝瞪大著眼,喉嚨一陣火燒的感覺,張嘴發出了一絲沙啞難辯的聲音。

皇帝把嘴又張得更大一些,還是沒有一個字從嘴裡蹦出來。

惠嫻被錦衣衛攥住胳膊押得遠遠的,她望著不能出聲的兄長,麵上說不清是什麼神色,極冷靜地說:“皇兄以為他們就這一招嗎?不是的…太子的身份,你現在遮掩了,他們也能再揭穿。你不知道吧?外頭已經到處都傳開了!”

此話讓皇帝大驚,喉嚨裡一直呼嚕呼嚕發出聲音。

惠嫻繼續道:“皇兄最好現在就讓他們放開我,那樣你還能保住太子的性命。”

——你究竟都做了什麼!

宣文帝睚眥欲裂,掙紮著站起來,才踏出去一步又晃著倒地。

“皇兄想知道我乾了什麼?你以為當年青弟的兒子是怎麼送走的,是我藏了齊王妃,幫了他們一把!我知道我不該,可那孩子無辜啊,我當年也正要生產,不似皇兄你鐵石心腸!”

“青弟當年為何要反?還不是因為你明知他也喜歡嫂子,還是娶了嫂子,可這也罷。你後來還把青弟再愛上的女子也召了進宮,又沒能保護好她,讓她死於非命。他能不恨你嗎?!”

“我勸過他,可沒有用,我勸過你,亦沒有用!我還能怎麼辦?!”

惠嫻說到這兒瘋了一般,掙紮開錦衣衛的手,指著如今連站都站不穩的皇帝道:“而你呢,你不但害青弟,還把我嫁給寧遠侯,為的不就是要穩固你的江山?!你都在利用我們,卻好像是我們都受了你的恩惠一樣。”

“可惜的是,青弟的孩子生下來幾日就死了。他的人好不容易逃出來幾個,找到我,我想著要告訴他們真相的。可看到我也剛出生的孩子,想到青弟的死,想到我被你的利用,我心中恨意難平!”

“沒錯,我把我的孩子給他們看,說那是青弟的。還讓人準備了另外一個孩子,他們本就是狼子野心的,果然錯把另外準備的孩子當成是我兒子,把他帶走了,威脅我讓我把青弟的孩子養大,助他們來日的大計!”

“我本來想著,往後讓我兒子被他們侍奉為主,拿了這天下亦可,哪知嫂子給你生了個女兒。我看到了老天送給了另一條路給我,可以脫開他們的控製,也能得到這天下。所以我哄騙嫂子,讓她同意把姑娘將兒子養,這樣能保護她的已經被連連算計的娘家。”

“嫂子同意了,可這不過是我的私心!我隻要把兒子養大,到時占了太子,讓太子生下孩子,這江山還不是由我

們母子把控?!再幫太子把青弟留下那些人處理了,太子怎麼會不信任我這個姑母?!”

惠嫻大笑起來:“所以你們才是我的棋子!”

笑著,她神色越發猙獰。

“可是你把太子教得太能乾了,還在她身邊放了個宋銘錚!他們那幫蠢材暴露了,再一次做出擄走我兒子的事!如今清兒在他們手上,我隻能讓皇兄跟著做戲,把他們引進宮,以為得手了,再一把誅滅!”

“不然,你就隻能等著太子身敗名裂,你的江山改朝換代!我和你一起死!”

女人,在宣文帝眼中從來都是溫婉似水的,即便心機再大,也不足於撼動他什麼。

可惠嫻今日就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宣文帝胸口不斷起伏著,進氣多,出氣少。

廖公公臉色慘白,不敢置信望著惠嫻:“長公主殿下!你怎麼能夠聽信齊王殿下的讒言!當年德妃為什麼會被陛下納進宮,是因為德妃家當年勾結信王,差點害死了齊王殿下,陛下見齊王殿下被迷惑和被挑唆兄弟的感情,索性把人弄進宮!”

“德妃死,是因為她進宮後還不老實,想害元後,才被陛下暗中賜死,順帶把德妃家徹底解決了。”

“你當年嫁寧遠侯,是因為大臣們要讓你去和親!寧遠侯少年時與公主您有過幾次麵,早就來求娶過,不然陛下能把您嫁到那地方去嗎?!難道陛下就願意送你去和親嗎?!陛下親征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您和這個國家嗎?!”

“你這閹貨閉嘴!”惠嫻臉色一變,嗬斥聲又尖又利,“要真為了我好,為何不告訴我?!你倒是個唱戲的能手!”

宣文帝望著狀若瘋癲,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事情的妹妹,心若死灰。

當年的事,他要如何說,如果他說為了不讓她和親去親征,當年的她肯定寧願去和親。

年輕時的惠嫻,可不還是她如今這種武斷不聽勸的性子。

宣文帝疲憊地靠在廖公公身上,眼中模糊一片。

惠嫻見帝王虛弱,冷笑看向穀指揮使:“毒的解藥在我手上,你們不聽我命令,那就跟我和皇帝一塊死!現在他隻是不能說話,再晚個一兩天,那我就不能保證了!”

“長公主殿下,奴婢求您了,陛下真不是您說的那樣。您快給陛下解藥,陛下向來疼愛您,肯定會幫您找回世子!”

廖公公眼淚直流,砰砰砰地朝惠嫻磕頭。

惠嫻麵若冰霜,根本不為所動。

宣文帝此時伸手去扯了扯廖公公的袖子,是示意他不必再說了,隨後朝穀指揮使一揮手。

穀指揮使看到那個手勢,手就搭在了腰間劍柄上,正是這個時候,外頭響起太子來到的通報聲。

惠嫻猛然回頭,連眸光暗淡的皇帝都打起精神,盯著打開的門扇看。

很快,他們都看到那抹明黃的身影,而她身後,跟著的是許多禁衛和士兵。

她進殿,一句話沒說,禁衛和士兵就先湧向惠嫻。

惠嫻也不逃,就那麼冷冷站在那裡,任人把她包圍。

趙鈺染直奔父皇身邊,見到地上和他襟口都是血,眼淚就忍不住滾落下來,自責地道:“父皇,兒臣來晚了。”

她收到惠嫻進宮的消息就馬上折回,結果還是晚了。

可誰又能想到,惠嫻會真的對嫡親的兄長下手。

“染染,既然你來了,那便更好說了。”

惠嫻在她落淚中冷冰冰開口。

趙鈺染握著父皇的手一鬆,從地麵上猛然起身,衝到惠嫻跟前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她是練過騎射的,一巴掌下去,打得惠嫻牙齒都鬆動,

嘴角滲出一絲血。

“解藥,不然,你兒子救出來,也就隻是屍體!”

她渾身都在發抖,一句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自打她在公主府受襲,她就知道姑母不是想象的,隻是單純寵愛自己。這世上凡事都怕有心人,有了懷疑,又聽到她把刺客推到齊王那夥人身上,她就知道了。

她的姑母,一直都在跟那些人有來往,深究下去,沒有秘密能瞞得住。

而且,她還有宋銘錚。

兩人同時挖掘的東西,浮出水麵的事實,比她的身份更為驚人。

她有防備,但還是低估了人心!

公主府外有齊王那夥人,也有她的人,陳穆清一不見,她的人就已經行動了。

可千防萬防,她還是沒能防住。

趙鈺染打完人,見惠嫻捂著臉發愣,知道她一時還沒清醒,還沒悟透她說的那些話。

“姑母,我從出生就是太子,我這一過儲君,不是繡花枕頭!”

她極其失望,話落轉身,直接對宋銘錚給她的士兵說:“你們審,不用顧忌她的身份,審出來為止!什麼手段都

無所謂!”

她隻要解藥。

惠嫻是被人拽著拉下去的時候才恍惚回神,張嘴就要想要大喊,結果被士兵先一步捂住嘴巴給直接拖了出去。

趙鈺染重新回到帝王身邊,慢慢蹲下身,把帝王背到身上。

廖公公望著身形單薄的太子,一點點把皇帝背起來,然後又往寢殿走,每一步都走得艱難,他眼淚也越發洶湧。

他不知皇帝此刻怎麼想,亦不知太子又是用什麼心情回來麵對皇帝,隻在這瞬間覺得,太子就該得到皇帝這麼多年的疼愛。

太醫很快就來了。

林醫正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許多,來到帝王寢殿,就見到趙鈺染跪在床邊照看皇帝,皇帝閉著眼不知情況。

待號脈後,林醫正朝太子搖了搖頭。

即便拿到解藥,也無法了再給皇帝續命了。

皇帝本就耗得差不多,再被那毒去了最後的元氣,解毒後也就能緩上那麼幾日。

趙鈺染再也撐不住,伏在床邊低聲哭了起來。

林醫正和廖公公扭過頭抹眼淚,誰也沒開口勸。

倒是明白意思的帝王手動了動,遲疑了許久,還是落在

哭得傷心的太子發冠上,輕輕拍了拍。

趙鈺染抬頭,淚眼朦朧,然後她就被父皇狠狠一推,從床邊推開了。

她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變得茫然。

林醫正臉色亦一變,跪倒在皇帝跟前:“陛下…太子她…”

皇帝煩躁一般亂揮手,廖公公明白那個意思,忙把趙鈺染扶起來:“殿下,快先出去吧。外頭亂著,您先處理要緊的事!”

趙鈺染不想離開,張嘴喊聲了聲父皇,不想對上了皇帝看來的冷酷眼神。